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知好歹
你不懂?
你事情都做出來了,有什麼不懂的?
先知咬着牙,心裏是有些慌的。
但冷靜下來后,也不去深究左藍一是怎麼完成這套操作的。
不管怎麼完成的,無非是一味橙花,只能算是示威。
離着取勝,遠得很!
先知四處看了看,盯着左藍一,想放幾句狠話。
但是張張嘴,看着面前一黑一白一副來者不善的樣子,這話在喉嚨口滾了一下,沒說出來,放下一聲冷哼,轉身就走人了。
左藍一和瘸子也沒追。
這麼一搞,全場給天水碧唱噓聲的動靜,是一點兒都不剩了。
“早該這樣。”他滿意於觀賽席的安靜,對瘸子說,“和那兄妹匯合去吧。”
“到底沒正面對上啊……”
解說有些遺憾:“觀眾朋友們都知道的,荒星求生這種賽制,看的就是兩隊互相攻擊。擊殺出局算淘汰,在場內留到最後的隊伍是勝利者。”
“本以為才進場十幾分鐘,兩隊都碰上了,我能見證一次史上最快的正面對戰呢!結果沒有,哎,可惜啊……好我們來聽一下調香協會專家組成的評委團的現場分析,李教授,您對這波怎麼看?”
另一道聲音便響了起來。
“其實就是一個簡單的示威,畢竟……”
是不是簡單的示威,自然不是什麼勞什子專家說了算的。
左藍一沒覺得那專家能評價他,自然也不把那人當回事兒,人家說話,左藍一是半句沒聽。
“看來,天水碧沒有我說的那麼簡單啊。”
解說又喊着:“這麼一看,雙方兩隊都不是什麼善茬!觀眾朋友們,你們真的是有福了!區區一場資格證考試的比賽,居然能精彩到這種地步!”
是挺精彩的。
畢竟這賽場裏面不僅是兩隊比賽,還有私仇在呢。
左藍一和瘸子去找安斯兄妹匯合。
調香師最好是和培植師領航員一起行動。
領航員搶資源,培植師催生,調香師立馬就能工作。
他倆還沒見着安斯,可先見着安吉莉雅了。
安吉莉雅在後,和安斯離着半英里,也就八百米的距離。
安斯在前頭,一身機械外骨骼,整個人套在機甲里;安吉莉雅在後面,背了一個巨大的材料箱,比小姑娘都高出一個頭,正沿途培育植物。
因着賽前左藍一那句“能搶的全都要”,安吉莉雅勤勤懇懇的,打算把材料箱給左藍一裝得滿滿登登。
左藍一和瘸子兩人還沒走近,就見星光隊的培植師,正在安吉莉雅附近。
左藍一示意瘸子停一下。
果然,那培植師來者不善。
“嘿,小雜種。”
他湊近安吉莉雅,離得幾米遠,笑嘻嘻的:“你怎麼還上賽場了呀?之前缺賽不是挺好嗎?”
安吉莉雅的手顫了一下。
“我看看你在幹嘛呢?”培植師望了望安吉莉雅面前的沙地,不屑道,“雜交啊。”
而後,眉毛一抬,嘴一撇,嚷嚷道:“難怪呢!雜交用得這麼好?不愧是個雜種。”
“雜種,才這麼懂雜交,嗯?對吧,小雜種?”
說完,嘻嘻嘻的笑起來。
安吉莉雅冷着臉,眼睛瞪着,死死盯着對面的培植。
那培植呢,還故意作出好奇的姿態:“怎麼?不認?安吉莉雅·格蘭,話說你念書這麼多年,我也沒少叫你小雜種啊。誇你雜交學得好,年年第一名,你還不高興了?”
然後便不笑了,扯着嘴角,發狠道:“你們格蘭家算什麼東西?你也配在我面前不高興?”
“你都缺賽了,現在又來考?”
這片是沙漠區,地上瓦礫橫行,本就不是能培植的地方。
他嫉妒安吉莉雅在這種沙地都能培植的精神力。一腳踢飛了面前的土塊,直接砸在安吉莉雅悉心培植的位置。
“和你組隊的那調香師,是什麼人啊?就復刻了一遍我們先知的代表作,剛剛全場炸成那樣?哼,一群沒見識的窮鬼。”
這話說得不是很清楚。
像是罵天水碧是窮鬼,又像是罵觀眾窮鬼。
畢竟賽場內傳感設備實時工作,指不定正直播着的是哪個畫面。
進了賽場,罵對手呢,理直氣壯些說“情緒戰”“心理戰”,別人也挑不出毛病。
可罵觀眾不太行,他也不太敢直接罵觀眾。
但罵安吉莉雅,還是敢的。
不僅敢,還高興得很。
“我倆也缺賽了,但你看看我們組隊的人都是什麼檔次。你呢?雜種也就配這種垃圾隊,嗤。”
“……”
安吉莉雅的指甲刺進手掌的肉里,她緊緊咬着后槽牙,僵直着背。
“說什麼?”
一道聲音透過風沙塵土,清晰可聞。
低沉悅耳,風卷竹葉一般的嗓音,在這沙漠區叫人心一動。
安吉莉雅看去。
遠處走過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左藍一。
他從漫天黃沙里走來,砂礫還落在他的褲腿上。
正上下拋着一個精緻華麗的香水瓶。
大紅色的,看着像紅寶石雕的,小小一個。
繁複的刻紋在刺目光暈下,隨着一拋一接而一閃一閃的。
左藍一的做派是旁人學不來的。
他舉手投足都很優雅,站定,目光一沉。
培植沒說話。
他本能覺得這戴着面具的男人,有些叫他恐懼。
可他若不叫囂,便失了面子,於是作死:“和小雜種一起組隊的,除了雜種,還能是什麼?”
左藍一微嘆一聲,斂了殺意。
他道:“我都站這兒了,也不是沒給你活路。你怎麼不知好歹?”
話畢,他握牢那香水瓶。
拇指頂在瓶蓋上,微微用力,一撬。那小巧精緻的蓋子就在空中劃出一個半圓弧線,落在沙地上。
隨着蓋子被打開,裏面的味道瞬間瀰漫開。
花香調的香水,似乎沒什麼攻擊性,香也調得柔柔的。
那培植本來屏息了一會兒,見啥也沒發生,放鬆了一些警惕。
輕輕一嗅,那香味好聞得不得了,甚至有些上頭。
幹嘛?
送香水?
他沒弄明白左藍一要幹嘛。
就在他那張破嘴又要開口嘲諷的時候,他隱約聽見什麼聲音。
一回頭,半個手臂長那麼大的蜜蜂,從沙坡後面奔着他嗡嗡嗡的就飛了過來!
這巨型蜜蜂,一來就是好幾隻,而且越來越多!醜陋滲人,極具攻擊性。
這種沙地的野物,算不上奪命,但最折磨人。
那培植臉都綠了,他腦子也不笨,蜜蜂被香味吸引,還只衝着他來。
於是立馬反應過來,這就是左藍一搞出來的。
他是個猛人,也不服軟,慌亂恐懼中,還義正言辭威脅道:“你知道我父親是誰嗎?你知道我的家族……”
左藍一不愛聽這種話。
手輕輕一歪,捏着小香水瓶的末端,把瓶瓶斜了過來,把香水往地上滴。
“你的父親,你的家族,和我什麼關係?”
他眉眼柔和。
一滴琥珀色的香水,就這麼落在沙地上。
蜜蜂凶得很,對着那培植就來了。
他倒是也想跑,可他又不是領航員,沒有那個身體素質,哪裏跑得過蜜蜂,眨眼之間就被幾隻蜜蜂圍住,只能在地上打滾。
慘叫聲不絕於耳。
左藍一則對安吉莉雅說:“現在是比賽,有技術含量的手段,你也沒少學。只會委屈和憤怒,在賽場上,是活不下去的。”
安吉莉雅看着那人痛得打滾,眼底深處,痛快了不少。
“我明白了。”她說。
左藍一的提點,也就到這裏。
“你饒了我,你饒了我!”培植開始嚷嚷了,“我是和同學一起在學校里欺負她,可我沒幹什麼!只是說說話,你憑什麼這麼對我!”
哪有那麼多憑什麼呢?
你憑什麼欺負人,如今也就憑什麼被欺負。弱肉強食,自有規則,便是這樣了。
左藍一心思一動。
他看見了安吉莉雅眼裏的仇恨。於是覺得這個人未嘗不是安吉莉雅試手的機會。
便做出退步的意思。
“那你把蓋子撿回來啊。香水瓶扣上蓋子,才不會再揮散味道。”左藍一晃着手裏的香水瓶。
男孩一路滾到安吉莉雅腳邊,臉埋在沙地里,滿頭滿身都是沙子,髒得凌亂。
閉着眼睛,伸手去亂摸,總算是摸到了那小小的蓋子,放在手掌上伸向左藍一:“給你給你!”
安吉莉雅將他狼狽不堪的樣子盡收眼底。
他整張臉腫得豬頭一樣,渾身塵土,盡顯卑微。
她心下有快意。
可更多的,便沒了。
左藍一輕輕捻起蓋子,像是捻起一朵昂貴珠花。他封好香水瓶。
沒了味道的源頭,蜜蜂也漸漸的散去了。
那培植狠狠瞪了左藍一和安吉莉雅幾眼,轉身跑走。
安吉莉雅的心尖還在抖。
可卻垂眸,領悟了什麼。
瘸子跟了上來。他查過安吉莉雅,知道她在學校裏面被霸凌的事情。
啞啞問:“對面隊裏的培植和領航對你做的事,你哥不知道?”
安吉莉雅回了一個涼薄的笑。
“我們兄妹在格蘭家,不配矯情這些。”
“星光一共五個人。兩個和你有仇,一個和我有仇。”
左藍一掀起眼皮,拖着長音,眉梢跟着一揚:“這隊完了。”
作者有話說:
左藍一:你完了。
我:我連夜跑,連夜悄悄跑,連夜帶着室友悄悄跑,連夜帶着室友和她的小裙子們捎上門口奶茶店的芒果養樂多悄悄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