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風后奇門
我直愣愣地坐在屋門口前的台階上，兩眼獃滯，現在的我，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了。
本來，我是打算給趙氏婆婆重新刻一個碑的，這下可好了，從窗台上的紙錢，還有院子裏丟失的墓碑來看，應該是昨晚，被那趙婆婆給帶回去了。
這可怎麼辦，那我還要不要刻一個新碑呢？
被帶走的那塊碑，由於我的失誤，染上了我的血跡，這是非常不吉利的，那趙家鬼婆，會不會因此，再來找我麻煩呢？
王奶奶昨天送我的那張黃符，到底是不是鬼婆婆說的招魂符呢？
是鬼婆婆昨晚騙了我，還是王奶奶...
有些事情，我不敢想，但這一連串突如其來的詭異之事，加上這些難以解釋的問題，我怎麼也想不通，只覺得腦袋很大，有點暈，甚至難受得有點想吐。
我知道，再這樣下去，我就快要崩潰了，爺爺，您快回來吧！
以前，我總覺得，自己是大學畢業，讀了一些書，有一些能力，甚至，有時還會覺得，爺爺做的這些，都已經過時了。
直到今天，直到這一系列詭異事件的發生，我不得不承認，我已經手足無措，甚至不知道自己現在該做些什麼，又能做些什麼...
靠在屋門上，獃獃地望着院子，一股無力感襲來，全身癱軟，就這樣，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咚！咚咚！”不知過了多久，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小風，快開門！”
聽到這個聲音，我心裏咯噔一下，是爺爺！爺爺，沒錯，是爺爺回來了！
我一下子就從台階上跳了起來，飛奔過院子，一把扯開大門，看着站在門口的爺爺，我這兩天來所經歷的前所未有的恐懼和焦慮，還有諸多疑惑，全都化成了一股莫名的委屈，湧上心頭，鼻子一酸，便沒出息地留下了眼淚。
爺爺沒有再說話，拉着我的手，便朝屋子裏走去。
進了屋，我一股腦兒地，把這兩天來的詭異之事一五一十地全都給爺爺說了一遍。
聽完我的陳述，爺爺沒有說話，從腰間掏出老煙袋，兀自抽了起來。
過了許久，爺爺慢慢地開口了：“這鬼婆，應該是意外尋門，不用擔心，小風，如今爺爺回來了，爺爺能擺平這鬼婆。”
聽了爺爺的話，我重重地點了點頭，既然爺爺說能擺平，那肯定就是能，我終於不用再受煎熬和折磨了。
“不過，”緊接着，爺爺又自言自語道，“這事與你王奶奶無關，她是好心，要不是你王奶奶託大窪村的李二勝趕着馬車給我報信，我也沒法這麼快回來。只是，唉，小風，算了，有些事，時機到了，爺爺會告訴你的。”
我看着爺爺欲言又止的樣子，很是疑惑，爺爺一向是個痛快的人，到底是什麼事，讓爺爺如此吞吞吐吐。
“小風，去挑塊兒料，按照昨天那個樣子，今天咱們再刻一個，晚上就去找那鬼婆，了結此事。”
正想着，爺爺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
我從思慮中驚醒過來，連連點頭，“嗯，好，爺爺，我這就去。”
來到院中，我又找了一塊和昨天差不多大小的石碑，這次有了爺爺的幫助，很快，我們就刻好了一塊新碑。
完工之後，我心裏非常痛快，想着這下可好了，終於能解決了，晚上去找那老鬼婆，把舊碑要回來，就解決了這件麻煩事。
可是，當我看到爺爺臉上時，似乎依舊有幾分擔憂。
我剛想要開口，爺爺似乎也看出了我的疑惑，便率先開了口，“今晚，就怕那鬼婆不願意換呀。”
害，我還以為爺爺擔心什麼呢，於是便安慰爺爺道：“沒事兒，爺爺，實在不行，我給她道個歉不就好了嗎？她能有啥不願意的，這新碑，總比髒的好吧。”
誰知爺爺只是揮了揮手，“只怕，沒那麼簡單。”
緊接着，爺爺又揚起了頭，雙手背到身後，喃喃道：“我這一身本領，算起來也很多年沒用過了，她要是不識好歹，那就，收拾了她！”
吃過晚飯，爺爺借了一輛馬車，拉着新碑，我也坐在馬車後面，便去泗水村找那鬼婆。
等我們到了泗水村村西，天色已經很晚，估摸着怎麼也有十點多了。
我和爺爺從馬車上跳下來，打着手電，開始尋找那趙氏鬼婆的墓，既然她帶走了我的碑，那就一定會用。
突然，我發現在左前方，有一塊白色墓碑，左側還留着一道血跡，定睛一看，就是被鬼婆婆帶走的那塊碑！
“爺爺，這兒呢。”我輕輕地喚了一聲爺爺，便朝那邊走去。
到了跟前，只見爺爺圍着鬼婆婆的墓碑繞了一圈，掏出他的老煙袋，在碑前磕了三下，左手做出一個奇怪的手勢，嘴裏念到：“趙氏秀芬，出來一見！”
我正在疑惑爺爺這手勢到底是怎麼做出來的，突然就感覺一股冷風吹過，陰嗖嗖的，緊接着，耳邊又傳來了那股熟悉而又難以忍受的，鐵片摩擦的聲音，“是誰呀，這大半夜的，也不讓我這老婆子，清閑點兒？”
我眼前一驚，嘶~，還真是這鬼婆！
只是，一日不見，這鬼婆怎麼，感覺更加陰森了許多呢。
此時，爺爺向前一步，沉聲說道：“道家子弟。家裏小孩子做事，多有不周，得罪了。”說著，爺爺做了一個抱拳的動作，“如今，新碑已成，願為更換，以補過失。還望，閣下海涵。”
鬼婆婆聽了爺爺的話，先是一愣，隨後，竟笑了起來。“呵，哈哈哈哈，不必了，你孫子的血，可真是好東西啊，啊？哈哈哈哈！”
鬼婆婆的笑聲越發詭異，聽得我渾身發冷，直打寒顫。
爺爺嘴角微搐，強忍着心中的怒火，正色道：“一小小晚輩，無意之失，何必損後輩陰德。”
“哈哈哈，陰德？這是你孫子，又不是我孫子，這麼好的血，若是不介意，老婆子我，還想多要點呢，哈哈哈哈！”
這鬼婆越發得詭異起來，聽得我渾身起雞皮疙瘩。
“哼，老鬼婆，你可別找死！”爺爺面色一沉，雙拳緊握。
可老鬼婆似乎也並不畏懼，周身陰氣凝聚，肉眼可見般，極為詭異。
看來，是談不下去了。
“小風，躲遠點兒！”聽到爺爺一聲大喝，我立刻躲到了不遠處一棵大樹後面。
那鬼婆突然出手，兩條胳膊憑空伸長，乾枯而褶皺的雙手直接朝着爺爺就掐了過去。
此時，爺爺已雙手結印，跳到旁邊一片空地處，“嗖”，破空聲起，爺爺右掌朝下，口中大喝一聲：“道家絕學，風后奇門！開！”
我躲在樹后，爺爺的右手，此時已經滿是光芒。
爺爺右手以掌變拳，星芒閃耀，“土字，山崩決！”
整個地面都開始抖動起來，周圍的飛石迅速集結，只一瞬間，便有成山之勢！
“怎麼會這樣！”那鬼婆驚呼一聲，收回雙臂，轉身便要逃走。
爺爺暴喝一聲，“鎮！”
剎那間，小山般的飛沙走石群早已鋪天而去，瞬間便吞沒了鬼婆。
“啊！我同意，你要怎樣都行！”鬼婆嘶吼着她的鐵片嗓。
可待她話音剛落，聚集而來的小山早已徹底壓住了鬼婆所在之地。
“出來吧，小風。”爺爺側頭對我說道。
此時的我，躲在樹后，早已被眼前的這一切，驚得無言，張着大嘴，傻愣愣地看着，還沒回過神兒來。
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見過這般陣仗，這，這比我看的那些林正英捉鬼電影，還要，還要刺激一萬倍呀！
我沒想到，爺爺，居然這麼厲害？
我拖着步子，從樹后一步一步，手腳僵硬地走了出來。
“小風，去把那塊碑拆下來。”爺爺沉聲說道。
我緩了緩精神，去馬車上拿起鐵鍬，徑直走過去，開始挖那塊碑鬼婆帶走的碑。
爺爺也和我一起，從馬車上拿下來一個布袋。
“呼~，這下終於結束了。”
可就我以為事情已經結束的時候，爺爺卻從袋子裏，掏出了許多白色的紙錢，撒向天空，大聲喊着：“道家秦氏，夜半叨擾，多有得罪，諸君見諒！”
就在這時，我看到，地上散落的紙錢，竟然，無火自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