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聖賢書

這名工匠彙報道：“令尹大人，我們幾個商議了一下，這個方案的確可以增加承重。”

“另外，如果我們用上好木料，用齊鏈做斜拉承重應該能達到三十石到四十石。只不過成本會增加一倍。另外，工期需要增加十天。”

沈令尹聽罷點了點頭，說道：“這座橋如果能夠增加承重，這不僅僅可以方便葉邑百姓進出，更可以促進葉邑商業。”

“你去找邑丞，就說是我批准的讓他準備撥款，如果實在湊不夠從我府上先墊付。”

工匠聽罷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工匠剛剛離開，丘老二再次準備開始炫耀他的治國理念，可是當丘老二剛剛張開嘴的時候，一名下人走了進來。

丘老二再次被打斷，丘老二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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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名下人走過來后，在沈令尹耳邊低語幾句，然後立在一旁等待沈令尹做出指示。

沈令尹沉吟片刻，和來人說：“從我府上拿賞金，賞賜此人。去吧。”來人轉身離去。

沈令尹回身看到面露不滿的丘老二，略一思索說道：“前一段時間在我們葉邑，有一個人將鄰居家迷失的羊偷偷地據為己有。”

“鄰居將這個人告到司空那裏，可是在辨認時，卻無法說明哪只羊是自己的。司空當時因為他缺乏證據，斷其為誣告。

“可是剛剛被告人的兒子，親自來到衙門，向判案的官吏坦白父親偷羊的經過。”

“司空依照法律，處罰了他的父親，同時，對告發父親的兒子，也按照規定發給獎金。”

“偷羊人的兒子當時了這麼一句話：國法是神聖的，我要做誠實的百姓。”

“在我葉邑境內，能有遵守國法不惜大義滅親的義舉，如此正直不阿的人實屬難得。”

“而百姓能夠如此奉公守法，認識到國法的神聖，也是教化之功。

沒想到，丘老二聽了沈令尹的話不斷的皺了皺眉，然後問道：“在貴國，所謂正直的人，是指這一類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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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老二的話讓眾人陷入了安靜，因為在場所有人，都聽出了丘老二話里的譏諷味道。

沈令尹奇怪的說道：“因為他遵守國法，把誠實看得比父子之愛還要重要，這難道不是正直嗎？”

丘老二不屑的看向沈令尹，說道：“不過是一個檢舉告密的人而已。貴國把告發自己的父親當做正直么？”

“在我們魯國，被認為正直的人，與你們完全不同。父為子隱，子為父隱，這才是真正的正直。任何人都這樣相信。”

“您如果放棄強辯，一定和我有一樣的感受……”

葉楓不由得驚訝不已，每次這丘老二的辯論，總讓葉楓有一種小刀拉屁股的感覺，真是開了眼兒了。

丘老二這怪異的思路，怪不得在魯國執掌法律的時候，魯國人民會編歌謠罵他。

就在葉楓感受小刀拉屁股的時候。

丘老二仍然繼續大放厥詞的說道：“人與人之間應遵守的正直，是為了保護育成人類之間的愛。”

“並不是法律本身就是正義公道，只有當它能夠促進社會的仁愛時，才能成為公平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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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您絕對不要忘記這一點。尤其父子之間的愛，是天地之間的至高之愛，是孕育人類一切善良的根基。”

葉楓突然哦了一聲，然後一拍大腿說道：“我想起來了，我以前看過一本書，書上寫公公強迫兒媳婦和他同床的事情。”

“事後兒媳婦將這個事情告訴了自己老公。但他老公作為兒子，即便知道自己媳婦被迫的事情，但也要為他父親隱瞞此事而犧牲自己媳婦。”

旁邊楊依贏不滿的對葉楓嗔怒道：“葉楓哥哥，你看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書啊？”

葉楓尷尬的說道：“聖，聖，聖賢書。”

丘老二聽了，在旁邊一直點頭說道：“嗯，不錯，這才是正直。”

沈令尹則一拍案幾怒道：“荒謬，如果法律不是公平正義，親情是公平正義。”

“那牧羊人和兒媳婦的公平正義呢？這是因私而廢公。如果所有人都像你說的這樣，那將國將不國。”

“另外，如果你說親情是公平正義的，那麼如果你的爺爺殺了你的父親，你當如何主持公平正義？”

丘老二一下陷入了沉默，因為父親爺爺都是至親，隱與不隱都是對另一個至親的傷害，這正中丘老二理論自相矛盾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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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無論他回答是什麼，自己的理論都是錯的。

只可惜歷史有時並不是勝利者書寫的，獨尊家為了幫助丘老二獲勝，後來抹殺了堪比管仲樂毅的治世能臣葉公的政績，還用葉公好龍來污衊他。

同時清除掉了二人後來的對話，開始還算要點臉，只說雙方各政見不同。

後來更是讓漢武帝更改法律，設父子相隱無罪來支持丘老二。

從此開啟了古媧三肛五腸，是非不分的道德淪喪之旅。

雖然獨尊家篡改了很多歷史，但好在獨尊家人智商並不高。

我們可以從史書上看到後來丘老二失落的心態。

最後丘老二回到衛國的歷程就可以推測出他這次不僅僅是論政失敗，而是一敗塗地失去信心和信念。

這也是為什麼後世獨尊家為他篡改歷史，為他隱的原因。

對於葉楓來說，這丘老二不能說他對也不能說他錯，只能說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昂撒子國有一句話說的好“我雖然不贊成你所說的，但我誓死捍衛你說的權力。”

當天的宴會不歡而散，宴會後半段丘老二沉默不語，自斟自飲，很快喝醉了被他的學生抬了回去。

散場時路子來到沈令尹前，引自己老師酒醉失態告罪。

沈令尹自是不會怪罪還安排了人送去醒酒湯。

分開前沈令尹問路子道：“你老師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而路子思索再三也未能回答沈令尹的話。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好的方面沒有，壞的方面要隱吧。

據說當晚丘老二在驛館反覆喃喃自語道：“我爺爺殺了我父親，我到底隱不隱？我父親殺了我爺爺，我到底隱不隱？”

丘老二在驛館一連幾天沒出門。

葉楓託人給沈奚捎了口信，告訴對方自己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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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對方託人回了口信，說不日前往葉邑來接葉楓。

幾日後沈奚和古麗趕來葉邑，只是沒想到一同前來的竟然還有楚王。

不過楚王到此是秘密前來，畢竟此地距離吳國較近，為了安全起見葉邑除了核心人員其他人一概不知此事。

春秋時期大部分諸侯都是稱公的，唯獨楚國稱王。

這是因為楚國血統源於西羌，商朝時就不受中原認可，而且一直被向南排擠。

楚國先祖曾幫助周滅商，但意外的是封賞時不知為何被遺忘。

後來周朝想起這個忘記封賞這個小兄弟，於是封賞他們子男之田，姓羋姓，居丹陽。

丹陽在很偏僻貧窮尚未開發的一片極為狹小的地帶。

根據《楚居》記載楚國人建國之初及其貧困。

楚人好不容易建成了一間祭祀大堂，卻拿不出祭祀的祭品，迫不得已跑到鄰國，鄀國偷了一頭牛，在晚上偷偷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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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周成王會盟時雖然傳來了命令給楚國，但經常被安排在殿外與火師和鮮卑之君看守火堆。

後來楚國人披荊斬棘，不斷擴張自己實力和國土。

在這一過程中和荊楚、虎方、楊粵等地一起與其他諸侯國爭奪銅礦產區大打出手。

周昭王聽聞大怒，召集一些諸侯國一起征討虎方、荊楚和楊粵等地。

前期后后打了八年，最後慘勝。但這也讓楚人和周王室幾乎徹底決裂。

後來西周滅亡，周王室衰微，楚君熊通主動向周天子討要更高爵位，遭到拒絕後便自立為王，稱楚武王。

葉邑官方迎接楚王，自有官方人員對接。

葉楓和沈奚、古麗私下見面自是相互寒暄，互道分開后雙方情況。

而楊依贏和古麗剛剛開始見面時，因為女人直覺相互有一些戒心，雙方自動鎖定對方為情敵。

但後來聽葉楓講述完從且末到楚國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后，兩女又經過一些交談就變得熟絡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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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葉楓無語的是，兩女慢慢的又開始躲着葉楓說起了悄悄話，一下子葉楓成了局外人被冷落一旁。

葉楓完全猜不透對方在想什麼，要幹什麼。

不過對方不理他，他反而覺得自己落得清閑，這樣也不錯。

葉楓和沈奚正聊的興起，二人雖人認識不久，而且又分開一段時間，但畢竟一起經歷生死，雙方反而猶如多年未見的老友一般無話不談。

原來雙方分開后沈奚和呂仁他們取道巴蜀，沒想到那裏有很多中原地區稀缺物產，而且中原很多物產在那裏很吃香。

回來后沈奚便再次組織商隊往來於巴蜀和中原地區，同時因為與呂仁結交，雙方也有了生意上的往來。

這讓沈奚最近生意擴張的很快，盧沖也因為如此被留在家中，擴招和訓練商隊護衛隊。

沈奚拉過葉楓小聲說道：“之前答應賢弟的分成，現在已經有一百鎰。賢弟隨時可以來我這裏或找我商鋪支取。”

說罷遞給了葉楓一個玉佩，又說道：“這是我商號的信物，十鎰黃金一下可以直接憑信物支取。”

葉楓推脫道：“我之前做了一些無本買賣，賺了不少。這些先放在大哥那裏吧，這些黃金在你那裏比在我這裏更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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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沈奚現在很需要黃金來擴張自己生意，但因為留着葉楓的分紅，沈奚在外借錢擴張商號。

如果葉楓這筆錢注入，對沈奚生意無疑是極大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