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無題 其三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要在部族與我們間做出選擇，你，會怎麼選？”

草原的夜幕下，兩位少年，並肩坐着。

“唔嗯——”另一位少年歪着頭，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風拂過草面，拂過他們的臉頰，拂過夜幕中的星光點點，如銀鈴般清脆地呼響在耳側。

“其實不必糾結，總有一天，你會有答案——你自己的答案。”

仰起頭，想望見遠方渺茫的星，卻總被雲霧遮攔。

就像現在的他，視線的盡頭，是一片死寂的黑。

“鴻帝，末將來報。”

“與我說來——”是因為事務繁多的原因嗎？現在的他，常想在路上小憩片刻。

“我軍已至昭穆城外七里，前二里發現敵軍蹤跡。”

“嗯。馬上召將軍們來開會。”扶着額，剛睡醒的他，還有些眩暈感。“多夢可不是什麼好事。”他自語道。

簡單調整了狀態，信步出帳。眼望見這稀疏長着野草的大地，多少讓他有些傷感。

“十年前的這裏，還是綠草如茵的原野。”他暗自想着，“那時的昭穆城，還只是幾間帳篷。”

想回憶起往昔種種，而那些回憶，卻只是像輕描淡寫般掠過腦海。

“算了，辦事去。”他嘀咕着，向開會的那帳走去。

“那玩意就不可能出現在這兒！”手下的偏將在會議桌上，惱怒着，“他既沒有補給線，也沒什麼尖兵利器，他憑什麼在這裏晃。”

“說白了，要搞他，就沒必要調禁軍嘛——”偏將在唏噓一陣后，如此總結道。

“但敵兵在此已有半月，而我們未能探得半點虛實，這其中必有蹊蹺。”主將發話道，順手喝了點茶。

他還在位上發獃，卻不想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的身上。

“嗯，怎麼說？”他愣了下，想矇混過去。

“咳嗯——鴻帝啊，我們呢，在想到底派不派人去探一下敵情。”主將一本正經的臉，強忍着暴跳的青筋。

“哦，那繼續啊。”他想都沒想，如此接過了話。

“當然派個人去唄——不然怎打啊？”他看了眼主將的臉色，急忙改口說。

“嗯，不派也行，我是說，那可能不是連山的兵，而是苗蠻的巫術。”

“我和父皇曾去過苗蠻總府，是有這樣的巫術能致幻，但規模沒這樣大的。”

“檔案中有嗎？”主將對側旁的偏將問道。

“沒有，但是當年的戰役，正面的大部分是連山的戰場......說不定連山方面有記載......”

“這些不重要，我想，我應該親自去看。”鴻說道。

“不可——您是部落之主啊......”主將叫喊道，聲音卻漸弱。

“我意已決，就此為止吧。散會。”

夜霧瀰漫，月影迷離。稀疏的月光，散落在那飄離的霧氣上，稀釋成陣雲片片。

“我說，鴻帝您真的想這樣做？”

“嗯。”鴻對側旁的主將，如此說道。

“叔，我的能力，你也是知道的，我不會做有勇無謀之事。”他又說道。

“行吧——但......”主將在帳旁，猶豫，卻忐忑。

他真不好說些什麼，對於他的侄子，二十踐祚的帝王，他只能暗自佩服。

“我走了。後會有期。”鴻說道。

看他漸行漸遠的身姿，主將彷彿又看到了那年的戰場上，鴻揮劍衝鋒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