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嘉德大廈。

電梯緩緩上行，喧囂漸行漸遠。

兩人的呼吸沉重可聞。

但是...

看着方休的背影，楊偉幾次欲言又止，他猜不透方休此刻心裏到底是在想些什麼，來到這裏又是為了什麼。

他不想說，楊偉也就沒問，他只知道，現在的他，心裏一定很難受。

就在這時，一直低頭不語的方休，忽然說話了。

“我...來過這裏...”

“恩？”

楊偉有些發怔，問道。“你來過？”

方休沒有回答。

只是伴隨着樓層越來越高，方休的神色也開始變得越來越不安，蒼白，彷彿實在害怕着什麼。

身體裏的那個影子，似乎又在緊隨記憶重合。

他的悲傷，似乎同樣牽動着方休的心臟，一起扭曲，一起撕裂，那種痛，真實的無以言表。

時而笑，時而哭，時而瘋魔，時而正常，那一隻手，似乎指甲早已攥進胸膛之上的血肉當中，他卻一點也不在乎。

一旁的楊偉見狀，忍不住的上前，很是擔憂，相處幾年下來，他從沒見到過方休這般，就是當初方休的手指被機器切斷過，也沒見過他如此狼狽。“你...還好吧。”

方休依舊沒有回答。

這一刻，楊偉感覺眼前的方休，好陌生，他的面孔，他的氣質，似乎從來沒有見過，有種感覺，特別的明顯，他似乎正在逐漸變成另一個人。

“為什麼...”

“嗯？”

“為什麼？”

“你在...跟我說話？”

“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為什麼你要這樣的背叛我。”

...

看着眼前的方休，楊偉錯愕不定。

伴隨着一聲叮嚀脆響，電梯門，緩緩拉開，一道光線筆直迎來。

陌生的環境，陌生的面孔，還有那一雙雙不解的目光，皆是不約而同的望向這邊。

然而就在短短的一瞬間，楊偉的視線愣住了。

因為透過眼前的道道人影，在那房間盡頭，有着一道白色倩影正矗立在窗檯邊緣，她的背影就像一隻嚮往自由的天鵝一般，即將飛翔天際，去追尋自由。

“蘇敏...？”

“你怎麼會...？”

“你這是要幹嘛？”

楊偉整個人都懵了，完全無法理解眼下的狀況，但是蘇敏站在那個危險位置，很顯然不對。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楊偉身前的方休忽然踏步前行，他的眼神就像一葉殘破航帆，孤獨泛黃。

周遭的世界，也在此刻開始變遷，有些人消失了，有些畫面模糊了，這個世界彷彿進入到另一個時空。

她不是她，她又是她。

“對不起。”

蘇敏面朝天空，春暖花開。

她似是清笑一聲。

“我記得，你曾問過我，我們的一生，究竟有什麼意義。”

她展開雙臂，起風了，那些芬芳，感染天地。

她的聲音，她的笑容，是伊甸園的美。

然而，當她轉眸的那一刻，彷彿整個世界都開始變得暗淡。

四目相對，跨越時空。

彷彿世間的一切都在此刻靜止，變得永恆。

她抿嘴一笑。

“人生不過是一場夢。”

“至於意義。”

“不過是這個夢逐漸破碎的過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