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暴雨
“砰——”一聲巨響劃破黑夜，傾盆大雨也絲毫蓋不住這聲音。
響徹的槍聲攝人心魄，出租車裏的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槍聲，嚇的一驚，三人的肩膀同時都向上縮了一下。被拷着的兩人不安分地開始交換眼神，嘴裏還振振有詞。
“卧槽，誰他媽開槍了，不會是老大吧？！”
“他沒有蠢到會襲警吧，不至於，不至於。”
陳澈感受到了他們的蠢蠢欲動，大聲呵斥：“都給我閉嘴，老實點待着！”
“警官你不去看看啊？萬一是你搭檔中槍了咋辦？”
“是啊是啊，第一時間去看，還有得救呢。”
“再胡說，信不信我拿槍先嘣了你！”
陳澈拿着槍，比劃到他臉上，很是急躁。被恐嚇到的兩人，這才閉上了嘴，車內又變得安安靜靜。陳澈心底急得像是被放在火上燙似得，他怎麼會不想衝過去，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誰開的槍？綁匪？還是廖俊卓？有人中槍嗎？
但如果陳澈一走，這兩個從犯就會立馬想方設法地逃跑。
不要是他，不要是他，千萬保佑別是他中槍！
槍聲像一道驚雷，在王婕的耳邊炸開，震耳欲聾，短短一瞬。沒有意想之中的疼痛感，甚至之前身上被毆打后的疼痛感，都消失了。巨響之後，周圍一片異常沉寂，耳朵什麼都聽不見了，雨聲也消失了。
是已經死了嗎？沉默與黑暗，將王婕淹沒。
子彈就從廖俊卓眼前飛過，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旋轉着向前直衝，直到堅硬的彈頭，命中柔軟的肉體，胸口綻放出鮮紅色的彼岸花，一片血光濺落。
滴答，滴答，滴答。落在地面，人也隨着倒下。
彈殼從高處落下，與地面發出清脆的撞擊聲，蹦了幾下，最終停了下來。一個落在門口，一個落在椅子旁。廖俊卓和武二漢，幾乎是同時間開槍了。
武二漢的槍打歪了，在離王婕的頭頂不到5公分的地方擦身而過，打中了水泥地，不知道反彈到哪兒去了。王婕就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這麼近的距離，怎麼會瞄不準呢。
就在武二漢扣下扳機的一瞬間，廖俊卓射出的子彈，命中了武二漢的腰部。他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往後一振，拿不穩槍，射齣子彈時離原來瞄準的角度抬高了一點點。
幸好，只差一點點。
武二漢支撐不住倒下，手上的槍也掉落在地上。廖俊卓連忙上前，一腳把掉在地上的槍踢得遠遠的，然後去查看王婕的傷勢。還好，沒有明顯的外傷，有呼吸，應該只是暈過去了。
廖俊卓來不及給她解綁，就跑到另一邊倒在地上的武二漢身旁查看。傷口有些深，畢竟開槍的距離不到10米，子彈陷在武二漢的胸部往下一些，他艱難地喘着氣，嘴巴一張一合。
“不要說話！醫療人員很快就到了！”
廖俊卓用手使勁按壓着武二漢的傷口，想要減緩出血的速度，可鮮血還是不停地湧出，從他的指縫間漏走。就在這時候，警笛聲呼嘯而至。
陳澈是第一個趕到現場的人。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王婕，又看了一眼正在按着嫌煩傷口的廖俊卓，想也沒想，就衝到了王婕旁邊，幫她解綁，試圖喚醒昏迷的王婕。
馬上，收到支援請求趕來的巡警也沖了進來，看到現場的景象后之後，知道情況已經被解決了。然後，專業的醫療人員趕來，開始把傷者抬上擔架。廖俊卓被催促着讓開，他站起身後，低頭看着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還有衣服，有些苦澀。
另一邊，另外一組醫護人員正在抬王婕上擔架。她突然就醒來了，彷彿是做了什麼噩夢，痛苦地嚎了一聲，大聲地喘着粗氣。廖俊卓連忙又跑到了她身邊，擔心地問：“怎麼了？哪裏痛嗎？”
“我死了嗎？”
廖俊卓放下心來，輕輕笑了一下，溫柔地問答：“你當然還活着。”
“哦，我沒死啊。”王婕鬆了一口氣，然後她又非常緊張地問：“你，你身上怎麼這麼多血？”
“不是我的，那人的。”
“他，他現在人呢？”
血腥的氣味在王婕的鼻腔里蔓延，從昏迷中醒來的王婕，五官的感覺慢慢地恢復着。她到處掃視，一下子就看到旁邊站着一些穿白衣的醫護人員，但她還沒來得及看見擔架上的人，廖俊卓就往她目光所及之處挪了一步，擋住了她的視線。
“別看。”
“安心去醫院，檢查下傷到哪裏沒有。”
王婕被按着肩膀乖乖在擔架上躺下，經過這麼一番折騰，雖然臉上和腹部都還是能明顯地感受到疼痛感，但是呼吸已經穩定了下來，應該沒有大礙。
從天而降的暴雨突然就停了，明明不久前還下的那麼猛烈，像是要把整座城市都吞沒了，但一下子，除了留在地上的積水，什麼都不剩了。
廖俊卓和陳澈在廠房外站着，兩人手上都點着一根煙，藉著車燈的光，看着人員進進出出，處理後續工作。廖俊卓的槍被內務部的人收走了，此刻，他們正在裏面忙活着，測量彈道，收集證據，就為了還原開槍時的場景。
“你說，大家說到底也是同事，我怎麼就覺着，他們就是千方百計地想挑我們的刺。”
“沒辦法，這也是他們的職責所在。”
“職責在打壓同事嗎？真缺了德了。”
廖俊卓笑笑，不再理會陳澈的埋怨，即使在內心深處，他也是這麼想的。但他們的對話若是被旁邊的人聽到了，只怕會惹上麻煩。
不見他們去打擊犯罪，審問犯人，反而是對奔走在一線的警務人員指手畫腳。雖說是為了避免內部腐敗的督查，但有時候也未免太過吹毛求疵。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他們就第一時間聞風而至，就像現在這樣。
廖俊卓繼續默默地抽着煙，心裏想着，這次戒煙也持續了將近兩個月，也算是進步吧。反正打從一開始，他就沒抱着完全戒煙的希望，只是聊以慰藉。太多的變化發生了，只有吸到肺里的煙味，永遠不會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