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冬之子”

位於深根層四郡交界地十字路口的“老鹿角”酒館永遠人聲鼎沸。

艾爾披着斗篷，坐在角落的橡木凳子上，皺着眉頭啜飲一杯“老鹿角”最著名的“蔵紅艾爾”，艾爾，和他的名字一樣，但是艾爾覺得這被深紅色的麥酒喝起來遠沒有他想像的美味。也許發明這酒的傢伙和自己一樣無趣。

這裏是四郡交界地最熱鬧的酒館，來來往往的武士們歇腳的聖地。已經是冬季到來后的第四個年頭了，當外出執行任務的武士們踩着厚厚的積雪走了幾天幾夜，“老鹿角”壁爐里噼啪作響的松枝，大木杯里冒泡的麥酒，游吟詩人們動情的彈唱，就成了他們魂牽夢繞的景象……更不必提那些穿着緊身鹿皮裙和連褲襪的俏皮女招待，每當她們快樂地扭動腰肢，晃動着豐滿的胸脯，端着裝滿美食和美酒的托盤走過，武士們的歡呼就能震翻整個屋頂。

眼下時間已經過了半夜，游吟詩人的歌聲越來越曖昧，七弦琴的撩撥下，武士們的鬨笑聲和女招待的嬌笑越來越熱切，一切的一切都預示着今晚又將是武士之國一個普通而美好的冬夜。

可周圍的熱鬧與艾爾無關，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考慮。

一周前，老國王蘭尼·泰溫西爾在重病卧床兩年後終於撒手人寰，按照傳統，舊王駕崩一百天後，選王會將在首都如期舉行。老國王的子嗣、四國郡王的王子、流浪在各地修行的武士們將齊聚首都，在大比武場上角逐王位。

位於深根層的武士之國曆來尚武，唯有在比武場上力克群雄，勇奪頭籌的英雄才有資格統治這個英勇的國度。然而，光榮傳統的背後向來不乏陰謀滋生的土壤，泰溫西爾家族已經統治了這個世界兩百年之久，每當一位老泰溫西爾逝世，就有一位年輕的泰溫西爾王子在比武場上大殺四方，順理成章的接過父輩的王位。

而選王會結束后，首都附近的武士們總能在護城河的暗渠里、路邊的樹林裏找到不少武士和王子的屍體，他們不是被斬首就是被毀容，難以辨認身份。因此，自許久以前，選王會已經僅僅流於形式，稍微有點腦子的冒險家或是王子們，都不會傻到前往首都挑戰泰溫西爾家族的統治。事實上，每當選王會召開期間，各國的郡王們都會把自己的王子牢牢地關在家裏，嚴加看管，免得這些年輕氣盛的小夥子們頭腦發熱，千里迢迢跑到首都去送死。

然而，誰也沒有料想到，今年，有一位野心勃勃的王子將打破這個慣例。

他就是北之國郡王的子嗣，誕生那天北之國全境颳起了罕見的暴風雪。因此得名“冬之子”，那一個冬天罕見的持續了整整十年。然後迎來了繁盛的夏天，他在盛夏的城堡中度過了自己的童年、少年，跟隨父王指派給他的劍術教師學習貴族騎士們正統的角斗之術，也跟駐紮城堡的守軍學習戰場上殺敵搏命的本領。他天資聰穎，繼承了父王健壯的體魄，五年前的夏末，18歲的他告別父王和兄長，化名“艾爾”離開家鄉四處遊歷探險。

如今，一個一舉成名的好機會就擺在他面前。

結束泰溫西爾家族的腐朽統治，成為武士之國的新王。

聽上去不錯。艾爾心想，一口飲幹了杯中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