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共苦的姐姐 三十
姚志禮躺在床上,說話都沒多少力氣。
面對父親的詢問,他說出了自己的猜測。而姚老爺是萬分不願意將此事和齊家姐妹扯上關係的。
他真心希望,兒子和齊寶蘭哪怕做不成夫妻,也別成為仇人。聽了兒子的分析,他皺眉道:「之前你也沒少糾纏寶蘭,如果真是她,早該對你動手了。」
姚夫人知道男人如今偏着前兒媳,憤憤道:「肯定是齊寶珠,那女人貪得很,一點舊情不念,寶蘭養她一場,她都能做那些忘恩負義的事。被咱們家退了親,肯定不甘心。」
此話一出,就被男人瞪了回來:「這只是你的猜測。依我看,齊寶珠沒那麼大膽子。」
姚夫人不敢反駁,轉而道:「那肯定是荷花。」
「應該不是她。」姚老爺沉吟了下:「她剛做了楊家少夫人,自己的事尚且忙不過來,哪有空找人教訓志禮?再說,她應該也不敢在楊家和我們之間挑撥。」
這話有道理,兩大富商若是暗鬥起來,只會落一個兩敗俱傷的結局。姚府不會刻意為難楊家,楊家也不會故意挑釁。
荷花只要沒有蠢到家,就不會幹這種傻事。
「那到底是誰嘛!」姚夫人看到兒子傷成這樣,心疼得眼淚直掉:「殺千刀的混賬,哪天走在街上也會被人砍死!」
姚老爺看着床上的人:「志禮,你再想想自己有沒有得罪其他人?」
姚志禮搖了搖頭:「做生意難免暗地裏互別苗頭,但都沒到這份上。」
姚老爺沉吟了下:「會不會是周家?」
此話一出,包括趕回來的大哥姚志高都沉默了下來。
他們跑去周家提親,兩邊談婚論嫁,六禮都走了一半了,說退親就退親。尤其姚夫人跑去退這門親事的時候自知理虧,並不敢多留,話說完拿了信物就走。人家生氣,本就很正常。
一家人面面相覷,姚志禮苦笑:「算我倒霉。」
姚老爺呵斥:「我早說了婚事不用着急,偏你不聽,現在好了。周家長子出了名的疼妹妹,所以周家姑娘的婚事才幾次不成。咱們家這樣對她,志禮挨一頓打,純屬活該!你要是真疼兒子,就少折騰!」
這話是衝著姚夫人說的。
姚夫人也委屈:「我是真心喜歡蘭花,是你讓我退親的。」
「我還錯了?」姚老爺氣得直跺腳:「寶蘭那麼有本事,你到底看不上人家哪裏?看不上別人之前,你倒是先撒尿照照自己!」
這樣粗魯的話衝著妻子,實在不該說。姚夫人愈發委屈:「你就是嫌棄我幫不上你的忙。你喜歡楊夫人,可惜人家早已嫁為人婦……」
越說越不像話,姚老爺忍無可忍,一巴掌甩了出去:「你就是個禍害。我娶了你,簡直倒了八輩子霉。就憑你乾的那些事,我再不忍你了。稍後你自己搬出去住,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姚夫人瞪大了眼:「我給你生了兩個兒子,你不能這麼對我。」
「要不是看在兩個兒子的份上,我早已休了你了。」姚老爺惡狠狠道:「識相的,自己收拾東西滾。別逼着我寫休書。」
姚夫人哀嚎一聲,矇著臉嚎啕大哭:「兒啊,看看你爹……」
聲音尖銳,別說身受重傷需要休養的姚志禮,就連姚志高都忍不住皺起了眉。
姚老爺腳下加快幾步,又回頭道:「你再不住口,我即刻就去寫休書。」
姚夫人:「……」
她不敢嚎了。
因為她看得出來,男人這一次是真的嫌棄自己拖後腿,真的動了休妻的念頭。
就算日後夫妻一人看在孩子的份上能和好,也會淪為城裏人的談資,她我不想成為笑話。再有,萬一男人死了心,不願意和好怎麼辦?
她這把年紀成為棄婦,還不如一頭碰死了乾淨。
*
姚夫人從府里搬出來的時候,胡妍美第一天就聽說了。
姚志禮受了重傷,再也糾纏不了她,她心情還挺不錯的。不過稍晚一些的時候,姚老爺身邊的隨從就到了,說姚志禮在家養傷的時候想女兒了,讓玉兒去探望一下。
就差明擺着說讓母女倆一起回去。畢竟,玉兒還嘛,直接交給奶娘跑這一趟有些危險。
胡妍美挺樂意看姚志禮的慘狀的,當天就推了活計,帶着孩子走了一趟。
曾經姚志禮的院子,齊寶蘭也住過,胡妍美熟門熟路走在其中,倒是玉兒已經忘了自己在這裏住過,一路上都覺得新奇,不停地左右觀望。
姚志禮下不了床,看到胡妍美出現,他眼睛一亮:「寶蘭,你還願意來看我?」
「我是來看看你有多慘的。」胡妍美坐在床邊:「來之前我已經打聽過了,荷花過門之後就再也沒單獨出門,連她身邊的人都沒出來過。而齊寶珠,正到處求人想要嫁給你,肯定也不是她。」
她笑吟吟道:「依我看,應該是周姑娘的家人氣不過找人傷的你。」
姚志禮:「……」
女子太聰慧了,一點都不可愛。
他萬分不願意提及自己定過親的事,只有忽略這些,妻子才有與他和好的可能。
「這門婚事是母親定下的,我沒想娶妻。事實上,在我心裏,我的妻子只有你。」
「你又不是死人。」胡妍美滿眼鄙視:「婚姻大事那麼要緊,你卻任由別人做主,你是三歲孩童嗎?」
姚志禮啞然:「寶蘭,你想罵就罵吧,我不會生氣的。」
「有病!」胡妍美站起身:「看你這麼慘,我就放心了。鋪子還忙着呢,我先走一步。」
姚志禮:「……再陪我一會兒!」
胡妍美就跟沒聽到這話似的,反正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誰也別想改變她的想法。
臨出門前,姚老爺身邊的隨從到了,說是人在書房等着,想要跟她好好談一談。
胡妍美自覺沒什麼好談的,齊寶蘭可從來都沒有嫁回來的想法。因此,她沒跟着隨從走,自己從大門出來。
剛走到門口,就聽到有爭執聲,抬眼就看見齊寶珠正在和門房糾纏。她手裏還拿着食盒和兩個匣子,應該是想上門探病,然後被拒之門外。
她一抬眼,看到了走出來的母女倆,身邊還跟着姚老爺的隨從,她頓時嫉妒得眼睛都紅了。
有些人就是命好,都已經分開了,還能得姚老爺另眼相待。她壓下心頭的煩躁,上前問:「姐姐,志禮如何?」
「少來噁心我。」胡妍美皺着眉:「你擔憂他,找誰打聽都可以,別問到我面前。」
齊寶珠沉默:「姐姐,我到底為他有過孩子,落胎的時候你都不知道我肚子有多痛……」
聽了這話,胡妍美忍不住皺眉,稍微一想,她就明白了齊寶珠的意思,當即似笑非笑:「你故意的吧?你怕我改主意和他破鏡重圓?」
畢竟,她聽說姚志禮受傷,就帶着孩子回來探望了。外人懷疑她還沒有徹底放下本就在情理之中。
別人只是懷疑,最多再談論幾句,齊寶珠可不同,姚志禮是她能夠接觸到的所有男人中最好的。錯過了這個,她就只能嫁給那些曾經看不上的人。
齊寶珠別開臉:「我不明白姐姐的意思。」
「有你這麼噁心我,我就算有那想法,也會徹底打消的。」胡妍美抬步就走。
上馬車時,她特意回頭瞧了一眼,剛好看到門口姚老爺身邊的隨從還未離開,心下忍不住一笑。
姚老爺知道齊寶珠乾的好事,一定不會放過她。
果不其然,還沒養好傷的齊寶珠在第一天夜裏就被人找了麻煩。
找她的是她以前的夫家。
齊寶珠先前的夫家是城裏的小商戶,會娶她,除了她本身長得好,又在酒樓幫了多年外,還因為齊寶蘭這個姐姐。
不過,夫妻倆成親之後,感情一直不好,夫君許禮在外頭找了女人,齊寶珠一點都不管。許家長輩一開始還想着撮合夫妻一人,可惜,兩人都無意,只能放棄。
後來兩人和離,許家長輩還嘆息了許久。和離這種事,雖然是對女子的名聲傷害較大,但對男子的名聲同樣有損傷。
這一次許家老兩口會找上門,是因為他們的兒子許禮在外頭挨了一頓打,那地方受了傷,以後都再不能有孩子了。
他們懷疑是齊寶珠動的手。
「你就說是不是你?」
齊寶珠簡直要瘋,她最近忙着養身子,忙着和姚志禮和好忙着,暗地裏討好姚老爺,哪有空去和以前的男人糾纏?
她甚至希望這男人一輩子都不要出現在自己和姚家面前,只要他一出現,就會提醒別人她嫁過人的事實。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不是我。」
「不是你會是誰?」許母哭得傷心至極:「我就得這一個獨子,以前還覺得你是個好的,一直想讓你們好好過。你們倆成親之後,我是真心想讓你們早些生個孩子,早日抱上孫子的……看你是怎麼弄的?三天兩頭不歸家,回來了也找着各種理由跟我兒子吵……既然你看不上我許家,不願意嫁,當初別答應啊,將我家耽擱成這樣……我欠了你的嗎?我上輩子是刨了你家祖墳嗎?」
這哭聲就跟哭喪似的,帶着點當地的口音,哭得婉轉悠揚,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這裏是齊寶珠的院子外面,她真心覺得丟人:「不關我的事,我們都已經徹底沒關係了,你們在這裏哭,完全沒道理嘛。趕緊走,再不走別怪我不客氣。」
許母唯一的兒子被傷到了那處,她正傷心着呢,滿腔怨氣無處發,聽到這話,梗着脖子衝上前:「你要怎麼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