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包子鋪

日子一天天過去，小燭龍離開的日子終於到來了。

燭龍一族世代隱居章尾山，從不與外界往來，可不想屠妖師闖入了他們的領地，利用手中法寶，大肆殺害燭龍一族，搶奪他們體內的赤火珠。

活下來的燭龍逃出章尾山，來到人間避難。可追殺並沒有結束，他們必須棲居在紅色的蠟燭中，才能掩蓋自己身上的妖氣。

盲眼婆婆在院中臨時搭建的灶台上蒸包子。

和往常一樣，燭龍要去山裏砍柴，用砍來的柴火換成銀兩，再去街上買些蠟燭和日用品回來。

但在鐘山老林，他必須以一個凡人的力量去勞動，不能使用體內的妖力。

這樣的日子讓他倍感無奈和壓抑。

終於，這一天來臨了，他吸足了燭火的靈力，可以自由走在街上，不用棲居在狹小的火燭中，藉助蠟燭和人類的供奉保全自己的性命。

鐘山鎮的上午不冷不暖，氣溫剛剛好。

因為一位紅衣公子的到來，天空居然下起了細雨。可天空依舊掛着太陽，街上店鋪的人們都跑了出來，為這突然降臨的異象驚呼不已。

以前買地皮菜素菜包子的地方，依舊炊煙繚繞，香味撲鼻。

包子攤的招牌依舊沒有變，上面寫着“九陰包子鋪”幾個大字。

只不過賣包子的人變成了一位年輕女子，她潑得一手好茶，特別是那碗苦藤茶，凡是路過這裏的商旅，都會停下來討要一碗解解渴。

燭龍走了過去，也討了一碗。

一口下肚，清涼的草香味侵入肺腑，清涼解渴之餘，讓人回味無窮。

“果然和鐘山盲眼婆婆潑的苦藤茶如出一轍。”

燭龍放下茶碗，剛要轉身離去，卻見一名身着錦緞的侍女跑了過來：“夫人，老爺下堂回家了，讓您早些回家去。”

女子一邊挑揀着剛出籠的熱包子，一邊回道：“時間尚早，等我賣完了這籠，再回去也不遲。”

“可是……”

“今日仆衙的案子辦的怎麼樣了？”女子打斷侍女的話。

“哦，辦好了。聽府中的仆衙說，前段時間巡街打了燭婆婆的那伙人，都被送到南邊充軍去了。”

“好了，知道了。回家吧……”

女子收起蒸籠，潑掉缸底剩下的苦藤茶，麻溜收拾了一下攤位，將所有家當堆上馬車。

燭龍愣在那裏，為剛才女子前後矛盾的話疑惑時，馬車已經插過他的身旁，朝街巷深處跑去。

“那明明是一個家世背景都不錯的富貴女子，為何自己出來擺攤？包子鋪的名字又為何叫‘九陰包子鋪’？還有，她潑的苦藤茶，簡直和盲眼婆婆的一模一樣！難道這裏面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燭龍搖了搖頭：“還是算了吧，族人打敗了屠妖師，我也是時候回章尾山去了。”

不知不覺間，天漸漸暗了下來。

人群散去，走在空曠的街道，燭龍的心一下子也荒涼了起來。

看着燈火通明的街道，他的心中卻像是丟了一件重要的東西一樣，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繁星點點，他又想起了鐘山老林中的草屋。

他的肚子“咕咕”響了兩下。

往日這個時候，他已經將砍來的木柴磊在門口，草屋的炕桌上已經備好了簡單的飯菜。

他吸了一口夜裏的涼氣，本該值得開心的時刻，他卻不知道往哪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