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緣分

第60章 緣分

不能慌,時也,不能慌。

動起來。

動啊。

時也手腳冰涼,但他還是找回了理智與力氣,把失去意識的賀臨淵艱難地背了起來。

飛行器的火光開始蔓延,燒開,按理來說這棟實驗基地沒有火源,涉及火源的實驗在另外一邊,因此這裏的防火系統很一般,時也眼尖地發現……消防立管壞了。

系統檢測到煙與異常溫度,正打算噴水呢,結果水壓卻把水管給衝破。

時也即便不是個工程師也能看出來這水管可沒那麼容易壞,這是……被蓄意破壞!

這是一場陰謀!

此刻防火系統崩潰了,火順着基地的金屬燒開,基地里的人都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時也艱難地把賀臨淵交給工作人員。

時也轉身就衝進了基地。

「年輕人!!」有好幾個研究員攔住了他,一臉驚恐,「你要做什麼!裏面都是火!」

時也厲聲道:「放開我!沈先生還在裏面!」

沈辭暈過去了,根本來不及逃亡,萬一被困在裏頭豈不糟糕?!

時也就怕這也是計劃的一環,最怕沈辭不是因為操勞過度暈倒,而是被人動了手腳。

時也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心都涼了半截。

賀臨淵,沈辭……

還是他?

幕後的人,那個卧底想做什麼……!

能進到實驗基地對他的飛行器動手,能破壞防火系統,沈辭說得沒錯,肯定只有位高權重的這幾位能做到。

到底是誰……!

時也腦子一片混沌,腦海里交錯着賀臨淵血淋淋的背與沈辭沒有意識的畫面,還有……之前米露被灼燒的可怖模樣。

時也隨手從研究員那裏拉了套外套就往裏沖,不管不顧。

火。

又是這該死的火。

不能,不能再失敗了……!

時也眼角赤紅,危急關頭激發的潛能,讓他幾乎感受不到火場裏的的傷害,即便黑煙在侵蝕他的眼睛,火苗與高溫在灼傷他***在外的皮膚。

「時也……!」

熟悉的聲音。

時也一愣,轉頭就見紀聞戈從他身後追了上來。

時也下意識地擺出防禦的姿勢。

他沒有懷疑任何人,只是如今什麼可能性都有,他太害怕了,如果被算計,他不僅沒命,也救不了沈辭。

沈辭也是他的老師,更是賀臨淵的爸爸。

嚴格意義上來說,是他的家人。

家人……

時也想保護他為數不多的家人,至少別再讓家人為自己受傷和受委屈。

情況危機,四周都是濃煙,紀聞戈也沒留意到時也的小動作,只是喝道:「我幫你,沈先生在哪裏?」

紀聞戈臉上和時也一樣急迫,兩人身上都是傷口與黑污。

時也愣愣地看着紀聞戈。

能信任嗎?

他可以相信紀聞戈嗎?

如果紀聞戈不是那個人,就可以幫助他一起把沈辭扛出來,畢竟此刻整座實驗室已經燒起來了,雖然因為房間都被嚴密分隔,黑煙目前在可以忍受的地步,但時間緊急,接下來就不一定了。

如果紀聞戈是……那他無疑是引狼入室,親手把他們陣營里唯一的主力和研究員送出去。

怎麼辦。

「時也!你在發什麼呆!」紀聞戈因為著急而動氣了,「火可不等人,沈先生呢?!」

時也的第六感一向很准,對於人,賀臨淵除外,也很敏銳。

他想,要不要賭一把呢。

要不要試一試,一如既往地相信自己的直覺。

他想相信紀聞戈。

時也入軍部後有很多老師,沈辭,葉柏然,行動和課上遇見的教官……但紀聞戈是第一個肯定他的教官,是他的第一個老師。

如果他真的判斷錯誤……

那他就以命抵命,在裏頭和紀聞戈一起同歸於盡,這樣沈辭至少還有機會等救援隊。

「沈先生在B15的實驗室!」

「好!」

兩人一起往B15衝刺,穿過濃煙,穿過殘垣斷壁。

紀聞戈走在前天,護住時也。

「碰!」

來到了B15,紀聞戈把們踹開,卻發現裏頭沒有人。

時也同樣愣住了。

怎麼會……這樣。

紀聞戈咬牙道:「分頭找!」

「等等,會不會沈先生已經逃……」

「不會!」紀聞戈神色可怖,有些生氣道:「我了解他,他現在肯定是在找樣本,怕他們被火燒盡。」

資料、文件、賬目,這些都可以備份。

唯有實驗的樣本,這個是數據備份不了的存在。

時也理解紀聞戈想殺人的心情了,他也焦躁起來了。

他不是研究員,無法理解研究員的執着。

都這個時候了還管個瘠薄研究!

時也點頭,「樣本在B1,3,67,88!」

「好,我去左邊你去右邊。」紀聞戈說完就行動。

時也和紀聞戈分開搜索,心臟跳得越來越快。

求求了,快點讓他找到沈辭吧。

他怕來不及,他們所有人都暈在這裏;又怕紀聞戈先找到沈辭,如果真的發生什麼意外……

啊啊啊!

卧底,到底誰是那個背叛者!

時也有些焦躁地踹開其中一扇門。

「找到了!」

聲音卻是從另一頭傳來,不遠處,紀聞戈找到了沈辭,上前去想把人背出來。

沈辭身體不好,此刻吸入太多濃煙,神志已經不太清楚了,但是懷裏還緊緊地抱着一大袋子樣本,即便意識迷離都不願意鬆手。

時也死死地盯着紀聞戈,就見他把沈辭背了起來,轉頭對時也喝道:「走!」

時也幾乎虛脫。

沒事!

幾人衝出實驗室那一刻,時也直接跌坐在地,不停地嗆咳,渾身疼得已經麻了。

紀聞戈在給沈辭急救,救援隊的人和其餘研究員也來幫忙。

時也癱倒在地。

得救了,所有人。

……

……

時也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了基地的小診所。

徐獻里和徐獻禾驚呼,「醒了!」

時也聲音沙啞:「賀臨淵呢……」

「他沒事,你別擔心。」徐獻里搖頭道:「就是背傷得有些重,被殘片割傷,縫了幾針。」

時也一頓。

「沈先生和紀教官呢?」

「也沒事,吸入過多黑煙所以昏迷,還有些皮外的燙傷,和你一樣。」

徐獻里看了眼時也再次「死灰復燃」的傷口,心疼道:「又傷了,原本都差不多要好全了。」

時也尷尬道:「我命里犯火。」

不過時也此刻總算可以坦蕩地說出這句話了。

時也喝了幾口水,起身想要去看賀臨淵。

「你去哪兒?」

「我去看看賀臨淵。」

「別去。」庄澤蹙眉道:「你傷還沒好,先躺下。」

「對對,就是。」徐獻禾把時也給摁住。

「我……」我沒事啊!

「聽話,好好休息,別去打擾人家休息,乖啊。」

「就是就是。」

時也被幾人強迫性地摁着吃飯、換繃帶、聽故事……

時也被喂得快撐死了,含着滿嘴吃的「嗚嗚嗚」抗議。

他想去看賀臨淵啊!

這些人別那麼激動啊,他又不是死了!

「嗚嗚嗚時哥,我差點以為你回不來了,你怎麼衝進火場裏啊太危險了……」徐獻禾賣力哭。

「確實危險,新傷加上舊傷,你一時半會會很難受。」徐獻里也蹙眉。

「我……沒事……」

……不對。

時也一頓。

不對勁……!

時也目光一凜,為什麼不讓他去看賀臨淵?

賀臨淵是……出了什麼事嗎?

時也越想越心涼,越想越害怕。

是啊,怎麼會沒事?爆炸的時候,賀臨淵抱住自己,用血肉之軀擋住了所有火花與器械。

賀臨淵……

時也沉下了臉,「我是你們的隊長,無論發生了什麼我都能夠承受,實話告訴我吧。」

「……」

病房內一片靜默。

過了片刻,徐獻禾聲音很小道:「那個……他原本在搶救室搶救,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又被轉移回沒燒毀的實驗室,是沈先生親自轉移的。」

「沈先生身上還帶着傷,但他說此刻只有他能治療賀臨淵。紀教官和沈先生受的傷不重,這個我們沒騙你……」

時也石化了,完全失去了反應。

「時哥……」

時也回神,晃了晃腦袋道:「我沒事。」

沒事。

沈先生有辦法的。

時也深吸一口氣道:「我去實驗室。」

「時哥……「

「我沒事,大家都會沒事的。」時也笑眯眯道:「對了獻禾,你那車我之後會賠你的,走啦。」

幾人看着時也瀟洒地離開了。

時也強撐着情緒,抖着手回到了實驗室。

被燒毀的是B樓,沈辭和賀臨淵此刻在A樓,沈辭的秘書程千語認出了時也,帶他來到了頂樓。

實驗室內,就見沈辭站在休眠艙邊上,難得神色急迫地看文件,而賀臨淵躺在休眠艙里沒有意識。

時也上前。

沈辭轉頭,摁着時也的肩膀道:「有,有突破了!」

沈辭此刻的表情和往常非常地不同,甚至可以說上是興奮和癲狂。

「什麼?」

沈辭道:「有救!都有救!」

時也不明所以,也跟着一起着急起來,「賀臨淵有救?!」

「是的!」沈辭調整好急促的呼吸,摁下了一串指令給修復艙,隨後才轉身對時也道:「你……等我平復心情。」

沈辭拍了拍胸脯,道:「是這樣的,我發現你標記了阿淵。」

「是……」時也有些緊張,「有什麼問題嗎?」

「好得很!」沈辭擊掌道:「阿淵這次爆炸傷到了腦袋,對於一般人來說,傷到腦袋就得物理治療,磕傷內部就得精神治療。但是阿淵不同,他的精神力強大而脆弱,經不起任何一點撞擊,這次爆炸直接傷到了他的精神和信息素,所以他才昏迷不醒。」

時也面色蒼白。

沈辭道:「你聽我接著說,這不是你的錯,任何一個類似的意外都能讓阿淵失控、難受和發病,這也是為什麼之前戰役結束后你看見他發病。但是!」

「但是!因為你把信息素植入到他的體內,所以這次意外不會讓賀臨淵喪命抑或造成什麼不可挽回的傷,現在只要把他精神穩定下來,他就安全了!」

時也腦子有些亂,不能盡數理解沈辭的話,於是問道:「總之賀臨淵現在安全了,沒事了?」

「是!」

沈辭高興道:「阿淵的病……有救了,在穩定他精神力的當兒,你們交融的信息素讓我確定了藥劑最後的成分,我能把葯做出來了。」

時也鬆了口氣,癱坐在椅子上,這才後知後覺地感到害怕。

還好。

他無意咬的一口,竟在此時救了賀臨淵。

「難怪阿淵說這幾天他身體不舒服,力氣和精神時有時無。」沈辭喃喃自語道:「這是小也的信息素在嘗試入侵阿淵的身體去治療他啊……」

「Oga居然能夠標記Alpha,還有這等作用……」

時也看見了沈辭眼底的火花。

平時的沈辭就像一灘死水,溫和漂亮,但沒有生機,只有這一刻才感覺是活的。

時也想起了賀臨淵說的話,說沈辭也許沒那麼在乎他。

時也道:「沈先生……你一直泡在實驗室里工作,是為了治賀臨淵的病嗎?」

「嗯……」沈辭摸着下巴笑道:「研究員講求實事求是,所以我不能回答你,是,因為我不是。阿淵只是其中一個原因,我的實驗……以後你會知道的。」

「哦……」

沈辭垂眸道:「但是,自從上將離開后,阿淵是我繼續在這裏工作的理由。」

是支撐。

時也一頓,隨後咧嘴笑。

他就說嘛,沈辭怎麼會不在意賀臨淵?

沈辭是賀臨淵唯一的家人,時宜也是他唯一的家人,時也心道,他知道這種羈絆。

對吧賀臨淵?

時也悄悄朝賀臨淵眨了眨眼。

他剛才看見這傢伙悄悄地醒了,似乎恢復了一些意識。

賀臨淵閉着眼,但食指沒忍住,輕輕地跳了跳。

隨後賀臨淵再次陷入沉睡。

沈辭沒留意到兩人的小動作,他在專心地把數據記錄下來,準備正式做出藥劑。

修復艙也在指令下緩慢地修復賀臨淵的精神,時也能看見屏幕上有不少浮動的線條。

時也問沈辭道:「那個……我是和紀教官一起衝進去救您的,也是他先發現的您,那是不是說明,他可以洗脫嫌疑了?」

能排除一個是一個,如果排除到最後發現其實都不是,沈辭判斷有誤……好吧,這不可能。

沈辭頓了頓,道:「可以這麼說?」

沈辭沒有給明確的回答,畢竟這事……其實還挺複雜。

他們不知道那位背叛者的想法,無法揣測他的動機和目的。

一切都有可能。

時也垂頭喪氣,「好吧。」

片刻,時也又抬頭問道:「那,那有什麼辦法能儘快找出來嗎?」

「沒有。」沈辭轉頭看了眼時也身上的傷口,嘆了口氣,「抱歉,讓你經歷這些。」

「沒事……」時也一頓。

「這次真的謝謝你啊……」沈辭低聲道:「小也,如果沒有你,我可能永遠都找不到正確的配方。」

時也坐在一旁,愣愣地看沈辭和賀臨淵。

謝謝他……嗎?

明明是他害賀臨淵躺在修復艙里的,賀臨淵為了保護他,差點就留下不可逆轉的傷害了,這傷害甚至、也許會致命。

沈辭也差點就沒命了,現在還可以這麼輕鬆和認真地工作。對比之下在這裏害怕的他太糟糕了。

卧底是誰呢?為什麼沈辭能這麼淡定地面對這個可怕的事?

明明很可怕啊。

直到此刻,時也才真正有「軍隊出了背叛者」和「被背刺」的疼痛感。

賀行川、紀聞戈、葉柏然和周禮,其中有不少是他的恩師,是他很憧憬和崇拜的人,他們在他眼裏是高尚而全能的。

這樣的人,背地裏怎麼可能會把他們害成這樣?

賀臨淵甚至被這些從小看着他長大的其中一位教官傷得這麼重。

是真的很重,隔着衣服的布料時也都能看見賀臨淵背部上的傷,被縫了那麼多針,肯定……很疼。

如果那時候他反應快一點,轉而護住賀臨淵,受傷的就不會是他了。

沈辭把最後的數據記錄好,轉頭就見時也忽然紅了眼眶,坐在一旁聳肩吸鼻子。

沈辭嚇了一跳,「怎麼了?」

沈辭隨即放下公文,大步走到時也面前蹲下,「傷口疼?」

時也搖頭。

沈辭笑道:「阿淵救了你,你才能來救我,這幾天你跟着我學習,只有你知道我在哪裏、會去哪兒拿樣本,我才得救。我得救了,才能找出治療阿淵的辦法。」

沈辭眨巴眼,「你說,這是不是一個很神奇的緣分?一定是命運故意安排,好讓我們能一步步去解決眼前的困難。」

時也一頓,也跟着咧嘴笑,重重地點頭,「嗯!」

「一切會好的。阿淵會好的,我們也會好的。」

「嗯。」時也吸了吸鼻子,「會好的。」

沈辭張開手,包裹住時也遍佈傷痕的手,「阿也去睡吧,醒來阿淵就好了,我保證。」

時也看了眼賀臨淵,點頭,「嗯。」

「等阿淵醒了,你再和他說話好了,現在先去隔壁補眠吧。」沈辭把時也拉了起來。

「好。」時也乖乖地點頭。

等賀臨淵醒了,他想和他說很多話。

還想和他表白。

想把所有心意都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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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素是抑製劑的O沒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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