第二十七章
在沙梵和應驀在境界裏看過姐姐單琪瑤回煊鳴的路,驪博鏑大概還記得怎麼走。煃然感知到驪博鏑的輕車熟路,越加覺得驪博鏑和應驀的不凡。
“小鏑師弟,師兄有個疑問。”
“什麼疑問?”
驪博鏑準備喚出自己的大黑馬代步,卻連一根馬尾巴也喚不出來。煃然有疑問,驪博鏑也有疑問,煃然不是第一次經沙海的幸苦,驪博鏑卻是。
“在來到泚筆之前,你和你哥哥應驀生活的環境很不錯吧?來處不能提,但也能看出來你們的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不還是親人四散,無家可回,無路可走。”
兩人對視,眼神里好像在說“我們都是同命人”。
喚不出大黑馬,驪博鏑卻嗅到了不遠處的底下有生靈的微弱氣息正在異動。
“師兄,你還記得是怎麼從地下出來的嗎?”
“幹什麼?”
驪博鏑微微一笑,拍了拍煃然的肩膀,看向氣息異動的那一片天空。
“不幹什麼?我也想走一遍我哥應驀走過的地下魔界。”
“小師弟,你不懂事師哥不怪你,但地下魔界玄機重重,我還是要提醒你不要一時興起。”
“走吧,不要啰嗦了。”
煃然無奈,帶着驪博鏑再走一遭地下魔界。
“我們先去魔界,再去煊鳴找老龜。”驪博鏑大步流星,並沒有注意到他的大黑馬會遲,但一定會到。只一匹的大黑馬看起來不太高興,緩慢的跟在驪博鏑身後。
“師弟,這是你的馬嗎?他看起來並不想被你騎啊?”
“什麼話?說有生命都擁有擁有自己情緒的資格。”
驪博鏑回頭看見大黑馬,知道他正在擔心自己的兄弟,就像自己擔心應驀一樣。強烈的生靈氣息縈繞鼻息,驪博鏑的預感更強了。跑回大黑馬身邊,飛身上馬,狂奔着在幾秒之間消失在煃然的眼前。
“師兄,有緣再見。”
“驪博鏑,你幹什麼呢?”
“好你個小師弟!”煃然在半蒙半醒之間來迴轉換。“驪博鏑到底知道了什麼?”煃然心裏打上了無數個大大的問號。
驪博鏑策馬狂奔,一躍進入地下魔界聞到生靈氣息的地方。地下魔界不見天日,這個地方卻高山峽谷,斗轉星移。看起來並無什麼東西的空氣中,在驪博鏑眼裏卻看見了一個個氣息簇擁成的透明球體,強烈的生靈氣息正是來自這些透明的球體。黑山黑谷中,球體時而明亮,時而微弱,時而斷斷續續,時而持久的光圈漂浮遊動中點綴着。驪博鏑找到一處隱秘的角落準備試探這些生靈,雙腿盤坐,巨石下的縫隙正好夠驪博鏑和他的大黑馬棲身。用自己的靈魂去觸碰這些球體,進入球體。
“生命是一段唯美的旅程,生靈為其添彩。”
琥珀一般的氣息將種子包裹,為種子提供適宜的環境長眠。琥珀一般的氣息將粗莖包裹,助其在濕潤的環境裏悄悄發芽生長。它們互相獨立,又互相感受彼此的存在,互相安慰。
一顆不起眼的小球飄進巨石下的縫隙,在驪博鏑的四周打量,最終停留在驪博鏑的手掌心。小球的氣息慢慢破碎,顯露出一顆只有半個雞蛋大小的小樹,像極了剛出殼的小雞鬆鬆軟軟,像剛擠破豆皮的黃豆芽。當小樹在驪博鏑手掌心舒展的時候,每一個球體都在朝着巨石靠攏,相擁着擠進巨石的縫隙。
看見如此多的生靈相信自己,驪博鏑更加小心翼翼。他此刻只想儘快帶走這些可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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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該生長於陽光之下的生靈,也怕魔族的人發現了之後走不了。
“黑寶,你還記得回一家酒樓的路嗎?”大黑馬搖頭。“我知道走出那裏的時候我沒有叫你,但現在事關重大,你得幫幫忙哦!”大黑馬無奈的站起身來開始磨蹄子。“這就對了嘛!”大黑馬實在不想看見自己的這個小主人,背對着正在收集這些氣息球體的驪博鏑。
“黑寶,出發了。”大黑馬和驪博鏑走出巨石縫隙。驪博鏑上馬,大黑馬想要一個疾馳的時候被背上沉重的包袱拉回現實。別說疾馳了,就是慢走幾步體驗重量的時間,大黑馬整個腰蹋進了四條腿之間本該是肚子的位置。
想什麼,怕什麼,來什麼。
“我是該叫你小少爺還是少君主呢?”
身穿黑袍的魔徒突然出現在巨石下面攔住大黑馬和驪博鏑。黑袍與整個環境相得益彰,黑色與黑色的融合凸顯出驪博鏑的不一樣。地下魔界,沒有人會穿着金絲花紋的白衣,尤其是已經有了花紋雛形的金絲花紋。在這個地下的世界,大黑馬似乎都比驪博鏑還要低調。
“哦!都行,不要太在意這些了。想怎麼叫都行,不過是稱呼罷了。”驪博鏑看起來很輕鬆自在,就像面對的是未來街坊鄰居。
“都行?那就要看我們想怎麼叫了!小崽子,不要費力氣了。泚筆那幫老傢伙不顧犧牲一切也要保你平安,誰知道你自己送上門來了。這些苟延殘喘的東西不值得你費心思。”魔徒很囂張,以為語言上的攻擊會亂了驪博鏑的心神。誰想驪博鏑不僅不在乎這些東西,還很淡定。
“別這樣,要真論起輩分來,還不知道誰才是小崽子呢?”驪博鏑無視這些魔徒的存在,在旋金里擠滿了這些被掩藏在地下不知道多少年的生靈。
“大黑,我們走。”高調的要離開,魔徒怎麼會允許。
“小屁孩,看清楚現實,你一個人要對付我們,沒有那麼容易。”
“正好啊,我在泚筆這些天學了一些東西,練練手的機會一直沒有。你們願意給我練手,我感激不及。”
“倒是要看看是誰給誰練手?”
魔徒很氣憤,一個個握緊了拳頭,準備好了武器。
“黑寶。”大黑馬銀霜鐵蹄碾壓黑石,霜尾凝脆黑煙,金眼霜瞳冰睫嚇退魔徒。巨石在此時的大黑馬身後像一塊鵝卵石,佇立河中央。
魔徒烏央一片圍攏,驪博鏑上馬,飛馳出黑暗,將魔徒留在地下。煃然姍姍來遲,目睹一切之後消失在沙海的地平線。沒能留下驪博鏑,反被驪博鏑帶走生靈球體,魔徒們慢吞吞回到旿諷。魔徒惑、洛、司還沒有回來,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神經緊繃。
每一個已經回到旿諷的魔徒都低着頭,等待惑的到來。
魔徒要找的裂谷被流沙填埋,所剩不多的裂谷跡象上來回穿梭着魔徒的黑煙。沒有震天的響聲,卻延伸到了很遠。
寂靜的沙梵祖地里,孌浦殿灰上三層,境界裏的泚筆雙重模樣清晰展現。黃沙之下的河谷、瀑布被玫瑰花海包圍,三山四海依舊,煊鳴、矣澤逐漸蘇醒。
翻遍整個裂谷的魔徒哪裏知道,他們不停躥動的裂谷里裝滿了他們想要找到的生靈,而他們卻視而不見,準確的來說,應該是看不見、摸不着。
無論魔徒惑怎麼翻找,洛和司如何感受,玫瑰花海扎不到惑一個傷口,玫瑰氣息進不了他們的身體一口。
走出泚筆的橋在大黑馬快要進入花海時自動出現,騎在大黑馬上的驪博鏑已經滿頭大汗,脖子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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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爽的氣息沁入身體,水橋在大黑馬的後面消失,在一家酒樓下馬。趕緊卸下大黑馬身上的包袱,卸下旋金里的球體。包袱打開,離開旋金,在接觸到泚筆第一縷空氣時,球體爆炸,生靈蘇醒,緩緩墜入土地,安詳的躺在荊棘叢中。
“黑寶,辛苦了!以前都不知道你還能這樣呢?”黑寶低頭不語,靜靜地休息。驪博鏑躺在一家酒樓的屋檐下大笑不停,忘記了一身的疲憊。
“睡吧!睡吧!我的小鏑兒。”驪博鏑沉沉的睡去,燦爛的夕陽晚霞映射一家酒樓、荊棘叢和瀑布。蝴蝶停留在驪博鏑安詳的通紅面頰上又離開,黑玫瑰遮擋住耀眼的晚霞。
魔徒搜尋無果離開,早已等候多時的魔徒終於等來晚歸的惑、洛、司。旿諷陰影重重,惑一言不發,洛和司也不敢多話。找不到裂谷的生靈,丟失魔界地下原本搜集的生靈球體,誰也不敢多說一句話。陰影越來越重,惑緩緩起身,黑煙濃重,每走一步都在黑石上留下流淌着黑水的腳印。
“惑!”洛和司叫到。惑擺擺手獨自離開,留下洛和司不知所措。
惑離開,洛和司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其餘魔徒。被驪博鏑帶走生靈球體,魔徒深知就算惑不懲罰自己,自己也會慢慢枯竭直到消失。大地上生靈的凋敝,沒有一個魔徒是無辜的,也沒有一個人是幸運的。
春風不宜百花殘,春過秋節百花謝!
心不死的魔徒一次次在裂谷中穿行搜尋生命的跡象,寒意在裂谷中央散開。泚筆水位下降,瀑布聲細小,細掛懸崖。一家酒樓屋檐下,驪博鏑被寒意侵襲,蜷縮身體,抱緊自己。酒樓四周的玫瑰開始收緊自己的花瓣,荊棘叢里,大黑馬正在進食花朵。
“小鏑,小鏑,小鏑!”
“哥!哥!”
驪博鏑從在睡夢中大叫應驀,從睡夢中醒來。
“哥!”
驪博鏑再怎麼揉自己的眼睛,眼前也沒有應驀的身影。大黑馬慢慢回到驪博鏑的身邊躺下,安慰驪博鏑,給他一絲溫暖。
“天黑的時候點亮酒樓的燈,天黑的時候點亮酒樓的燈。”
驪博鏑清楚的聽見了哥哥應驀的聲音,等到晚上?天大亮,清晨到夜晚的時間還很長,驪博鏑已經等不及先點亮了酒樓裏面所有的燈。燈火不明,驪博鏑着急的關掉酒樓的門窗,不想要任何一束陽光照進酒樓。應驀始終沒有出現,驪博鏑孤獨坐在桌子邊,眼前好像還有昔日酒樓熱鬧的景象。
“姱己師姐,也不知道你們跑哪裏去了?”
驪博鏑想到姱己就開始淡忘了應驀。“噠噠,噠噠。”是馬蹄聲,驪博鏑被兩聲馬的嘶鳴驚醒。
“小鏑兒!”是應驀,驪博鏑跑出酒樓。兩匹大黑馬歡快的打着招呼,應驀從馬背上跳下來。
“都說了,晚上才點燈,你點那麼早幹嘛?”應驀寵溺的看着驪博鏑,一邊摸着驪博鏑的腦袋,一邊一起走進酒樓。驪博鏑被突如其來的幸福嚇蒙,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習慣了沒有哥哥在身邊,一個人也能生活。
“哥哥沒有在身邊的這段時間學習了不少啊?身板拍着都結實了很多。”
“哥,你跑哪兒去了?怎麼沒有看見你和煃然師兄一起。”
“說來話長,以後慢慢講。有什麼吃的沒有?”
應驀不提這事,驪博鏑都忘了自己多久沒有吃東西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