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竹馬遇青梅
混沌初開太極轉,
斗轉星移數萬年。
山河草木忘甲子,
黎民百姓祭屈原。
屈原:羋姓,屈氏,名平,字原,楚武王熊通之子,屈瑕的嫡系後人。
屈原曾任楚國上大夫,不僅是一位反腐倡廉,重用賢能的傑出政治家,更是神州古國,第一位偉大詩人和辭賦大家,被譽為“詩魂”和“辭賦之祖”。
也許,對每個文人墨客來說,不知道屈原,就好像木匠不知道魯班,道士不知道老子,文人不知道孔丘,和尚不知道如來一樣不可思議。
可是,對於那些大字不識,甚至連“下里巴人”都不會唱的草頭百姓來說,他們對屈原的認知,或許僅僅在於端午節吃粽子。
甚至,對他們來說,吃粽子是為了紀念屈原?還是為了紀念魯班?
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粽子口味如何?
是甜的?還是酸的?是肉的?還是素的?
甚至,有人連粽子的材料和口味,也不是那麼在意,而僅僅在意朝廷每年賜予的三天假期。
大荒王朝明文規定,為了紀念忠君愛國體恤百姓的上大夫屈原,每年五月初四、初五和初六這三天,不管王公貴胄,還是漁樵耕讀,不管朝廷機關,還是山野鄉間,一律停止工作,放假三天。
就連勾欄瓦肆中的說書唱戲、魔術雜技、青樓賭館等花花場所,也嚴禁營業,以示對先賢的尊重。
當然,凡是與端午節密切相關事宜,比如買賣粽子,龍舟比賽,酒肆茶坊,米面飯莊等一些與人們日常生活、吃喝拉撒等密切相關事宜,則一切如常。
這天,正是大荒王朝通和三十六年,五月初五,端午假期第二天,也是端午佳節的正日子。
早晨,陽光明媚,風和日麗。
京城內外,大街小巷,無不瀰漫著或濃或淡的粽子香味,讓人們讒言欲滴的同時,感慨着生活的美好。
大街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一匹棗紅色的騾子,拉着一輛烏棚馬車,順着寬闊大街,飛快行至馬車站旁,緩緩停下。
車夫約有四十多歲,風塵僕僕,非常精神,“吁”的一聲輕喝,拉車的騾子,便非常聽話地停住腳步。
不等馬車停穩,車夫輕快躍下,伸手拉開車門,溫言笑道:“公子,到了,您請下吧。”
“哦?這麼快?”
驚喜聲中,一個年輕小伙,從車門內敏捷躍出車外。
小伙年約二十多歲,中等個頭,面色稍黑,細眼長眉,鼻若懸膽,唇方口正,一身月白長衫,雖一路風塵,卻依然整整齊齊,乾乾淨淨。
他站定身形,左右張望片刻,轉身從車廂里取出行李,背在肩上,連聲道謝:“謝謝大叔,謝謝大叔,不知國子監怎麼走?”
車夫微微一怔,不好意思道:“對不起啊,公子,我也頭次進京,還真不知道。”
“沒關係沒關係,再問別人吧,謝謝大叔。”
微笑聲中,小夥子與車夫揮手作別,順大街匆匆前行。
可他剛走兩步,又倏然止步,覺得應該先問清國子監的詳細地址,才好繼續前行,免得南轅北轍,多走冤枉路。
思忖之中,他站在路邊,好像相面似的東張西望,打量着三三兩兩的過往行人,打算找個和藹面善之人,再開口相問。
正在這時,忽聽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公子,您可來了。”
他急忙順聲望去,只見寬寬的大街對面,一個玉樹臨風的美少年,稍顯調皮似的,正沖他含笑招呼。
此人身材不高,面如白玉,顏若朝華,兩道細眉,彎如新月,小巧玲瓏的鼻子,還有些微微上翹,映襯着抿嘴而笑的櫻桃小口,真是漂亮精緻,百看不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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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他身材單薄,穿件半新不舊的白色長衫,卻收拾得乾淨利落,纖塵不染。只是他身上還被這一個碩大的包裹,擠壓的原本有些肥大的長衫,顯得更不合身,拖拖拉拉,幾乎貼着地面,只在他邁步走動之時,才不時露出一尖烏黑的千層底鞋面。
小夥子看得心頭一動,暗自讚歎驚疑——此人不僅長相俊秀,似乎還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可一時間,卻還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然而,這個念頭剛剛閃現,他便暗自好笑,自我否決——看他這番風采,定是京城子弟。自己從未到過京城,京城裏也沒有三親六故,別說不可能偶然見過,就連這聲招呼,也不一定是招呼自己吧?
狐疑之中,他不由順着美少年張望方向,轉身回望,卻見他前後左右,三五尺內,除他之外,並無別人。
他微微一愕,急忙轉身回頭,再次看向美少年,卻見美少年躲閃着路上的車馬行人,居然穿過大街,徑直向他走來。
他大感詫異,警惕陡生,甚至不由自主地顛了顛背上的包裹,暗自思忖:他好像沖我走來,莫非看我剛下馬車,有所圖謀?
他正自緊張兮兮,胡思亂想,美少年已經來在近前,抿嘴一笑,卻還有幾分調侃似的,輕聲問道:“公子,迷路了吧?”
小夥子又是一怔,定睛一看,突然心頭一跳,頓時哭笑不得,急忙緊走兩步,迎上前去,一把抓住美少年的小手,驚喜問道:“你,你是翠兒?”
“才認出來呀?”翠兒小嘴一嘟,不無嗔怪道:“真是貴人多忘事,剛到京城,就不認識人家了。”
“嗨!你穿成這樣,哪能認得出來?不對,我這不是認出來了么?”
“哎呀,快放手,讓人家看見。”翠兒臉上倏然飛起兩抹紅暈,滿心歡喜,卻故作委屈的抱怨道:“還說呢,都是你,害人家穿成這樣。”
“我?”小夥子急忙鬆手,訝然笑道:“怎麼怪到我頭上了呢?”
“那兒有條長凳。”翠兒抬手一指幾步之外的路邊:“一路顛簸,坐下說吧。”
“好的好的。”小夥子連聲應着,伸手拎過翠兒肩上的包裹,跟着翠兒匆匆走到長凳前,納悶笑道:“又大又沉,裝得什麼?”
“龍劍。”翠兒抬手攔住正要坐下的小夥子,從袖中抽出一條手絹,輕盈抖開,把整條長凳,輕輕擦試一遍,才揚起小臉,抿嘴笑道:“坐吧。”
“出門在外,哪用這般講究?”
小夥子好笑地咕噥一聲,“嗵”的一聲,把包裹扔在長凳上,反而不坐了,滿臉狐疑地盯着翠兒,不無納悶道:“帶這玩意兒幹啥?”
“你離家時,老夫人讓你帶上,你不帶。”翠兒挨着包裹坐下,無可奈何道:“你走後,她整天牽腸掛肚,寢食難安,我怕她再有什麼閃失,只好給你送來了。”
“唉——”小夥子輕輕長嘆一聲,坐在包裹另一側,輕輕拍了拍包裹,不無為難道:“我是來求學的,又不是來打架的,要這玩意兒何用?”
“少爺。”翠兒滿懷期待地看着小夥子,柔聲勸道:“我知道你不喜歡舞刀弄槍。可是,你要為老夫人着想呀。”
“唉!”小夥子雙眉緊皺,滿臉鬱悶道:“堂堂國子監監生,背一把破銅爛鐵,成何體統?”
“少爺——”翠兒拉長了語音,輕呼一聲,不滿嗔怪道:“這可是祖傳寶貝,趨吉辟邪,不是什麼破銅爛鐵。”
“且!”小夥子不屑笑道:“這話你也信?還驅吉避邪?這玩意兒若能趨吉辟邪,我爹我爺爺他們,為何慘遭橫禍?”
“這……”翠兒登時語塞,微微一頓,又婉言勸道:“就算不說什麼趨吉辟邪,也該替老夫人着想吧?你把劍帶在身邊,她在家心裏踏實,你若不收下劍,她一直提心弔膽,坐卧不寧。”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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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夥子又是一聲長嘆,雙眉緊鎖,思忖片刻,忽然齜牙一笑,隔着包裹,一把拉住翠兒的小手,輕輕握在手心,故作無奈道:“怕了你了。”
翠兒頓時喜笑顏開:“謝謝少爺。”
“謝啥謝?還沒說完呢。”小夥子似笑非笑道:“我有個兩全之美之計,既能留下龍劍,讓媽放心,還不用背着它,去國子監丟人現眼。”
“那太好了。”翠兒急忙追問:“啥辦法?”
“嗯——”小夥子故作沉思片刻,煞有介事道:“告訴你也行,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行啊。”翠兒毫不遲疑道:“只要少爺留下龍劍,別說一件,十件都行。”
“不準反悔。”
“啥時對你說話不算?”翠兒小嘴一嘟,故作嚴肅道:“說吧,到底啥事兒?”
“你留下陪我讀書。”小夥子盯着翠兒,輕笑道:“一舉兩得,龍劍留下,還能天天看見你。”
“你。”翠兒頓時哭笑不得,卻又無可奈何道:“老夫人哪能答應?”
“我媽的心思,我能不懂?”小夥子笑道:“你以為,千里迢迢,讓你跑到京城,難道真的只為一把破劍?”
“不為送劍?”翠兒有些疑惑:“那為什麼?”
“當然讓你照顧我啊。”小夥子笑道:“你心靈手巧,武功有好,所以才放心把龍劍交給你啊。”
“可是……”
“放心吧,咱們落腳后,我給媽寫信,好不好?”
“可是,我不能住國子監啊。”
“那是當然啦。”小夥子應聲笑道:“你若住進國子監,還是要把龍劍帶進去。我可不想讓同窗們看我舞刀弄槍,以為我是什麼武林強盜呢。”
翠兒“嗤”的一笑,旋又為難道:“那我住哪兒?”
“租間小院吧。”小夥子不假思索道:“每天放學后,我去找你。”
“可是……”
“遭了遭了……”小夥子不等翠兒說完,蹭的一下,從長凳上跳了起來,叫苦不迭:“遲到了遲到了,今天有開學典禮呢。”
“對啊對啊,你還沒報到呢。”翠兒登時醒悟,急忙起身,把包裹背在肩上,拉着小夥子匆匆便走,連聲自責道:“怪我怪我,都怪我。”
可是,兩人疾走數步,小夥子又突然站住:“還是我自己去吧。”
“啊?”翠兒一愣,詫異道:“那,我呢?”
“你先找客棧住下,等我報到后,安穩下來,咱們再去租房。”
“這……好吧。”翠兒略一遲疑,點頭應允一聲,抬手指引道:“順街一直東走,過三個路口,左轉往北,往前再過兩個路口,就看見國子監門樓了。”
“好嘞,你找好客棧,下午到國子監門前接我。”小夥子轉身欲走,忽又站住,好像猛然想起什麼似的,盯着翠兒,滿面驚訝道:“我比你先離家的,為啥你比我先到?還知道國子監位置?”
“還說呢?”翠兒不滿地輕哼一聲,不無委屈道:“人家怕追不上你,吃飯睡覺,都在馬車上。”
“噢——”小夥子恍然大悟,慚愧而又感動道:“好翠兒,真是辛苦你了。”
“好啦好啦,趕緊去吧。”翠兒也真擔心小夥子遲到,忙不迭地催促小夥子離開。
於是,小夥子告別翠兒,匆匆前行,順大街一路前行,很快來到第四個路口旁。
轉彎之際,他無意間回頭望去,只見翠兒依然一動不動,原地而立,遠遠凝望着他。
他急忙抬起胳膊,衝著翠兒使勁揮了揮手,也不管翠兒有沒有看見,疾走幾步,拐過彎去,順着南北大街,匆匆往北而行。
可是,他剛剛前行二三十步,突然聽到一陣凄厲的女人嚎叫聲和慘叫聲:“救命啊!來人吶,救命——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