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冬之子 艾爾

艾爾只穿着一件女式襯裙滑稽的站在雪地里，刺骨的寒冷讓他的肌肉僵硬無比。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被他牢牢鉗制在身前，帶兜帽的人背對着他，大聲叫罵，掙扎着想擺脫他的控制。可艾爾還從來沒有讓人從他的控制下逃脫。

他左手的匕首稍微壓緊了些，沉着聲音威脅那人老實點別亂動，可寒冷讓他無法靈敏的控制自己的動作，抖動着的鋒利匕首立刻劃開了肌膚，一股溫熱的血液頓時湧上了他的手背。

“行行好！行行好，大人！我會賠償您的損失的！我保證！”眼看自己就要一命嗚呼，被牢牢勒住的竊賊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恐懼，尖聲喊道。

糟了。還有事沒搞清，不能就這麼弄死他……艾爾趕忙放鬆左手的匕首，同時狠狠用右手狠狠捏住那人的脖子，尋找脖子上最脆弱的喉結。脖頸倒是十分纖細，艾爾忽然覺得自己像是捏住了一隻天鵝。

咦？艾爾愣了一下神，大腦還沒來得及思考，右手就老練地從罩袍的領口滑了進去，摸向胸口，這個動作他可太熟練了。

艾爾確認無誤，然後驚訝地拉開那人的兜帽，隨着黑色麻布兜帽的褪去，一頭柔順的銀色長發傾瀉而出。微弱的月光下，一張典雅而美麗的臉龐因為屈辱和恐懼而扭曲着，她羞紅了臉，忍不住地渾身顫抖，一滴大大的淚滴從臉龐滑落，留下一道長長的淚痕。

艾爾愣在了原地。

她好美，那是不屬於人類女子的高雅和神秘的美，是和世界本身一樣古老的血脈一代代傳承，一代代沉澱下來的美。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去，她的五官都無懈可擊，在月光下形成藝術品一般柔和的明暗交界。精靈的年齡一直都是個迷，雖然她看上去還是個年輕女子，但細細看去，迷人的臉龐上依然存在着漫長歲月打磨雕琢的痕迹，這不僅沒有絲毫減損她的魅力，反而又增添了幾分風韻。艾爾忍不住想，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女神的話，一定就像是她的樣子。

“我還以為精靈早就絕種了。”艾爾鬆開手，啞着嗓子說道。

被他放開的精靈女子沒有搭腔，她慌忙後退幾步，緊緊地拉起自己的兜帽，像犯了錯誤的孩子一樣雙手抱臂，裹緊了自己的身體。

“別擔心，我從不傷害女人。”看到她還是那麼驚恐，艾爾攤開手，把匕首丟在了雪地上。

看艾爾的確沒有再傷害她的意思，精靈女子低着頭，把裝着皮甲的袋子和寶劍舉起來，低聲說道：“對不起，都還給你。”

她看起來楚楚可憐，但吃了她兩次虧的艾爾再也不敢大意，他彎腰撿起一條掉落在雪地里的松枝，謹慎地把裝備從她手中挑過來。

“站遠一點，讓我看到你的手，別再耍什麼鬼花樣。我可不想被你的飛刀削下耳朵。”艾爾命令她道。

女子聽話的又後退了幾步，雙手張開放在胸前。

艾爾打開那個大麻布袋，清點了一下裏面的裝備，當著她的面褪去那一身滑稽的襯裙，換上了自己失而復得的緊身皮甲。他試着活動了一下身體，好在皮甲還像往常一樣靈敏。在嚴寒中，烈焰奇美拉的皮革微微的發著熱，溫暖着他凍僵的身體。

他從劍鞘里抽出那把真銀劍，薄薄的劍身閃爍着寒光。劍也完好無損。

精靈女子畏懼地着看着他，艾爾在空中靈巧的挽了幾個劍，破空的呼嘯聲中，那柄劍彷彿化作了無數把，看的人眼花撩亂。隨着一聲悠遠的的輕吟，寶劍已經顫動着被收入了劍鞘之中，猶自發出聲響。

艾爾戀戀不捨地又看了一眼寶劍，然後調轉劍身，劍柄向前遞到了女子面前。精靈女子驚訝的看着他，銀白色的睫毛帶着疑惑微微抖動着。

“拿走吧，幾年前我偶然從一個精靈上古遺迹中找到的，現在它也算物歸原主了。”艾爾把劍放到她手中，聳了聳肩，裝作滿不在乎的說道：“但是你的匕首歸我了，我總得有個傢伙防身。”

一絲喜悅略過精靈女子的臉龐，她遲疑地接過劍，彷彿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又什麼都沒有說。最後，她鄭重地把劍佩戴在腰間，望着艾爾輕聲說道：“謝謝。”

“給我指個回酒館的方向，我一路追着你走到這裏，現在好像迷路了。”艾爾撓撓頭，不好意思的說道。

女子無言地指了一個方向，艾爾做了一個了解的手勢，轉身向那個方向走去。走了幾步，他突然停下腳步，回頭望着女子問到：“對了，我叫艾爾。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女子朱唇輕啟，清脆的吐出了兩個奇怪精靈語單詞。艾爾甚至發不出那個音節。

“那是我的真名。當然，我也有一個通用語名字。”女子輕咬着嘴唇，艾爾等待着她說出那個名字。

“他們都叫我‘碎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