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要挑戰你。
謝依處理完從鷹身女妖身上採集下來的材料之後,就開始挑選他接下來要製作的魔葯。
既然原身已經用塞希圖斯試了將近半年的葯了,他也不好突然中止,否則他的人設就立不住了。
謝依很清楚,他和塞希圖斯已經結了仇,而這份仇恨是不可化解的,就算現在他停手了,塞希圖斯也不可能會減少內心的仇恨。
如果是謝依自己,無緣無故被人當成小白鼠,每天被逼着喝下一堆副作用強烈的魔葯,他估計會恨死對方,想盡辦法也要把這樣對待他的人殺了。
就算之後這個人一改之前作風,對他百般討好,他也不可能因為一點小恩小惠忘記自己之前遭受過的磨難。
半年的苦難和被踐踏的尊嚴,怎麼可能因為對方改變了態度就忘記?
他是這樣,更何況是原本驕傲的皇族王子呢?
他心中的屈辱和憤恨只會多,不會少。
否則在手稿故事裏,他也不會那樣千方百計地折磨“謝依”。
既然仇恨已經不可化解,那麼謝依也不用裹足不前,繼續拿塞希圖斯試藥就是了。
更何況他還為塞希圖斯背了黑鍋。
王后不可能相信鷹身女妖發狂是個意外,她一定會查,但謝依猜測塞希圖斯不可能不給自己留後路,這位主角在所有人的面前都顯得那麼無害,王后也不會認為是塞希圖斯做的手腳。
那麼剩下的嫌疑犯還有誰呢?除了巫師,還有誰能對鷹身女妖動手腳?
謝依也不可能去對王后說這不是我乾的,真兇其實是那個一直被你欺負的塞希圖斯。
手稿故事中王后和小王子奧赫澤沒有活下來,但是現在他們還活着。
謝依不得不背上這口黑鍋。
雖然背這鍋能讓謝依更好的立他“強大又神秘而且睚眥必報”的巫師人設,但還是讓謝依有些不痛快。
他按照步驟嘗試製作了一瓶魔葯,讓服侍他的侍從去把塞希圖斯叫來。
為了小小的報復一下塞希圖斯,他製作的這瓶藥劑味道格外一言難盡,光是拔出瓶塞聞一聞藥水的味道,就能讓人想像出藥劑本身的味道是多麼的銷魂,絕對能讓一切嗅覺正常的人退避三舍。
沒過多久,侍從就把塞希圖斯帶來了。
塞希圖斯進來后表情依舊很平靜,沒有一點惶恐和怨恨,他安安靜靜地站在謝依的面前,謝依沒說話,他就不動。
這是謝依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第二次見到塞希圖斯。
和第一次不同,他現在心情比較輕鬆,抬起眼仔仔細細地打量這位手稿故事的主角。
備受繼王后打壓的大王子有一副好相貌,五官深邃,容貌俊美,不過謝依的注意力並不在這方面,他注意的是塞希圖斯的體態,洗得發白的布料下,隱隱顯露出修長勻稱的肌肉。
有一種優雅的力量感。
如果動起手,謝依這具不愛動彈的白斬雞巫師身體是絕對敵不過塞希圖斯一拳的。
在塞希圖斯進來之前,謝依還發現他背部的衣料濕透了。
他猜測,或許在自己叫塞希圖斯過來的時候,對方正在練劍?
謝依的目光在塞希圖斯的臉上掠過,塞希圖斯不愧是主角,他臉上只有平靜,沒有泄露出一點心思。
是個正在卧薪嘗膽的王子殿下。
謝依用記憶中原身一貫對待塞希圖斯的方式,“喝了它。”
沒有任何解釋和說明,只是簡單地把自己製作好的藥劑往塞希圖斯面前推了推。
塞希圖斯一言不發地走上前來,拔開瓶塞,仰頭就把一整瓶魔葯灌了下去。
他的喉結快速上下聳動,好像喝的不是謝依特意把味道調製的一言難盡的魔葯,而是一杯普普通通的白開水。
……怎麼說呢,也是很厲害了,不愧是主角。
喝完魔葯之後,塞希圖斯後退一步,單膝跪了下去。
——這也是原身造的孽,可能是覺得欺負一個王子很有成就感吧,原身勒令塞希圖斯在喝完了魔葯之後必須跪着熬過藥效,不許站起來。
謝依想想,覺得原身死的不冤。
活該啊,這簡直是欺人太甚了。
謝依雖然有些心虛,但他也不能開口讓塞希圖斯站起來,至少在他想出一個可以說服人的理由之前,他不能輕舉妄動。
他不能輕易違反他的“人設”。
否則,如果被察覺出了不對,塞希圖斯可能就要對他下手了。
這一次謝依製作的魔葯副作用不大,只是讓人有輕微的痛感,效果則是能提升一個人的身體強度。
他和塞希圖斯無冤無仇,幹嘛故意折騰人家,做做樣子就行了。
謝依看了一會單膝跪地的塞希圖斯之後就收回了目光,在羊皮紙上寫寫畫畫。
安靜的實驗室里只有羽毛筆筆尖在紙上劃過的聲音,窸窸窣窣的。
塞希圖斯忍着劇烈的頭痛,這種每時每刻令人恨不得撞碎自己頭骨的疼痛他已經忍受了十幾年了,但始終無法習慣。
這一次巫師給他喝的魔葯卻和他預想中的不同,沒有他想要的劇烈痛感。
他抬起頭,陰沉地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巫師,似乎要透過那張面具看透對方的真容,心中的暴虐讓他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站起來把這個欺壓他的巫師撕成碎片。
塞希圖斯深呼吸,極強的自制力讓他控制住了自己。
臉上的表情也重新恢復了平靜。
這個巫師不是他從前推測出的草包,他為什麼要來這裏?他的目的又究竟是什麼?
接下來一段時間,王後果然對塞希圖斯出手了,只不過她不能明面上對塞希圖斯做些什麼,於是只能在衣食住行方面苛待。
原本塞希圖斯就過的不好,王后再這樣打壓,塞希圖斯過得就更差了。
只不過他並不在意這些,他的全部心神都被劇烈疼痛的大腦佔據去了,根本無暇理會王后的小手段。
謝依並沒有因為日子平靜而鬆懈,他努力的練習,希望能養成生理反射,一遇到危機,靠肌肉記憶在第一時間做出應對。
他仍舊讓塞希圖斯每天過來給他試藥,只不過放水放的很明顯,副作用小或者幾乎沒有。
他已經想到了解釋自己行為的理由,如果一切順利,他很快就可以離開了。
就在他打算開始行動的時候,那個無名巫師出現了。
“我要挑戰你。”那個巫師高傲地說:“如果你輸了,就把你的巫師塔給我。”
·
距離達奇王國千里之外的一片森林中央,矗立着一座黑色的高塔。
這是一座巫師們夢寐以求的巫師塔,塔里不僅有完善的設施,眾多珍稀的材料,還有維護巫師塔下層運轉的許多巫師學徒。
“我們的導師究竟去哪裏了?”
現在是晚餐時間,巫師學徒們聚集在下層的食堂里,用黑麵包和清水充饑,“導師已經離開半年左右了……”
嘰嘰喳喳的學徒們討論着巫師塔主人的去向,不過他們並不是關心那位名義上的導師,而是對未卜的前途感到迷茫。
“你不關心嗎?”
一個學徒看向坐在餐桌角落裏的青年,“烏瑟斯,你不擔心嗎?”
“沒什麼可擔心的。”烏瑟斯冷淡地說:“不管塔的主人是誰都和我們無關,我們只是巫師學徒而已。”
烏瑟斯面色蒼白,眉眼深邃,就算晚餐只有黑麵包,他進餐的儀態也十分優雅。
他們名為巫師學徒,實際上不過是供巫師們實驗的實驗品,不管來的是什麼導師都一樣。
這些生活在巫師塔下層的巫師學徒們,幾乎都是一些走投無路的人,咬着牙到巫師塔里尋求生路,起碼在這裏他們有食物可以吃,還能苟延殘喘一段時間。
夜深了,巫師學徒們紛紛回到了自己的宿舍,烏瑟斯卻站在窗邊,把一張紙條綁在烏鴉的腿上。
他的左手輕輕點了點烏鴉的脊背,烏鴉就順從地飛了出去。
烏鴉穿過森林,路過村莊,最終在城鎮裏一所華麗的宅邸窗邊停下,它扯着嗓子叫了幾聲,引來了房子主人的注意。
一個穿着黑色長袍的巫師走到窗前,擰着眉頭看了烏鴉一會,最終解下了烏鴉腳上的紙條,展開來看了看。
他剛剛看完,紙條就化為了灰燼,就連烏鴉也消失了。
巫師臉上露出了滿意的微笑,然後披上旅行斗篷,打開門走了出去。
·
謝依雖然對無名巫師的到來有所準備,但這麼猝不及防還是讓他心中有些忐忑。
“只有強大的巫師才配擁有巫師塔。”不請自來的無名巫師說:“我要挑戰你,如果我贏了,你的巫師塔從此以後就屬於我,如果我輸了,我心甘情願獻上我所有的財產,成為你的僕人。”
這是巫師之間的挑戰,謝依不能拒絕,否則對方就會默認他失敗,直接奪走他的巫師塔。
“你怎麼知道我有巫師塔?”
謝依擺出冷漠又高傲的姿態,問無名巫師。
而這也是他最大的疑問。
雖然他懷疑這是塞希圖斯設計的,但仍舊費解,原身躲藏的力度簡直可以和縮頭烏龜媲美,塞希圖斯究竟是怎麼發現原身的身份的?而塞希圖斯一個普通人,又是怎麼聯繫上一個巫師的?
這簡直說不通,總不能說因為他是主角,主角光環照耀一切吧?
“強大的巫師是無所不知的。”無名巫師說了一句跟沒說一樣的話,並沒有回答謝依的問題。
謝依看着他,“我現在不想和人起衝突,我希望你識趣一點。”
無名巫師卻認定謝依是在虛張聲勢,“我們不是一定非要起衝突,或者你願意直接把你的巫師塔給我?”
“既然這樣,我希望你不要後悔。”謝依冷冷地說:“我這段時間心情不好,如果下手重了,提前請你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