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長灘送渡

第二十二章:長灘送渡

第二十二章:長灘送渡

而立在肖虔身後的也只有兩名老僕而已,傾盆大雨早已淋濕他一身黑色的長袍,花白的頭髮在雨幕中顯得蒼老了很多。肖虔一看來人是王晉,滿臉的愁容立馬轉變成喜悅,快步上前驚喜的說道:“是王晉!謝天謝地!我表弟無恙!我表弟無恙啊!”王晉見肖虔親自過來迎接,趕忙下馬扶住差點跌倒的肖虔問道:“表兄,雨勢如此之大,你怎麼還親自出城!要是受了風寒,可如何是好!”肖虔並未回答王晉,扶着王晉的臂甲捶胸頓足的哭着說道:“表弟啊!表兄對不起你!對不起鎮國公,對不起新主!對不起雷州百姓啊!桓雷兩州之戰,二十萬之眾團團圍住雷州城,最需要我肖虔的時候,我卻縮在這廬江做縮頭烏龜,我肖虔無能!無能啊!”王晉聞聽肖虔此言,也早已老淚縱橫,但立刻憤怒的質問道:“你還敢提此事!一萬多將士,兩千名將領,在喚風樓下血戰一整天傷亡殆盡之時,你在哪裏?袁恆、徐堯、王天宇、朱文略、趙剛、宇文豪!他們在喚風樓下戰死之時!你肖虔在哪裏!”言畢一把將肖虔推倒在地,兩名老僕趕緊上前扶起滿身污泥的肖虔,繼而勸說道:“王將軍,太守公年事已高,你這是作何?”王晉指着肖虔的鼻子更加憤怒的罵道:“年事已高!你活了這麼多年又有何用!肖虔老賊!你這滿身的污泥洗得乾淨,洗不幹凈你這顆變黑的心!你早該死了!”肖虔被王晉罵得悲痛萬分,只顧應着王晉說著:“我該死!我該死!”兩名老僕實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說道:“王將軍!你錯怪太守公了,大戰剛開始太守公就極力主張救援雷州城,但大公子和諸將都不同意,還把太守公關了起來,太守公假意順從才被放出來,不然連王將軍的面都見不到了!”王晉一聽此言先是一驚,隨即變成了狐疑,但看肖虔的樣子怎麼也不像是裝的,接着問道:“當真如此?”肖虔一把推開兩名老僕,上前說道:“是真是假又如何!如今新主大敗之事已經傳遍了整個雷州,我甚是擔憂,雷州你不能再待了,我在恆河邊上準備好了船隻,你快逃往中州,以你之能,何愁飛黃騰達,永遠別再回來!”肖虔話剛說完,眼神突然呆住,望向王晉身後,王晉感覺肖虔眼神不對,立馬轉身,看到雷照與鳳啟早已來到面前,雷照與雷厲長相相仿,肖虔自然認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失聲痛哭,已然不能言語。雷照看着眼前這個鬚髮皆白的老者,不禁心生憐憫,緊握的拳頭也慢慢鬆了下來,輕聲問道:

“肖太守當真有船可助我等過河?”

肖虔失聲哭道:

“廬江的軍棧與民棧皆被罪臣逆子派重兵把守,以待主公入瓮,罪臣雖不能左右廬江局勢,但在淘沙井準備了一艘大船,公子快隨我渡河!”

雷照不得不佩服肖虔的思慮,竟然能想到從采沙井上船,恆河廬江段是整個恆河積沙最多的河段,而且沙中含有大量的鐵礦,所以廬江有一小部分人熱衷於采沙煉鐵生意,鐵礦沙較普通黃沙要重很多,一般都沉在下層,所以每一個采沙井都被挖的特別深,中間開有船道以供巨大的沙船行駛,若能從采沙井上船渡河,就可以避免奪取棧橋的消耗。

雷照和鳳啟包括王晉都無法拒絕肖虔這樣的幫助,於是便跟着肖虔往淘沙井趕去,但為防萬一,還是保持着先前的行軍陣形,不過把肖虔放在最前端帶路。

一行人並沒走多少時間就看到了寬廣的恆河橫在面前,恆河邊上的淺灘上,一個暗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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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的淘沙井極為顯眼,在淘沙井的岸邊停泊着一艘軍船,一望無際的河面上只有這一艘孤舫,顯得極為顯眼。鳳啟皺着眉頭看着這廣闊的河面,但並未說話,待走到恆河邊上,肖虔停在船邊哭着對雷照說道:

“兩位公子,這艘軍船是罪臣從船坊找到的新船,並不在廬江水軍武備之內,桓雷兩州之戰,諸位之英勇使肖虔萬分羞愧,罪臣不求此舉能夠獲得饒恕,只求公子此去能夠平安,能夠早日封候拜將!將來率千里舳艫,擎蔽天旌旗,再回雷州,殺盡桓州狗賊!殺盡負心之人!罪臣自當奉首以待!”

言畢便長跪在地上將頭深深的叩進污泥之中,雷照此時心中百感交集,淚水早已溢滿眼眶,趕緊扶起肖虔道:

“太守公不必自責,此戰非太守公之過,雷照自當謹記今日送渡之事,來日重返雷州,再報太守公赤誠之心!”

肖虔哭了一路,終於止住了淚水,吩咐老僕拿出一把精美的銅壺斟了四杯熱酒,分別端給王晉及雷照兄弟,凝噎着說道:

“老朽空活七十一載,早已到了油盡燈枯之時,兩位公子此去渺茫,不知何時才能再回雷州,而王晉與我情同手足,此次分別,或是永訣,再飲一杯壯行酒,前路兇險,三位自當珍重!”

鳳啟端着酒杯,感受着手中慢慢變涼的熱酒說道:

“太守公說的是啊!這裏大船一上,不知何時才能再回雷州,不知何時才能再回卸甲嶺為父兄點上一柱香燭!”

隨即撲通一聲朝着東面跪下,雷照與王晉也跟着跪了下來,肖虔先是一愣,但也立馬跟着艱難的跪了下來,鳳啟繼續對着漫無邊際的雨幕說道:

“父親!兄長!鳳啟不孝,未能守住雷州基業,此去中州,不知何時才能歸來,望父兄保佑我兄弟二人,保佑九朝亡靈!等鳳啟回來一定再起宗廟,血仇當以血祭!”

隨即帶領大家將杯中酒均勻的撒在地上,鳳啟隨即擦了擦幾乎要流下的眼淚,站了起來從老僕手中奪過銅壺在手中晃了一晃,首先要給剛爬起來的肖虔斟酒,肖虔大驚失色的推辭道:

“三公子,您是與二公子是主,我不過一個戴罪之身的臣子,這怎麼受得起!”

鳳啟一把奪過肖虔手中的杯子倒掉淋滿的雨水說道:

“此戰並非老太守之過,您莫要以罪臣自居,老太守是長輩,怎麼受不起我一個晚輩斟酒!”

說話間就已把酒斟好,塞到了肖虔手中,隨後又分別給雷照和王晉斟酒,王晉開始還想推辭,卻被鳳啟一個眼神瞪了回去,乖乖的倒掉雨水伸出酒杯讓鳳啟斟酒,待所有人杯中酒滿,鳳啟拉着肖虔說道:

“太守公莫要再說喪氣之話,我等此去中州,太守公一定要保重身體,不然這千里舳艫,錦旗蔽空之壯觀景象,殺盡負心之人的痛快淋漓,我等能與誰人分享!”

言畢便仰頭一口喝盡杯中烈酒,雷照與王晉跟着將酒一口喝盡,肖虔對於鳳啟的表現明顯特別意外,接着訕笑道:

“三公子此言極是!老臣要等到那一天!”

也顫巍巍的仰頭幹了手中的烈酒,隨即說道:

“情勢兇險,老臣不便挽留,二位公子快快領兵登船渡河吧!以免夜長夢多!”

雷照朝肖虔伸出雙手,做了個平揖道:

“既然如此,多謝肖太守了!”

隨即轉身下令登船,便未再回身,王晉得到命令和肖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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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便去安排將士們登船,並把解下戰馬的鞍轡將所有戰馬放生。

而鳳啟卻站在原地朝肖虔深深的作了一揖說道:

“多謝肖太守送船,不過前路兇險,還請肖太守再送我等一程!”

肖虔一聽此言臉色驟變,不由的往後退了兩步,而兩名老僕快步上前擋住正要上前的鳳啟。鳳啟看了看這兩名老僕,並未搭理他們,而是直接對肖虔說道:

“肖太守啊!肖太守!晚輩一直不明白貴公子為何只派兩個江湖中人來保護您,難道是覺得我這三百九朝亡靈不足為懼了嗎?”

鳳啟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還是?把肖太守都當成了棄子?”

肖虔聞聽鳳啟所言,立馬看向雷照的背影,臉上的慌張一閃即逝,隨即鎮定自若的說道:

“既然如此,那老臣就送一送二位公子。”

鳳啟隨即側身讓出道路,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肖虔看了看站在身側的鳳啟,接着負手徑直向舢板走去,兩名老僕緊隨肖虔身後卻被鳳啟橫插過來擋住去路,對兩名老僕颯然說道:

“二位是江湖中人,這朝堂之事,就不必插手了吧!”

肖虔回頭譏笑道:

“三公子三百精兵在此,還怕兩個江湖中人嗎?”

鳳啟答道:

“江湖中人只講江湖規矩,怎知朝堂兇險,我是怕他們上了船丟命事小,若是遺禍師門可就不好了!”

肖虔不禁回頭鄭重的審視了一下鳳啟,隨後嘆氣道:

“也罷,謝二位鼎力相助,此事可就此放手,到犬子那裏復命去吧!”

隨即頭也不回的走上舢板,留下兩名錯愕的老僕,肖虔登上船后徑直走進船樓避雨,雷照與鳳啟緊隨其後進了船樓。

王晉此刻已把所有人安排上船,看到肖虔也上了船,雖然驚訝卻也沒去找鳳啟詢問原因,而是把船艙全部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質量問題后才下令開船。此時南風正大,雖不是順風順水,若將船帆全部打開朝東北角斜置,再加上水流的作用雖然速度不快,卻也不影響渡河,雷州軍中也有漁民出身的將士,深知行船之道,也並不需要雷照兄弟操心。

船帆剛一打開就被大風吹起,巨大的軍船順着船道慢慢向河心駛去,大多數雷州將士在船艙內避雨,只有王晉帶領着十餘人在甲板上放哨,而雷照與鳳啟在船樓之中看着大船一點一點的駛離河岸,把雷州越拉越遠,總算鬆了一口氣,疲憊之感也跟着那鬆開的一口氣涌了上來,三天三夜的急行軍早已使所有人疲乏不堪,但鳳與雷照明白,越到最後變數越多,雖然鳳啟把肖虔挾持上船,但是否有用還不得而知,兩人警惕的看着大船駛出淺灘的船道,才稍微放鬆了一些。

肖虔坐在船樓中看着鳳啟,不禁問道:

“老臣有一事不明,還請三公子賜教。”

鳳啟笑道:

“太守公何止一事不明,請講!”

“這第一杯酒的破綻在哪裏?”

肖虔也不顧鳳啟的嘲諷悠然問道,鳳啟看了看肖虔道:

“肖太守一片赤誠之心表現的淋漓盡致,毫無破綻,但那把銅壺太過精美絕倫,使人不得不心生疑惑,如此精美的做工,為何不用銀質?”

肖虔站了起來笑道:

“果然心思縝密,不過三位即便躲過了這三杯毒酒,就真能渡過這浩浩恆河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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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宗國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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