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碎血”
“碎血”丟掉了手中的床柱,蹲下身子探了探癱倒在地板上昏迷不醒的男子的鼻息。重重的灰塵之下,他健碩的身體被燈架牢牢地壓住,一動也不動。
沒有死,但是也活不了多久了。
後腦吃了自己的全力一擊,就算僥倖活了下來,多半也會變成傻瓜吧。
“嘶拉”一聲,“碎血”從貼身的長袍上扯下一塊布條,熟練地包紮緊被咬傷的右手,輕聲嘆了口氣:“可憐的小王子,你老老實實躺在床上睡一覺多好,大家都能省點事。”
男子的裝備還好端端的放在木桌上,角落裏,大難不死的女招待正抱着頭縮成一團,渾身篩子般發抖,說不出一句話。“碎血”走到她身旁,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輕鬆拎起放在桌上的佩劍和大麻袋,撿起掉在地上的兩柄飛刃,消除了一切關於自己的蛛絲馬跡。
雖然很想下樓去痛飲幾杯麥酒來慶祝這個時刻,但是帶着這些東西大搖大擺的走下樓去未免太顯眼了。
“碎血“推開緊閉的窗戶,一陣凌厲的冷空氣呼嘯着沖了進來,低頭向下看去,街道上鋪滿了厚厚的積雪。暴風雪似乎已經停了,夜空中不見了隨風飛舞的雪花。厚厚的橡木門隔絕了“老鹿角”里的嘈雜人聲,周圍靜謐極了,只有積雪壓斷松枝發出的噼啪聲。
沒有一絲猶豫,“碎血”敏捷地翻過窗戶,從二樓跳了下去,在空中靈巧的舒展着身體,像貓咪一樣優雅地落在了厚厚的雪地上,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雪停了。月光穿透厚厚的雲翳,像一縷縷明亮的絲線照亮了前行的道路。“碎血”抬頭辨別了一下方向,踏上大雪后變得若隱若現的青石板小路,快步向著東南方走去。
背後麻袋裏的皮甲令人愉悅地隨着步伐撞擊着自己的胯部,“碎血”越走越快,彷彿已經聽到金幣掉在自己布袋裏的輕脆聲響。走了沒多久,青石板小路酒已經走到了盡頭。雜草擋住了向前的方向,道路消失在了森林的邊緣。
“碎血”抬頭四處望了望,不遠處有一顆高高的雲松的樹杈上放了一塊黑漆漆的石頭,一根粗粗的樹榦上用麻繩打了一個節,指出了捷徑的方向。“碎血”撥開攔路的荊棘,踏步走進了幽暗的森林之中,這是一條鮮有人知的捷徑。
雪已經停了,只要保持這個趕路速度,明天清晨就能走到最近的城鎮白港,那裏的黑市老闆會毫不猶豫地掏出一大筆錢來購買這一身稀有的鎧甲。幾天以後,這身鎧甲就會乘着船永遠從這裏消失。劫殺王子可是嚴重的罪行,不過只要做的徹底,就算那個倒霉小王子的家族追查到這裏,也不會牽連到自己身上。想到這裏,“碎血”忍不住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遮天蔽日的樹木擋住了月光,森林裏漆黑一片。不同於剛才的靜謐,黑暗裏里傳來了各種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響,遠處地狼嚎聲此起彼伏,不知名的怪鳥冷不丁的從樹梢扇動着翅膀,吱吱呀呀的怪叫着從“碎血”的頭頂飛過。一般的旅行者恐怕會被嚇得走不動路吧,但是“碎血”的腳步絲毫沒有遲疑,兜帽下,一雙淡黃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閃閃發光。
那柄劍……想起自己的戰利品,“碎血”忍不住停下腳步,把它從背後抽出來。
果然,和傳聞中一樣,精靈們在鑄造武器時會融入月光的魔力,那柄劍在黑暗中發出象牙般淡淡的白色光芒。一片黑暗中,那柄精靈打造的利器顯得更加冷艷而鋒利。
這就是宿命吧。
欣賞了半天,“碎血”心滿意足地把劍收進了劍鞘,決定把它留着犒勞自己。雖然慣用的匕首和藏在腰間的浸毒飛刃能解決大部分的麻煩,但是沒人能拒絕這樣一件美麗的兵器。
“她真美,不是嗎?”一個深沉的聲音忽然從悠悠地從耳邊響起,“碎血”大吃一驚,連忙彎腰摸向綁在大腿旁的匕首,但是一把摸了個空。
“在找這個?”深沉的聲音說道,語氣中帶着些許地戲謔。同時,“碎血”感到咽喉被人狠狠地捏住,-同時脖動脈傳來一陣一陣刺骨的寒意,一把鋒利的匕首死死抵在了那裏。
這個聲音……難道是……
“媽的,當時我真應該當場放了你的血!”“碎血”惡狠狠地說道,雙手抓住那條勒住脖子地手臂,同時試着扭動着掙脫出來,可是不管怎麼掙扎,那雙大手都像鐵鉗一樣紋絲不動。
“只會偷襲的臭蟲!放開我,你這個死無賴!小癟三!老子看你可憐沒要你性命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碎血”感到脖子上的壓力越來越大,呼吸越來越困難,還在兀自掙扎着破口大罵。
“我勸你別亂動,還是你想親自體驗下自己的匕首磨得有多利?”脖頸處地壓力陡然增強,“碎血”感到自己幾乎要被扼死了。同時,匕首貼的也更近了,一絲暖暖地鮮血順着脖子流進了自己的長袍里。
“放……放開我!”缺氧的徵兆開始體現出來。“碎血”感到眼前直發黑,隨着力氣逐漸消失,聲調也漸漸從威脅變成了懇求,“還……全都……還給你……”
脖頸上的壓力突然消失了,“碎血”貪婪地大口喘着氣,但是匕首依然牢牢地抵在脖子上。
“你偷了我全部的家當。連條內褲都沒留給我,害我不得不穿着侍女的袍子追着你走了大半夜。”男子不帶感情的說道,彷彿在陳述一個人盡皆知的事實,“用該死的吊燈砸我,還用床柱敲我的頭,現在你想就這麼算了?”
“行行好,大人!”“碎血”咬緊牙關,拚命擠出一個笑容,“我會賠償您應得的損失的!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