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八 2 再給你講1段故事
生靈們也終於看見了自己和彼此的模樣,也看到了那英偉地漂浮在無數生靈的包圍中的創世神。
飄柔的長發披散在空中,宛若一條條靈動的小魚,自由自在地游着。身上着了一襲白色長袍,蓋去了所有的肌膚而肆意地浮蕩着。那純粹無瑕的白是如此地明亮,似若那黑暗的反面。臉上是一幅精美而神聖的面具,上面雕琢着閃着金光的精美花紋,雖遮去了容顏,但好像仍能隱隱感受得到面具下面結合了威嚴和仁慈的絕美面龐。
創世神緩緩地張開了雙臂,聲音若教堂的鐘鳴聲般悠長而空鳴。
“吾,應汝等之祈願,贈汝等予世界。”
然後,創世神的身影逐漸變得透明,直至完全地消失,離去地如此突然,正如他降臨時的那樣,只剩得那鐘鳴般的聲音仍在迴響着,悠長而空鳴。
如此般匆匆,以至於生靈們都還未來得及對神的恩賜施以感激,然後便驚詫於底下不知何時生成了的世界。
這是神明的禮物。
一片被藍色的海洋包裹的綠色大陸。
接着,生靈們開始在重力的拖拽下開始往大陸下落,他們均勻地散佈在了大陸的各處。在接觸到新世界的瞬間,他們的魂靈上開始長出了身體,
又因所落區域的不同而各有差異。有落入了低谷的,成了龐大的巨人,有落入了高原的,成了美麗的精靈,更多的是落入了平地的,只是變成了普通的人類。但無論是哪者,他們都還沒有絲毫的抱怨而是不約而同地跪拜在地,為至高偉大的創進神獻上最虔誠的感恩,併發誓會好好愛惜這個神贈予的世界,並把它建設得更加的美麗。
於是,大陸上的生靈們便都聚到了一塊,召開了一場有史以來最大的會議,一起商討應該如何去利用和建設這片大陸,如何裝飾和打扮這個神贈予的禮物。
這裏應該建一座恢宏的教堂來供奉和紀念偉大的創世神大人,那裏應該造一棟摩天高樓來作為人們的住處,這邊又該修一條跨過無底深淵的大橋來保障人們的通行,那邊又該圈一個寬敞的農牧場來滿足人們的吃喝。他們都無比激烈地討論着,盡情地發表自己的想法和建議。
有人認為要建在這裏,有人覺得應建在那裏;有人認為要建成這樣,有人覺得應建成那般;有人認為不需要建這個,有人覺得應該建這個。
七嘴八方,各執已見。
大家都是剛剛來到了這個世界,都意氣風發而充滿着自信。都急於表現和證明自己,都認為自己的便是最好的方案,而不肯承認自己的瑕疵,不肯接受一點意見和批評,不肯做出絲毫的讓步。
他們原本和諧的討論不知不覺地逐漸演變成了激烈的爭吵,而且愈來愈烈,愈來愈烈。
當事態愈發嚴重,眼看就要打起來的時候,不知是誰大聲斥喝了一句:
“創世神大人可不會希望看到這樣一個混亂的世界!”
此言一出,嘈雜頓止。
人們都羞愧而內疚地低下了頭,反省起自己的過錯來。
重新討論時,人們都收了自己的銳氣,虛心地接受他人的指導,吸收他人的意見。
最終,他們全票通過了一個參考了所有人的意見后折中的還算統一的方案,並準備按照它來構造這個世界了。
但人們很快便發現了新的問題。
所有人一起來構造這個世界的話,總會有人是立在高處,負責設計、指揮、探索和發明創造等這種高雅或偉大的工作,
另一批人需要呆在底層,專門干一些諸若建造、生產、耕地放牧甚至洗衣做飯這樣粗重繁瑣又平凡的工作。
那麼誰來做前者,又誰來做那後者呢?
因為什麼,又憑藉什麼呢?
爭吵聲又開始擴散開來了。
巨人說,自己最為高大,理應站在頂端威懾全場;精靈說,自己美麗又嬌貴,只有高貴優雅的工作才配得上自己;人類說,自己擁有着聰慧的大腦,應該去負責一些需要思考的技術類工作,而不應浪費才華在瑣碎的破爛小事上;其它種族也不甘示弱傷份拿出了各式各樣的理由,證明自己不該為後者,而應作前者。
有人提議輪流來做,可又誰先誰后呢,又有誰能夠保證夠保證承諾的真實性呢?
沒人願意去相信,去賭博在一份沒有第三方保障人確保效力的承諾上,也沒有人願意委身自己先去當那最初的犧牲者。
提議被一致地否決了,爭吵繼續。
這時又有人拿出神明威嚴的形象,或者這個世界的神聖不可侵擾來企圖壓住眾人。
但這一次不管用了。
沒有人會願意犧牲自己的一生或者種族的命運去成全他人,更何況對方原本只不過是和自己同樣平等的存在。
你並不比我高等,為什麼非得是你?怎麼就不能是我?
於是,事態開始無法遏止地愈演愈烈。
從爭吵到打鬥,從打鬥到群架,從群架到戰爭。沒有武器就單憑拳打腳踢的肉搏,或者撿起石頭拋擲,又或者掄起水棍揮舞,更有甚者起了火,最終點燃了整片森林。
頓時橫屍遍野,血流成河,目之所及皆是一片混亂。
原本發誓會建設美麗的大陸被毀成滿目瘡痍,原本承諾要好好愛惜的神的禮物被弄得千瘡百孔。
但戰爭並不會因此而停下,在沒有結果之前,生靈們的戰爭將永無休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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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從牆的內側逃到外面,把巨牆的陰影留給人們。
“小憶!回家啦——!”
直到小西的叫喚傳來,憶才發現天空已經被落日的餘輝染紅,人們也都紛紛停了工作,又匯聚成了人海,就像來時的那樣。
憶的熱血其實也早已冷卻,畢竟靠着一鼓作氣而奮鬥之勢力,總不會能夠走得太遠的,他很快就發覺起這份工作的枯燥和無趣來。
手腳雖是不停,但大腦卻是悠閑,或者換個詞來說是無聊,於是憶便難免地開始他的各種胡思亂想。
想各種各樣的問題,猜度各種各樣的事物,他甚至還試着去尋覓他從前的記憶,但是就像一開始的那般,除了空白外什麼都沒能找到。
他就這樣邊想邊做,如同一個搬磚砌牆的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