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懸首斬將(下)

第十三章:懸首斬將(下)

第十三章:懸首斬將(下)

次日,南宮華的大軍逼近雷州城,鋪天蓋地的紅甲,如同潑血一樣在泛黃的沙場上蔓延,雷照黑甲絳袍,手執一柄寬大的鑌鐵陌刀,立在喚風樓的吻首上,沉着的望着徐徐而進的敵軍,宛若一尊銅像。待大軍進發到城門二百步之時,雷照突然向身後一招手,一陣掙扎聲響起,便有八個力士用鐵鏈拉出一個五花大綁的將軍,此人紅甲束冠,眉目冷峻。嘴裏塞着白絹,八根鐵鏈幾乎把他綁成了一個粽子,其中還有兩條貫穿了琵琶骨,鮮血順着紅甲流了滿地,顯得觸目驚心。此人正是桓州總兵,城下二十萬大軍的統帥聞風。城外的大軍一見聞風,頓時自發的停止了進發,整個軍陣一片慌亂,誰都沒反應過來,為何主帥會在敵方的城樓上。雷照看了看聞風,然後對城外的敵軍朗聲喊道:

“我父帥及兄長遭爾等毒殺,屍骨未寒,昨日我三弟出使,又遭你們追殺!若不是我及時安排接應,我三弟早被爾等所害。兩軍交戰,向來不殺來使,貴軍行事如此卑劣,就不怕天譴嗎!”

雷照說話間,聞風已被捆上獸吻,而喚風樓下的二十萬大軍早已亂做一團,尤其是聞風的那些親兵,更是氣憤異常。桓州軍進攻的號角吹好幾遍,大軍卻再也不願前進,唯恐聞風有失,甚至還有人對着雷照跪下求情!雷照也不管城外如何混亂,逕自走到聞風旁邊,拿下他口中的白絹,一邊給聞風喂酒,一邊對聞風說道:

“聞將軍如此受部下愛戴,實屬難得,喝完這口斷頭酒,對自己人說說遺言吧!”

聞風仰頭咕嚕咕嚕幾乎將整壺酒喝完,回頭看了一眼喚風樓上的鎮國碑,喃喃的對雷照說:

“我若是今日不死,也當予奪天下,封拜鎮國吧!”

雷照一怔,但也很快反應了過來,嘆息道:

“或許我將死之時,也當有此嘆息!”

聞風再看了看城下亂成一團的大軍,有人跪在地上一直磕頭求情,有人急的原地打轉,也有人張弓搭箭,罵罵咧咧的說著威脅雷照的話,甚至有的人直接跑去質問南宮華,這些都是因為自己,但此時又與自己一點關係也沒有了,想着自己從武選一路走到總兵,想着自己的妻兒,彷彿都是別人的經歷。聞風也自知今日必死,因為一個總兵遠遠不足以要挾二十萬大軍,於是深吸一口氣,對着這無奈的現實長吼一聲,雷照舉起陌刀一刀斬下聞風的首級,頭顱順着吻首滾落到喚風樓下,而失去頭顱的聞風立馬掙扎着要站起來,八條鐵鏈被掙的錚錚作響,脆弱的鎖骨瞬間被掙斷,混着頸部噴出的鮮血,顯得異常慘烈!連雷照也不禁向後退了一步,城外的敵軍更是一片嘩然,紛紛跪倒。過了半晌,聞風才慢慢癱軟下去。雷照很快回過神來,從喚風樓上一躍而下,拾起聞風的首級,扛着陌刀,大步走向敵陣。護城河的索橋緩緩放下,雷照走過索橋,將聞風的首級放在橋頭,自己則立在旁邊,看着近在咫尺的敵軍。

遠處的帥台上,南宮華此時更是懊惱不已,昨晚聞風沒有回營,他已知不妙,卻沒有料到,鳳西辰訪營本就不是勸退,而是以自己為誘餌引南宮華派人追殺,而鳳啟可不是誰都殺得了的,最合適的人選就是聞風,從而達到擒殺聞風,動搖軍心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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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承最先反應過來,趕忙對南宮華說道:

“聞將軍被對方擒殺,導致三軍混亂,將士躊躇不前,若此時他們出城決戰,大軍必然難以抵擋,為今只有收兵回營,整頓人馬再戰!”

說話間,卻看到己方軍陣中忽然衝出一人,大聲喊道:

“雷公子!我是個粗人,不會說那些客套話,鎮國公之事不是我等為將者所能左右的,你把聞將軍屍首給我帶回去安葬!”

雷照看了看這個人,生的高大健壯,滿臉鬍鬚,也不問他何職何位,姓甚名誰,只是緩緩說道:

“打贏我,把我的人頭一併帶回去。”

那人猶豫了一下便對左右說道:

“告訴我娘,不孝子於元戰死沙場了!替我盡孝!”

隨即甩開左右的拉扯,提刀奔向雷照,剛接近雷照就心急的劈向雷照面門,雷照側身讓開,將陌刀橫掃向於元,於元躲閃不及被雷照從腰上劃開一道巨大的傷口,於元索性不去管傷口,回身再次砍向雷照,還未接近便被陌刀刺中胸口,頓時口鼻中鮮血狂涌,整個人馬上癱軟了下去,但還是緊緊抓住陌刀不讓雷照拔出,艱難的回頭看了一眼聞風的首級斷斷續續的說道:

“我於元不負聞將軍!”

隨即雷照抽出陌刀,於元也很快斷了氣。於元的死在所有人預料之中,卻不想會如此之快,這於元本是前軍右驍先鋒,聞風賞識他的剛毅勇猛,破格提拔的將領,其實不止於元,這軍陣中幾乎所有的將領,都是聞風一手提拔的,只是桓州之戰被雷厲殺了大半,如今補上來的都是些泛泛之輩。聞風被斬,於元又隨即戰死,極大的削弱了桓州軍的實力。

這時城門緩緩打開,卻不是溫承所擔心的鐵馬金戈浩蕩而出,而是一個士兵端着一方餐盤疾行而來,餐盤上別無他物,只有一尊黃銅的天公爵,雷照將沾滿鮮血的陌刀插在地上,端起銅爵,以手沾酒,敬天敬地,然後將酒撒入黃沙,大聲說道:

“於將軍重情重義,當受此酒,父兄慘死桓州,我本不想歸還聞風屍首,不想桓州軍中,還有如此高義之士,感於將軍之節,現將聞風屍身送回安葬!不過這首級,需留在雷州挫骨揚灰,以祭奠我父兄之靈!今日我將首級放於此處,供爾等祭奠一天,明日一早,喚風樓上,設壇祭祀!爾等若是不服,想讓聞風全身而葬,當過我此刀!”

雷照言畢,將銅爵往餐盤上一摔,敵陣中頓時一片靜謐,不一會便有人抬着聞風的屍身送到敵陣前,聞風那些親兵看着滲血的白布,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從桓州之戰被雷厲斬殺了一大半便已顏面掃地,如今主帥竟被當著全軍斬首,連首級都拿不回來,這對於軍人來講絕對是莫大的恥辱,而於元的戰死,狠狠的打了所有人的臉,這軍中將領,千里奔襲,寸功未立,卻先死了主帥,每個人都像吃了蒼蠅一樣,臉色極為難看。

這時退軍的金鉦聲響起,大軍極不情願的慢慢撤退,剩下那些將領在喚風樓下躊躇不退,直到監軍飛馬來催才緩緩退去。雷照執刀立在橋頭整整一天,卻沒有等到一個人來祭奠聞風。血紅的夕陽灑在喚風樓上,通透的琉瓦反射着夕陽的光芒,顯得更加艷烈,而喚風樓下的雷照,披着殘陽,絳袍如火,黑甲錚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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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鑌鐵陌刀直衝天際,不動如山的站了一天,倒還真有幾分他父親的威嚴。

殘陽慢慢的落下,餘暉不甘退去,苦苦的在天地交匯處掙扎,卻依然抵擋不住夜幕的侵襲。忽然,遠處出現了一個消瘦的人影,手持一柄長槍緩緩走來,不一會便走到了雷照面前,一字一頓的說道:

“我乃桓州前軍左驍先鋒趙之節,今日來此,無關榮辱,不求生死,只為聞將軍一戰!”

“請!”

雷照只回答了一個字便擺開了陣勢準備迎戰,趙之節朝雷照作了一揖說道:

“雷公子,得罪了!”

言畢便挺槍刺來,雷照側身讓過槍尖,趙之節隨即槍尖一抖,幾乎擦着雷照的脖子掃過,雷照一驚,用陌刀架住長槍,奮力逼近趙之節,卻趕不上趙之節急退兩步將長槍橫掃,雷照自然緊追不捨,趁着槍尖沒有迴轉,將陌刀刺向趙之節胸口,趙之節再次錯開陌刀,整個人下蹲迴轉槍頭扎向雷照腿部,雷照看準機會一躍而起,回身劈下陌刀,趙之節匆忙格擋,雷照本就天生神力,這全力一劈趙之節半蹲姿態根本無法抵擋,雖然他及時倒向一邊翻滾出了雷照的攻擊範圍,但還是被震的手臂發麻,這時雷照卻不由他猶豫,這滴水不漏的桓州槍王,好不容易出現了一次破綻,雷照怎會錯過,立馬緊追不捨揮刀急攻,卻每每被趙之節化解。二人戰了五十回合,趙之節雖然靈活詭詐,卻抵不過雷照勢大力沉的強勢壓迫,氣息和步伐漸漸亂了起來,而雷照卻愈戰愈勇,終於第五十一回合,雷照將趙之節格擋的長槍震斷,同時劃開了他的胸口,心肺俱裂,鮮血狂涌,趙之節剛想張口說話,鮮血便立馬從口中湧出,幾息間便倒地身亡。喚風樓上觀戰的鳳啟終於鬆了口氣,桓州軍中的幾位翹楚,首數聞風,不管才智還是武藝,皆非常人能比,倘若不是開始就被設計擒殺,今日之戰雷照不見得能佔到多少便宜。而聞風手下有四十餘名戰將,其中六驍四游騎最為悍勇,四游騎向來乖張,鎮國公懸首斬將之時,沖的最急的就是四游騎,全被鎮國公一擊而殺,六驍將被斬殺兩名,其他戰將十幾名,而桓州槍王趙之節為六驍將之首,武藝僅次於聞風,今日趙之節敗於雷照之手,桓州軍中恐怕再無人可與雷照一戰了。鳳啟命人將趙之節屍體送回桓州軍營,並在營門口大聲宣讀趙之節臨終遺言,不一會便有了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偷出軍營前來挑戰雷照,雖然無一例外的惜敗身死,卻每一個都極為堅定。

“今日來此,無關榮辱,不求生死,只為聞將軍一戰!”這句話幾乎徹響了整夜。雷照命人點亮火把酣戰了一夜,十步之內的黃沙皆被染成了紅色,泥濘的鮮血如一朵妖艷的紅蓮,托起了一顆冉冉升起的將星!朝陽如火躍出,將山河渲染出各種艷彩,卻掩蓋不住昨晚那一夜廝殺的痕迹。

此戰,雷照斬殺了剩餘的三驍將,分別是前軍左驍先鋒趙之節、右軍督使章煉、后軍督使楊關山,另有戰將十七名。桓州軍營門前,一字字擺開二十具屍體,附帶歸還了聞風的首級。

算一算桓州軍中四十多名猛將加上總兵聞風和前軍右驍先鋒於元,幾乎被雷氏父子斬殺殆盡,接下來的戰爭,桓州軍將面臨有兵無將的困境,二十萬大軍無將帥統領,全軍惶恐不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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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宗國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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