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放生
“這也太……奇幻了吧……”夢心不可思議地感嘆道。
“所以你學會了嗎？”
“學不會。”
“不管怎樣，我還是推理對了第一案的兇手。”車停到了夢心家附近，夢心再次自我肯定了一番。
“嗯，總體來說還是很棒的，一定要開心哦！”
“謝謝師父！師父再見！”夢心下了車，三步一揮手地朝家走去。
等到夢心消失在拐角之後，徐明摘下了手錶，手腕上深深的傷口顯露出來。
“蜷縮了幾小時，累了吧？”說罷，按下了打開後備箱的按鈕。
一個女子從後備箱裏鑽了出來，又坐進了副駕駛，女子現在蓬頭垢面，實屬有些狼狽，但好好收拾一番，絕對是個秀美的女子。
這個女子，正是小芝。
“謝謝你，你怎麼知道我會進你車裏的？”小芝問道。
“我只是試着給你留了道門，至於你能不能進來，我倒沒有任何把握。”
“你打算送我去哪兒呢？”小芝問道。
“先去我一個朋友那裏打工吧，他家做酒店和餐飲行業的，最開始可以去當服務生。等你攢了一定的錢，可以去選擇學習一項感興趣的技能，養活自己。”
“嗯，謝謝……”馬上就要面對新的生活，小芝心裏反而有些不安，
“不要怕，會有美好的生活等着你的。”
小芝低着頭思索着，“噢對了，徐明剛才的推理，真是精彩。”
“真的精彩嗎？你連我都要騙嗎？”徐明譏諷道。
“不是……我只是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我差點就信了。”
“只是騙小孩子的話罷了，一個氫氣球能提供多少浮力？一個擴張到接近極限的氣球怎麼可以站上一個人？”
“那你知道真相了嗎？”小芝小心地試探道。
“當然了。”
小芝默不作聲。
“剛才我和夢心也分析了，如果海燕或王浩是兇手，整個過程會有一些牽強的地方。其實回到王芳案件本身，兇手冰凍王芳屍體這一舉動就很迷。冰凍屍體看似是為了干擾法醫判斷死亡時間，但並沒有絲毫減輕海燕和王浩的嫌疑。反而這一步驟，將他們的嫌疑增加了不少，但其實用到某種手法，是可以花極少的時間就將王芳屍體搬運到天鏡湖裏的。”
“什麼辦法？”
“關鍵點還是在於冰凍和消失的氫氣球，以及湖村的特點。湖村從天鏡湖到坡頂，沒有任何的起伏，是一直朝上的。換句話說，坡頂到天鏡湖的路徑，是一直朝下的。而湖村的建築風格使得居民的房屋以及中間的土地組合形成了一個巨型的軌道。而將屍體做成一個冰球，就能讓屍體自動地從坡頂滾落到天鏡湖中。
“氫氣球完全可以裝下一個瘦小的老年人。將其放在冰箱的冷凍箱中，用水管注水，打好結，放置一段時間后冰球就形成了。廚房有足夠長的水管，因為第三天凌晨馬林滅火時用到的水管就是從北山園的廚房裏拿的。而一個老年人蜷縮起來形成的類球體當量直徑遠沒有一米，足以通過石拱門。推出冰球前，把冰球外面裹着的氣球劃破收起來就行了，冰球滾入偌大的湖中，很快就會融化。”
“但是我們村小巷那麼交錯複雜，怎麼能保證球會滾到天鏡湖裏呢？”小芝打開手機地圖給徐明看。
“確實，如果兇手什麼都不做的話，冰球大概率是不會滾落到天鏡湖裏的。
但兇手做了關鍵的兩步。”徐明說罷，在地圖上畫出一條路線。
“第一，是不讓球經過你家門口的路，第二，是不讓球砸中我的車。”
“事實上這兩點的確實現了，由於你的苦肉計，一堆水泥袋堆疊到了你家那條路路口，就像一堵矮牆一般，冰球撞擊到這裏，只得往右下方滑動。”
“而下一個面臨的問題是，我的車停在了你原本設計的冰球滾落的路線中了。那天下午你坐在水泥袋上，就在思考這一問題，雪上加霜的是，我的車被碰撞後會有警報響，且我就住在車的旁邊。這樣可能會使手法暴露。所以只能用廣告牌木板把通往我那輛車的路口擋住。擋住的話，冰球就會從右邊小屋的上方滾落到預想的軌道之中。”
“只是木板不能長時間堵在路口，所以你需要在準備拿出冰球推下冰球前把木板移到路口中，把冰球推下來后再把木板移動回去。而我洗澡時聽到的碰撞聲，正是冰球撞到木板上的聲音。放置木板以及挪回木板的時間，恰好和你的時間線吻合。”
“其實當我想到這一手法后，我還是抱着一絲僥倖，希望兇手不是你。可是當我回想起越來越多的細節，這些細節又都一一指向你時，真相再難接受，那也是真相。”
“你給夢心說喪氣話時，我能在我的房間裏聽到，那同樣的，我在我房間裏安慰夢心時，外面同樣能聽到我們的對話，何況還是更加寧靜的夜晚。我向夢心說外面的世界值得的時候，正好是你第二次不在宴會廳的時候，當時你正把木板放到路中間，聽到了我們的對話。”
“而當我洗完澡將手伸出窗外時，是你第三次不在宴會廳的時候，你正好將木板放回來，看到了我手腕上的傷痕。所以你我之間才有那樣的對話。”
“還有一點則是你頭上的梅花，如果不是去廚房，根本沒有經過梅花樹的可能，想必這個梅花是你將冰球從廚房滾動到石拱門中途留下的吧，你必然是不敢將冰球從宴會廳門口推過的。”
“是的，你說的沒錯。”小芝低落地說道。
“而海燕一案，就比較簡單了，你從你的庭院裏逃了出來，又進入了海燕的家中，將她刺死了。
難點在於，你是怎麼逃出和潛入的。說實話，-你被困在家中一事事發突然，但是你能在那種情況下想出這種逃出來的辦法，我還是挺佩服你的。”
“你要逃出庭院，不僅要解決如何上的問題，還要解決如何下的問題，像剛才我說的氣球那種方法，先不說理論是否可行，它沒有解決如何翻牆下去的方法。比起水泥，更讓我在意的是石階周圍挖了幾厘米，這個舉動一定有合理的解釋。直到我在腦子裏反向地把石階挖空，把周圍部分填補，這才發現，原來就是個梯子的模具啊！”
“用紙類或布類的東西墊着，往裏糊上水泥，幾個小時就足以硬化形成一個梯子。藉助梯子爬出去，再把梯子拿走，一路拖行到馬林家，藉助梯子進入，捅死海燕，最後把梯子丟至懸崖下。整個殺害海燕的過程就是這樣，而海燕家附近路上拖動的痕迹，以及摩擦地面掉落的一些小碎渣都能夠解釋了，最後自己再躲藏在山林之中，找機會跑出去。”
徐明一口氣說完了自己的推理，小芝點了點頭，悲傷地哭了起來。
“可是，你為什麼會放走我這個殺人犯呢？”
“我也不知道。”
“或許......”
“不管怎樣，重新生活吧，我的朋友小何，是個值得信賴的人”
“那你以後去哪裏呢？”小芝關切地問道。
“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
看着徐明的車漸漸遠去，小芝的眼神流露出了重重的擔憂。
真正的告別，往往是悄無聲息的離開，恐怕現在只有小芝一個人知道心中到底是何種滋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