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輾轉未眠人卻清
“當然記得”小町得意地揚了揚頭。
她雖只見過一面，但她好歹也是蘇若琉的貼身丫鬟，怎麼也得記得自家主子見過什麼人，哪些是朋友，哪些不是朋友。
不然，以後又怎麼能有機會出賣一下主人呢？
呸，作為貼身丫鬟，她可是絕對的盡忠職守。若真有嚴刑逼供一說，她定也是會寧死不屈，絕不會屈打成招。
不一會兒，小町收起這些胡思亂想，又開始了她的亂點鴛鴦譜。
“小姐，你想艾公子做什麼？他雖也是一表人才，人倒也親近，那日那一笑容，可真是……”說著，小町不禁又泛起一陣紅暈。
蘇若琉正欲開口打斷，卻不成想小町此刻太過激動，就連插一句話的間隙也不肯給，只聽得她繼續說道。
“可是小姐，即便如此，我也還是覺得艾公子比不上九阿哥呀。”
蘇若琉無奈笑笑。
其一，她此刻所關心之事並非是男女情愛之事；其二，即便真是她心中想了這事，那這一位她心尖上的人，也惟有一人爾。
只是這一人，她寧願一直藏在心底。
蘇若琉往小町的方向看去，忽然又笑了，也不知怎麼，她有些不願去打斷小町的這番話，她轉而一想，順着小町的話說道。
“我覺得，他們倆，都挺好。”蘇若琉說得極緩，好似她就是一個小町遐想的自己。
然而，小町卻並不以為然，她不再來回晃悠，反倒是全然忘了主僕有別，毫無顧忌地坐到蘇若琉身旁，像是多年好友一般，進行一場長篇大論。
“是都挺好的，可是小姐，這段時間裏，您只見過艾公子一次，這不就是因為他行蹤不定嗎？相反，九阿哥倒是來過幾次，只是小姐您看着似乎並不太歡喜。”
若不是這稱呼，蘇若琉與小町之間，倒是比與蘇琦之間更像是親姐妹。
蘇若琉饒有興緻地側着頭，她深深望着小町，真有一種姐姐看着妹妹的感覺。
她安靜地聽着小町繼續說道：“但是我覺得吧，還是九阿哥好些，長得好看，又是皇子，身份尊貴，除了其他阿哥，便沒人能比得上，小姐，您說是也不是？”
“要不，本小姐便將你介紹給九阿哥？”蘇若琉笑笑。
她的眼神里只有寵溺，或許只是因為坐在她的身邊的人是小町，是她來到蘇府之後遇見的第一人。
如果換了旁人，便真是不懷好意。
她知道，小町對九阿哥無意。
“小姐，莫拿我打趣了，小町哪敢吶？”小町瞬間換了一張滿是委屈的面龐。
“你啊，要是說你膽小，怕是蘇府里沒有膽子大的了。”蘇若琉伸手戳了戳小町的額頭，佯裝生氣道：“你瞧瞧，除了你，誰敢坐在這裏？”
只見小町傻傻地樂呵呵了兩聲，小心翼翼地從凳子上站了起來，生怕自己磕碰到桌邊，發出刺耳的聲響。
“你呀。”蘇若琉愣愣地笑了，她並沒有一絲責怪的意思，只是沒想到小町竟會如此可愛。
夜，似乎閉起了他那張黑乎乎的大嘴，只有僅剩的緩慢的呼吸，還在提醒着未睡着的人們，他還醒着。
而月光亮之下，那一點月光透過窗，零零散散地灑在蘇若琉身上。
她輾轉反側，許久未眠，腦海中蘇琦的那句“時日無多”久久無法散去。
曾幾何時，眼前那一抹僅存的微光也消失殆盡，蘇若琉只覺得眼中乾涸，眼皮上像是被粘上了鐵塊一般沉重。
她無力再承受身上雙眸中的困意，身上漸漸失去了只覺，很快，整個意識便化在了這無盡的黑夜之中。
而她再醒來時，已是晌午。
蘇若琉猛地坐起身，柔聲責怪小町並未叫她。
府中並無事，她本也無需雞鳴而起。
只是到了這時候，她卻不能有一絲的懈怠。
蘇若琉抬了抬眼，瞧見小町一臉無辜、無知迷茫的樣子，她真的有了一時的恍惚。
府中風平浪靜，毫無硝煙，到底是她的錯覺，還是她太過多心、杞人憂天？
她沒有說話，只安靜地坐着，回想着那時她與蘇琦之間的對話，那日一字一句，字字於心，句句瞭然。
她忘不了，亦不能忘。
蘇若琉忽然從床上站起，嚇得小町怔在原地一聲不敢吭。
她沒有張口，只定定地看着遠處，又極堅定地點了點頭。
隨後，蘇若琉便將目光朝着小町的方向看去，她忽然又笑了，笑得詭異，讓人不禁生起一陣寒顫，嚇得小町差點將手上水盆里的水灑了出去。
小町的身子不自覺的顫抖了兩下，上下的唇瓣微微顫慄，她很想問上一句“小姐這是怎麼了”，可是不聽使喚的身體卻又叫她咬緊牙關，說不出一個字來。
這時，蘇落琉張了張口，似是對自己方才的表現毫不知情，她大步上前，雙手搭在小町的肩上，歡呼着跳動了兩下，嘴上興奮地說道：“小町兒，今日，我們出門去！”
“小姐，我們要去做什麼？”小町漸漸平靜下來，才緩緩從嘴裏吐出幾個字來。
蘇若琉收斂了自己的動作，學着夫子上課時清了清嗓子，又悄悄地瞥了小町一眼，故作神秘道：“去了，便知道了。”
之後，蘇若琉發了瘋一般地催促着小町幫着她梳妝打扮，免得耽誤她出門的時辰。
自從她在府中有了蘇景年這一位大靠山，府里的人對她更是尊敬有餘，見到她，都會畢恭畢敬地稱呼她一聲“二小姐”。
而她，在沒了禁足之後，更是自由散漫，雖說她也收斂了不少，不再有事無事地便往府外跑。
可今日，興許是她睡得太久，此刻神志不清，心血來潮，又或許，她只想出個門，換個心情，再換幾分思緒。
也許只有這樣，她才能知道自己需要準備些什麼，以便在日後能有一個應對之策。
然而，等蘇若琉帶着小町走到街上，站在熙熙攘攘的眾人之中時，她竟開始走起了神。
先不論她要做些什麼，便是街上大大小小的店鋪、攤子，便惹的她眼花繚亂，不知從何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