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澎齊來的公主

馬車搖搖晃晃走在街道上，引得行人紛紛退避左右。

姬曦撩起車窗帘子，往前瞧了瞧。

姬軒見此笑道，“你在看什麼？”

姬曦聞言放下帘子，問道：“前面的，那是誰？”

姬軒淺淺一笑，“很快你就知道了。”

說著他的視線不經意落在了姬曦腰帶上，隨後收起了笑容，“你的東西呢？”

被他一問，姬曦有些慌了神。

姬曜轉過頭去瞧他，氣呼呼地說，“好啊，曦兒！你的東西給了誰家的姑娘？竟然都不告訴我。”

姬曦垂下眼眸，沒有應話。

他抬起眼卻看見了姬軒眼裏的憂慮，原以為見了他，會有說不完的話，辛酸也好，怨恨也罷，可真正見了，卻只有沉默。

他的眼裏再也沒有昔日的明亮，取而代之的，是沒有盡頭的陰鬱。

姬曜還在一旁打聽那姑娘是誰，姬曦笑着說就是不想告訴他，氣得姬曜說他重色輕友，姬曦白眼一翻，說他只是他哥，又不是他朋友，怎麼就重色輕友了？姬曜覺得又好氣又好笑，直說曦兒最聽小王叔的話了，讓姬軒打聽，說不定他會說的，姬軒淺淺一笑，說他可不像他那樣八卦。

姬曦與姬曜面面相覷，問道：“什麼是八卦？”

姬軒忍住笑，說：“就是卜師啊，每天拿個八卦盤，成天算着卦想知道別人的事情。”

姬曦聽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姬曜氣呼呼地說，“好啊你們，都只知道欺負我，欺負我沒你們聰明。”

說著把臉別到一邊，又偷偷地瞄了他們幾眼。

姬曦與姬軒一臉的不可置信。

姬曦笑道，“我可從來沒有承認過我比你聰明，除了你的腦袋裏想的什麼我不知道以外，你什麼地方是我不知道的？”

姬曜轉過頭，疑惑地說，“自打小王叔走了以後，你就再也沒和我一起吃飯、睡覺、洗澡，連上學也是一個人去的，你說說看，你從哪兒知道的？”

姬曦收起笑容，卻對上了姬軒的目光，四目相對，兩兩無言。

一時間氣氛冷到極點，姬曜見此也深知自己說錯了話。

倒是姬軒先開了口，問道，“你好嗎？”

姬曦點點頭，“那你呢？”

姬軒也點了點頭。

“騙人。”

姬軒移開眼光，說道：“沒有，你不過是用自己的處境來臆測我處境的好壞罷了。”

姬曦凄涼一笑，“是我孤陋寡聞了，竟不知北境是個好地方。”

姬曜聞言大驚，“北境？小王叔這些年。。。。。。都在北境嗎？”

姬軒淡淡笑道，“北境有什麼不好嗎？不過是天氣惡劣了一些，卻是適合我的，無拘無束，自由自在。”

姬曦與姬曜聞言，心下卻更加難過起來。

“那姑娘是誰？”

姬軒突然問起他。

姬曦迎上他充滿憂慮的眸子，答道：“這很重要嗎？”

姬軒望着他，很久都沒說話。

突然馬車停了下來，他起身撩起車簾，說道，“如果可以，趁早忘掉會比較好。”

姬曦想問個明白，他卻轉身下了馬車。

紅磚綠瓦，青石白路。

姬軒佇立在這宮門口苦澀地揚起嘴角，這裏的一切未變，卻恍如隔世。

姬曦從馬車裏追上來，“小王叔，您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姬軒只是望着這森嚴高聳的城門，沒有應話。

姬曦有些急了，說道：“小王叔有什麼事情，是不能告訴我的？”

姬軒回過頭，眼裏的憂慮卻更深了，“你會明白的，在這宮牆之內，誰都身不由己。”

如天雷一般，姬曦被定在了原地。

姬軒見他如此，喊道，“曜兒，我們先走吧。”

姬曦垂下眼眸，說道，“你明明知道，我是不會這樣的。”

姬軒聽後身形顫動了一下，卻兀自朝宮廷內走去。

姬曜難過地回頭看了他一眼，便跟了上去。

姬曦還立在原地，嘴裏喃喃說著，“你明明知道的。。。。。。”

他緩緩抬起頭，碧空如洗，風輕雲淡，還是那樣藍的天，卻再也沒有了當年那樣明亮的少年，姬曦望着天空笑了笑，原來那時的時光已經再也追不回來了，可是沒關係，他還是和以前一樣就足夠了。

突然有人急匆匆地走來磕碰了他一下，便摔倒在地。

姬曦正欲去扶他，卻只見他跪趴着輕聲說：“殿下，先生請您今夜往舊地一敘。”

姬曦認出他是跟在先生身邊的童子，正想問先生怎麼又回來了，突然宮廷內有人出來向他行過禮，“太子殿下，君王在等您。”

又聽得跪趴着的童子說道，“急事，殿下莫忘。”

姬曦茫然地點點頭，便向宮廷內走去，走了幾步后又覺得有些說不上來的奇怪，他回過頭去瞧那童子，可轉眼之間那童子就沒了影子，隨之而來的是一陣輕風，捲起地上不知何時飄落的綠葉。

姬曦一邊走一邊想，先生定有什麼急事，才會折返回來，無妨，見了面再向他問個明白吧。

眼前的白石台階畔上亂紅縱橫，雨後凝結的露珠在綠葉上晶瑩閃耀。

露滴的輕響吧嗒吧嗒，姬曦聽見有人語聲響了起來。

“公主，這平京跟咱們澎齊還真是不一樣，現在沒人，您可以偷偷看看。”

姬曦聞言向人語聲處看去，馬車裏頭的人果然撩起了車窗帘子，露出一雙水靈靈的眼睛。

原來是她，原來她們是從澎齊來的。

姬曦心裏不知怎麼的，總覺得不太對勁，而殿內卻是一片歡聲笑語，在城門處的胖瘦兩人也在這兒陪着談笑風生。

瘦的那個名叫東郭固，胖的那個叫公治定，他們都是亡國后逃難來到平京的，現下是君王面前的紅人。

坐在殿內高處的那個笑聲闊朗，身穿一件鑲着金邊的黃色衣袍，劍眉下那雙精亮的眼睛令人深不敢測，天生一副高高在上氣質的人，正是他的父親，也是這個國家的君王——姬軫。

他的笑容明明那樣祥和大氣，姬曦卻覺得有些冷漠，他在殿門處停住腳聽得他說，“北境向來是奴役之地，最是不穩，軒兒你在北境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可同時也委屈你了。”

姬軒答道，“臣弟能為王兄分憂，算不得委屈。”

姬軫轉轉眼睛四下掃了掃，“怎麼，不見阿帶？”

姬軒答道，“帶哥說，未經傳召，不敢入見。”

姬軫尷尬地笑了笑，說：“看來，他還在怪我？”

姬軒垂下眼眸，沒有應話。

“他那個人脾氣還是沒變，當年一氣之下就跟你去了北境。。。。。。算了，我也懶得跟他計較。”

突然他瞥眼看到了殿門口的姬曦，“怎麼來了也不進來？你小王叔可是等你很久了。”

姬曦聞言進來行過禮，安安靜靜地呆在了一旁。

姬軫見他如此，有些疑惑地問道，“往日你一直挂念着你小王叔，怎麼今日見了，卻是無話？”

姬曦答道，“輩分有別，不敢多言。”

姬軒笑道，“曦兒和曜兒大了，自然不再像以前那樣聒噪。”

說著又看了一眼他，“我來時路過澎齊，正巧遇見了澎齊來京的馬車，便和他們一同隨行，此刻他們應該正在外面候着。”

姬軫笑道，“光顧着和你說話，倒忘了他們。來人，請澎齊公主進來。”

底下的人應下，姬曦卻面無表情。

姬曜悄悄拉了拉姬曦的衣袖，輕聲說，“澎齊的公主來平京幹什麼？”

姬曦還未說話，只見那公主着一身粉色長裙，纖纖細步朝殿內緩緩走來，彎彎黛眉，膚如白玉，一雙水靈靈的眼睛顧盼嬌羞。

她端端莊庄地行過禮，“姜蘺見過君王。”

姬軫滿意地笑起來，“這就是澎齊的公主？果然是溫婉嫻淑，娉娉婷婷。”

姜蘺抿嘴笑道，“君王過譽了，阿蘺此次前來，是為澎齊給明日冠禮的大殿下，送來賀禮。”

姬軫笑道，“你父親有心了，平京與澎齊本就是姻親，母親聽說你們要來，也是滿心歡喜，翹首以盼地等着你們，你安頓好之後就去見見你姑奶奶吧。”

姜蘺點點頭，一一行了拜別禮。

姬曜輕聲對姬曦說，“這澎齊公主沒想到還挺好看。”

姬曦眼睛一亮，笑道，“人家可是為你而來，那你娶她怎麼樣？”

姬曜一時噤住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