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番外
唇齒相觸帶來清泉的甜,待到雙方呼吸徹底紊亂，被溪邊陽光曬得渾身發軟，才戀戀不捨地分開。
林中,兩人帶着鳥獸歸來時,其他人已經將火堆支起來。
李荊芥和蘇紅栗圍着丹爐，正在往裏面添加藥材，引得天寶鼬激動地跳來跳去。荀楓用術法在水中炸出鮮魚，浦榮和郁冷萱則將周圍整理完畢，用石塊佈置出一塊休息的場地。
楚在霜和斐望淮帶着鳥獸及野果出現時,丹爐里早飄出裊裊白煙，看上去快要煉製完成。
李荊芥迷惑：“以你們現在的修為,抓點鳥獸要那麼久？”
兩人早就是高修,別說是普通鳥禽,就算是珍奇靈獸，也應該手到擒來，沒道理耽擱好長時間。
“嗯……”楚在霜一抿嘴唇,支吾道，“這不是還順便懲惡揚善一把。”
“？”
斐望淮沒有作聲,他走到旁邊處理禽鳥,動作乾淨利落。
片刻后,處理完畢的野鳥被架在火堆邊，表皮刷上晶亮的濃郁醬汁,在火焰中被烤得滋滋冒油。
木柴噼里啪啦作響，將夜色驅趕殆盡,照得人暖烘烘的。眾人圍在火堆旁邊,眼看楚在霜動手，將鳥和魚炙烤成金黃色。
楚在霜將最後一把調料撒上去,誘人香氣終於在四周爆開，催動眾人的味蕾。
荀楓看着她熟練的手法，還從儲物袋取出的各類工具，感慨道：“還真是像模像樣。”
郁冷萱：“這是你們門裏教的？”
蘇紅栗：“不，只有在霜會而已。”
“以前跟孫大娘學的手藝，她在紅塵澤開了家烤鴨店，還賣桂花包什麼的。”楚在霜懷念道，“我那時候學會的，不過沒在外面烤過。”
調料是斐望淮從四象玖洲帶來的，也不知他何時收集這些東西，再配上林間採摘的野果及靈草，辛香配料和果味芬芳衝散燒烤的油膩，讓經歷炭火燒灼的烤肉更具風味。
浦榮接過烤串：“確實厲害。”
楚在霜遞給其他人：“都來嘗嘗吧。”
“好！”
火堆邊，歡聲笑語驅散夜晚冷寂，等漫天星斗盤踞在空中，眾人才大快朵頤結束，坐在附近休息起來。
一群人在火堆邊笑鬧許久，不但服用新鮮出爐的丹藥，還品嘗鮮美的烤鳥及烤魚。天寶鼬都吃得小肚子圓滾滾，黑豆般的眼睛睏倦地眯成小月牙，懶洋洋地倚靠着蘇紅栗打盹。
楚在霜和斐望淮燒烤完畢，便在不遠處溪邊小坐，整理儲物袋裏的器具。她跟好友聚餐的愉悅還未褪下，白皙臉頰在亢奮下沾染桃色，顯然還沉浸在方才的歡鬧中。
“沒想到有一天，能在外面烤鴨，下次有桂花包就更好了……”楚在霜感慨，“可以準備的再多一些。”
李荊芥等人對烤物讚不絕口，以前僅僅聽說過，卻沒嘗過她手藝，這次一試大加吹捧，自然開始籌劃下次。
修士們不太食用普通吃食，尤其黎暉殿修士較少跟凡人打交道，對紅塵澤里的各類小吃愈加新奇，偶爾嘗一嘗頗感新鮮。未來，各大屬地連接在一起，凡人不用傳送陣，也能抵達其他地方，各地風俗同樣會交融。
斐望淮被她的歡欣感染，連帶神色也柔和下來：“下回可以跟楚師兄他們再弄。”
“說起來，要不是被抓走，沒準我還待在烤鴨店。”她從儲物袋內發現一物，饒有興緻地拿出來，放在斐望淮面前晃晃，“只能怪這素帕主人了，不然我烤鴨手藝更好。”
潔白絲絹輕薄柔順，在空中如搖動的軟綢，一角綉着水滴狀的藍紋，讓人看得頗為眼熟。
斐望淮一怔，很快認出啦，這是他初去烤鴨店時贈予她的素帕，用來擦她那時臉上的數道炭灰。現在，素帕乾乾淨淨，如同雪白的旗，顯然被保存得不錯。
記憶流轉，腦海里突然浮現潑墨霞光下的青衫少女，她在小院內自得其樂地哼歌烤鴨，而他隔着圍欄在煙火氣中尋蝶而來。
那時，他們都不知道會共同經歷那麼多事。
斐望淮挑眉：“要是我沒記錯的話，有人說要還我一塊，現在卻都不見蹤影。”
楚在霜睜大眼：“你當時明明說不用還的。”
她記得清清楚楚，他客套地說“不必”。
“那時是那時，現在是現在。”斐望淮道，“釋厄仙尊總不會言而無信？”
“嘖，真會翻舊賬。”楚在霜斜他一眼，又低頭翻找起來，得意洋洋掏出新素帕，“喏，幸好我早有準備。”
她遞來一方摺疊整齊的素帕，編織方法跟四象玖洲有所不同，右下角還有一枚紅色的蓮紋。
斐望淮原意是刁難她一番，深知她大大咧咧、不拘小節，以前騙吃騙喝那麼久，都沒下心思送什麼回禮，卻不料她真能拿出嶄新絲絹。
他當即一愣，伸手接過來：“這是哪兒來的？”
“還能是哪兒來的？”她嘀咕，“當然是弄來還你的。”
“那以前怎麼不給我？”
“這……”楚在霜目光閃爍，不好意思說當時準備完，卻不知該不該歸還他。
實際上，她當年次日就洗凈絲絹，又覺得自己用過再還不合適，還專門去尋覓一方新素帕。只是送人手絹在瓊蓮十二島另有含義，所謂“橫也思來，豎也思”，她和他那時不夠相熟，思來想去都實在彆扭，終究是沒有送出手。
她不知道他為何找上自己，也不知他為何要送出素帕，最後將煩惱往身後一拋，自然而然就拖延下來。
楚在霜清清嗓子，一本正經道：“我那時是個正經人，跟你還是不一樣的，當然沒法隨便給你。”
斐望淮：“？”
他手握嶄新手絹，用指腹摩挲蓮紋，見她側頭避讓視線，領悟她當年心下微赧，遲遲不肯送出的緣故。
或許年少的隱秘情愫讓記憶蘇醒，相隔多年後拿到這份遲來的回禮，更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滋味，如驟然觸碰到早春萌生的嫩芽，心底只剩下歡喜。
不知不覺間，斐望淮唇邊攀上笑意：“你是個正經人？”
“對，畢竟都是仙尊，起碼比你正經。”
他忽然一頓：“那要是你爹娘嫌我不夠正經，怎麼辦？”
楚在霜一怔，抬眼才發現他嘴唇緊抿，似乎真在擔憂此事。
往常面色冷硬、眸色漆黑的人流露忐忑，拋卻在骨龍上釋放魂火的肅殺形象，反而顧忌她爹娘對此的態度，倒有種反差之感，讓人哭笑不得。
“不怎麼辦。”
斐望淮還未發話，又聽她拖着長調，慢悠悠地說出下句。
楚在霜避開他目光，她摸了摸鼻子，小聲道：“只能老實告訴他們，我就喜歡不正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