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府

張府

雖然在這華州的雨季特別多,可像如今這樣“黑雲壓城”的場面卻也不多見。

“瞧你選的鬼日子,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我這次為了賺這麼點外快,還這是……”徐明手搭在方向盤皺眉抱怨道。

“別說了,我怎麼知道會這樣。”坐在副駕駛的子顯緊緊抱着裝有攝像機的包裹。

“要不是前幾天我頭兒安排了一堆工作,怎麼會拖到今天。”

“看這天,要是中午前趕不到張老那兒就得另選日子了!”

“本來以為今天這外快,掙得還蠻輕鬆的,沒想到天意弄人啊,好好的天氣怎麼就要下雨了。”

“我去,那你還不開快點!”子顯看着窗外。

“老天保佑可千萬別這麼快下雨啊。”

不知是不是祈禱起了作用,雖然直到抵達張興的宅邸時天空仍然烏雲密佈但卻沒有一絲雨滴落下,兩人剛下車,一名年輕女子便從屋內出來。

“你好、你好。”看到后徐明立刻迎了上去,跟在後面的子顯抱着包裹也快步跟上。

“我們是華州電視台的。”

女子莞爾一笑,朝兩人鞠了一躬道:“師父正在茶廳等着兩位,請隨我來。”

說完女子招呼着兩人朝房內客廳走去,張宅的外觀頗像徐明以前在書上看到的蘇州園周虹,內部裝修也同樣古樸,眼睛所能看到的傢具幾乎全是紅木的。

牆上還掛着不少與茶相關的名人字畫,只是在這些字畫中有一張張興抱着小孩子疑似全家福的照片略顯突兀,在客廳正中央還掛着一副牌匾,上書四字:烏龍入宮。

關於張興的大名,在華州地區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華州人喜茶,更以華州工夫茶聞名於世,張興便是這華州工夫茶的代表人物之一,據說某位隱士長者還曾請他一起喝茶。

華州的工夫茶並非某一種茶葉的名稱而是一種泡茶的技法與茶具的結合,之所以名為工夫茶是因為其對茶葉、茶具、沖泡、禮儀等等。

技藝都十分講究(工夫一詞在華州語中乃喻做事考究、細緻而用心之意),在華州地區幾乎家家都有茶具,人人會泡“工夫茶”,但比起那些普通人的工夫茶,張興的工夫茶則更具觀賞性。

五年前,張興辭去華州茶文化協會會長一職在這華州郊外建起宅邸,除了每年與幾名好友相聚外幾乎不再與外界接觸,所以一開始當子顯聯繫到張興,請他拍攝關於華州工夫茶的紀錄片時,他其實是拒絕的,幸虧台長與張興有點交情,好說歹說這才同意。

離開客廳,三人來到了迴廊,迴廊的入口旁同樣也掛着一副牌匾:遊山玩水,到這迴廊處更是讓人感覺彷彿來到江南水鄉,精緻典雅的花園坐落在迴廊旁,可惜今天天氣不佳,不能完全體現出花園的美。

走到迴廊盡頭往左一拐便進入了茶廳:敬奉香茗,張興端坐在茶廳的一張檀木扶手椅上閉目養神,在他兩邊各站着一男一女。

“師父!”

“嗯。”張興的聲音低沉渾厚,雙眼沒有睜開卻讓人不敢直視。

“我是不是該跪下磕個頭呢。”徐明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打趣道,子顯則抱着他的寶貝攝像機有些不知所措。

“就你們兩個?”張興問道,但他依然沒有睜開眼。

“是是,我叫林子顯,負責攝像。”說著子顯也趕忙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有點皺的名片遞了上去。

“我是徐明,

今天是專門負責採訪的。”徐明也掏出一張名片。

張興戴上老花鏡仔細看着兩張名片,這時兩人才發現不是張興沒有睜眼而是他眼睛太小,從上方看就跟沒有睜開一樣。

“子顯,攝影師,嘖嘖,想當年可是十幾個人的陣仗,現在就兩個小毛孩。”

徐明和子顯尷尬的笑着不知該說什麼。

“罷了、罷了。”張興摘下眼鏡對着剛才領兩人進來的女子以及身邊的女生說道。

“周虹、周琳,去準備午飯。”周琳雖然不及周虹成熟漂亮,但是那清純的模樣,甚是惹人喜愛。

“這老頭真有福,在這荒郊野外還有兩個美女天天陪着。”徐明在心裏暗暗說道。

“累嗎?”張興突然開口問道。

“啊?”子顯一時沒反應過來,低頭看了一眼懷中抱着的器材方才明白。

“哦不會,我已經習慣了。”

“先放到旁邊吧,要拍什麼也得等吃完飯再說。”子顯聽從了張興的建議將器材放在了左邊的床榻上。

“對了,請問這位是?”子顯看着張興身邊至今不發一語的男子問道。

“這是我的大弟子李元龍。”張興回答道。

“他不愛說話,你們別在意。”

“可我聽說您只有兩位弟子……”

“周琳是我三個月前新收的。”

徐明上下打量着李元龍,此人身高比自己要高出一個頭有餘,從兩人進屋就一直是冷着一張臉直視前方,彷彿除了他和張興,其他人都是不存在的。

屋外雷聲驟起,應着雷聲,大雨也如期而至。

張宅的飯廳名為春風拂面,但狼吞虎咽的徐明顯然破壞了這名字的意境。

“你們別管他,他吃飯一直都這德行。”子顯看着愣住的四人趕緊為同事解釋。

“哈哈,年輕人吃得多是好事,吃得多身體才好。”張興扭頭對周琳說道。

“你也該學學,別老說什麼減肥,乾瘦巴巴的有什麼好。”說完張興就夾了一隻雞腿放到周琳碗裏。

“師父,自從來了您這三個月我胖了十斤!”周琳趕緊把雞腿夾給李元龍。

“還是給師兄吧,他才是應該多吃點。”

“那就多吃點菜,綠色食品,對身體好。”張興將自己面前的整盤空心菜端到了周琳面前。

“聽師父的話。”

“你們師徒感情真好啊。”徐明嘴裏塞滿了飯菜根本說不利索。

“都這樣就別說話了。”子顯揶揄道。

“子顯你今年幾歲?”張興將目光又轉向子顯。

“25了。”

“結婚了嗎?”

“我…這…我還沒女朋友呢。”子顯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嘿,那正好。”張興指着周虹,“周虹就比你小3歲,我一看你們倆就很配。”

“師父。”周虹的臉霎時紅了起來道。

“您不要亂說。”

“害什麼臊,你也老大不小該結婚了,師父總不能把你留在身邊一輩子。”

“師姐我也看你們很配哦。”周琳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

“我吃完了。”李元龍將碗筷一放說了出場以來的第一句話后便自顧自離開,在場的人都察覺到了氣氛有點不對。

“誒,花生什麼的沒了?”除了埋頭猛吃的徐明,完全不顧一點氣質。

吃完飯,張興便回自己的卧房午睡,這是他搬到這裏后養成的習慣,周虹收拾餐桌,而徐明、子顯則前往茶廳準備下午的拍攝,周琳這個好奇寶寶自然也跟着過去。

“大師兄很喜歡師姐的,但是他就是不說。”

“你不是才來三個月,連這八卦都知道了。”子顯一邊捯飭着攝像機一邊說。

“我有眼睛的好嘛!”

“那你師父知道嗎?”

“應該知道的吧,師父厲害得很,沒什麼能逃過他那雙眯眯眼。”

“你竟然說張老眯眯眼,我要去告狀!”

“你敢!”兩人就這樣嬉笑打鬧起來,在一旁吃甜瓜的徐明越看越不爽。

“喂,你倆就不考慮我這個吃瓜群眾的感受了嗎?”

“安心吃你的瓜吧。”

“徐明,徐明,你爸媽給你取的名字真好。”周琳朝徐明走了過來。

“這名字是我媽一字一字在字典里給我取的呢。”徐明放下吃剩的瓜皮。

“我從第一眼起就看你倆有夫妻相,乾脆在一起吧,你師姐就交給我了,反正你那個大師兄半天都蹦不出個屁來,和他生活得多寂寞啊。”

“切,你和我師兄比差遠了,我師兄又高又帥又溫柔,不愛說話怎麼了,像你這樣油嘴滑舌的哪個女孩子敢託付終身。”

“你就別給自己找不痛快了,人家同門的肯定幫自家人說話啊。”

“你也不幫我!我要罷工!”

“來來來,給你個甜瓜,別生氣了,等會兒張老起來我們還得商量拍攝的事。”

徐明接過甜瓜就啃了起來。

張興準時於下午兩點起床,屋外的暴雨完全沒有影響到他的午睡,周虹拿着一套青色長袍進屋,準備為張興換上。

“小虹吶,你和元龍的事師父都懂。”

“師父……”

“元龍這孩子十二歲就跟着我,我還能不知道他那點心思?可是這孩子就是老憋着,什麼話都不說,師父就尋思着幫你刺激他一下。”

“師父我明白您的好意。”周虹拿起長袍披在張老爺子身上。

“可……還是順其自然吧……”

在周虹的陪伴下,張興拄着拐杖來到茶廳,子顯和周琳正一同坐在床榻邊吃瓜,場面看起來非常和諧。

“怎麼只有你們兩個?”張興問道。

“徐明吃太多鬧肚子了,正在衛生間‘戰鬥’呢。”子顯答道。

張興乾咳兩聲繼續往床榻走去,由周虹扶着便在子顯和周琳身邊坐下,床榻對面的窗戶雖然被窗帘遮掩,但依然能感受到雨水擊打在玻璃上的猛烈。

“雨聲這麼大,”張興看着窗戶說道。

“會不會影響你們拍攝?”

“沒事的,一會兒我們先拍工夫茶的沖泡、品茶,採訪可以等雨小一點再進行。”子顯放下甜瓜說道。

“張老,您這有什麼特別的茶具嗎?”

“你指什麼?”

“您別誤會,我知道茶具也是咱們工夫茶的一環,所以最好能用一套古典、大氣的茶具來展現工夫茶“藝術”的一面。”

“師父您那套康熙年間的潛龍茶具,正好可以拿出來了。”

“噢對對對,放太久差點都給忘了,周虹你快去倉庫取出來清洗一下,一會兒就用它。”

“潛龍茶具是什麼?”子顯好奇的追問道。

“你怎麼連這都不知道呀。”周琳正準備拿起桌上的最後一塊甜瓜,但是卻被張興搶先一步奪走。

“聽琳兒這口氣你是知道的?來說說,說得好這塊瓜就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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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現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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