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第 88 章

第 88 章 第 88 章

被慕天昭在山頂一逮捕,悠悠夢碎當場。

她老老實實揣上清筠宗牌,在一眾詭異的目光下,走入參加清筠入宗試煉的大部隊。

由於目睹者眾多,不過片刻,傳聞已滿天飛了,關於慕宗主與神秘女子的關係眾說紛紜。小烏鴉最喜歡聽這些,側着耳朵聽完一圈,就站在悠悠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說悠悠是慕宗主失散多年的妹妹呢。”

“說慕宗主對悠悠一見鍾情了呢。”

“說悠悠是路宗主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呢。”

.......

悠悠左耳進右耳出,念念不舍地收起長笛,惆悵嘆息還未嘆完,抬眸對上目光灼灼的同行夥伴們。

她默了默:“傳聞是真的。”

她回答得模凌兩可,因為傳聞多不勝數,甚至千奇百怪,但同行的各位顯然都有各自的理解,聞言皆陷入‘不可思議’的震驚中。

蒼舒孑忍了一路,跟隨大部隊抵達清筠后,終於找到機會,將悠悠拉到一個隱蔽的角落。

一陣輕風吹過,透着清香的竹葉飄落。

蒼舒孑蹲在牆角,叼着片葉子,直勾勾的眼神不言而喻:“怎麼回事?”

“說來話長,”

雖是闊別三年,但再回來,一切彷彿什麼都沒變,悠悠嗅着空氣中的清香,拾起竹枝在地面戳了戳。

“其實我還有個名字,”

蒼舒孑:“什麼名兒?”

“......路杳。”

蒼舒孑嘴裏的葉子一頓,顫着尖掉落在地。

“?!!”

*

明月峰。

半山腰,一行弟子腳步匆匆,低聲竊竊私語。

其中一人道:“去瞧瞧就知道了,聽聞那女子小有姿色,說不定真跟慕宗主......”

“謠言止於智者,”另人嗤笑。

“還一見鍾情,別說小有姿色,就是傾國傾城,能比得上芙雪峰主半分動人么,我看你們......峰主?!”

幾人臉色一變,抬頭望去,前方路口站着個窈窕身影,雪衣烏髮,一張如出水芙蓉般的清麗面容,額間點着金鈿,神色柔和地看着他們。

正是夜明長老退隱后,掌管明月峰的白芙雪。

“峰主好。”弟子們趕忙行禮。

“晌午正熱,修行雖要勤苦,但也要適當休息。”她開口,聲音如陣柔風拂過心頭。

一行人不由羞紅了臉,芙雪峰主如此關心他們,殊不知,他們行色匆匆是為了去湊熱鬧。

待白衣身影離開,幾人鬆口氣。

“慚愧,幸而沒被峰主聽到那些話,”

“芙雪峰主真好,對我們這些弟子都如此溫柔,也只有她配得上慕宗主了。”

“唉,希望峰主再無波難了,三年前從幽都被救回來后,不僅失了憶,還落了病根,這幾年,多虧了慕宗主給她尋葯補身體。”

“嘿嘿,那是,慕宗主對咱們峰主可好了!”

......

一行人漸行漸遠,沒人察覺到,遠去背對着他們的白衣身影,嬌美的臉蛋早就黑了。

“他們說的是誰,怎麼回事?”

金簪在她發間散着微光,裏面飄出只有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帶着幾分無奈,安撫她道:“仙主息怒,是誰都不重要,仙主才是慕宗主的姻緣,他只會對仙主心生情愫。”

“這事我比你早知曉,但......”霓羅臉色陰晴不定。

雖說慕天昭對她很好,但她還是覺得哪都不如人意,尤其是慕天昭跟隨路天沉修行了兩年,聽聞路杳也在,誰知路杳有沒有使什麼手段,兩人有沒有日久生情。

霓羅沉着臉:“還有她能拉開軒轅弓的事,至今都沒查清楚,還是大司命呢,半點用都沒有!早知道我選少司,想來比你有用。”

簪上金光微閃,對方聲音也冷了幾分:“有件事,君上讓小人提醒仙主。”

“行了,我知道,那條燭龍是不是,”霓羅臉上露出厭煩的神情。

“你們說的輕巧,自己來試試,一條沒教養的臭龍,對它再好都沒用,整天蹬鼻子上臉,煩死了。”

大司輕嘆,霓羅瞬間尖聲道:“你竟在想白芙雪!”

“仙主誤會了,小人只是覺得仙主如今戾氣太重,因果報應,不如放出......”

“什麼報應,我看你是瘋了!”霓羅無比憤怒。

“有人來了。”大司提醒。

一陣交談聲飄來,霓羅強忍怒氣,擠出一貫溫和笑容,拂袖離開此地。

待她離去,林間一棵參天大樹上,緩緩冒出兩個身影。

“雖然模樣很美,”蒼舒孑斜躺在樹榦上,若有所思地抽出咀嚼半天的靈草,點了點腦袋。

“但她是不是有毛病啊。”

蒼舒孑聽不到交談聲,霓羅也未張開過嘴,他只看到雪衣女子站在原地,一會黑臉一會豎眉,宛如在唱獨角戲。

悠悠盤膝坐在樹上,托着腮:“滿足了嗎。”

“看到美人很滿足,不過讓我再躺會,”蒼舒孑懶洋洋地翻了個身,陽光穿過繁密的枝葉灑下,他微眯了眯眼,手枕腦後道。

“你的情敵很厲害啊,我看你要不算了吧。”

“都說了不是情敵,”悠悠道,“何況不是我說了算,我還有任務,被天道捕捉到氣息,還要被雷劈呢。”

得知系統與天雷存在的蒼舒孑:“這些東西太過分了!”

悠悠:“是吧,還是你自在。”

“欺人太甚,竟然讓你做撮合慕天昭和白芙雪的任務,”蒼舒孑感到前所未有的憤怒,他捏緊拳頭,義憤填膺坐起來。

“你受委屈了,居然讓單身狗當紅娘,媽的,喪盡天良!”

悠悠感動的表情一頓,蒼舒孑拍了拍胸膛:“遲早打爆它們,給你報仇!”

悠悠:“謝謝哦。”

蒼舒孑:“不客氣。”

為悠悠鳴不平后,蒼舒孑重新躺好:“話說,你可找到解決天雷之法,總不能一直受人挾制,如果任務失敗,這世界偏離了原先的軌跡,到時候天道捕捉到你的氣息,你逃得了嗎。”

悠悠:“學了個法術,不過未曾實踐。”

蒼舒孑輕笑:“那我就放心了。”

他話音落下,閉眼看起來準備睡覺了,悠悠忍不住道:“你不去修行?”

清筠入宗試煉明天就開始了,以兩兩對戰的形勢,輸了直接淘汰,十分殘酷,此刻除了她二人,其餘人都在臨陣磨槍,準備明日的對戰。

悠悠難以理解,她可以悠哉悠哉,蒼舒孑憑什麼?

她上看下看,他渾身靈力凝聚起來還沒她彈指間的靈力多,勉強有個鍊氣一層的水平,妥妥的戰五渣,上比武台是個人都能秒他。

“不用擔心,”蒼舒孑揚起嘴角,從儲物袋摸出床被子蓋上。

“反正我誰也打不過,不如躺好。”

悠悠:“......不入清筠了?”

蒼舒孑神秘地笑笑:“到時候就知道了,反正我一定能留下來。”

悠悠估摸他有自己的手段,不再詢問,見他閉眼躺得安詳,提步離開了,她打算去找烏烏,給小烏鴉來場特訓。

半路,幾個身影迎面而來,與她擦肩而過。

悠悠腳步微頓,待一行人走遠,她摸了摸胸口,神色不定地回頭望了眼。

那行人里有魔修的存在,不止一個,且修為高深。

悠悠沉思片刻,忽然意識到什麼,幸災樂禍地笑了,她知道這些人是誰,有何目的了。

原著里,荒域大軍壓境,急得焦頭爛額的天墓魔君,想盡一切辦法,不知從何處打聽到荒澤魔君少時流落清筠宗,有個白月光,於是動用了安插在修仙界的所有力量,將女主白芙雪抓了去,準備用其討好,必要時,也可以用其威脅。

悠悠掩嘴輕笑,說起來,天墓能成功還有路杳的鼎力相助。

想到霓羅即將落入魔修,飽經一番風霜,悠悠突然覺得任務美妙了起來,當個惡毒女配也沒什麼不好。

她抄着手,邁着愉悅的步子溜達走了。

*

烏烏正與一人練手,大多數人都沒見過妖鴉戰鬥,吸引了一堆人圍觀。

悠悠趕到時,對戰正激烈,一人一鴉打得如火如荼。

悠悠在樹下陰涼處等。

這一等,堪稱焦灼的戰鬥把她等得都睡著了。

待她醒來,天已經完全黑了,周圍變得十分安靜,白天在此練習的諸多身影一個都不剩。

“醒了。”熟悉的聲音傳來。

悠悠裹了裹披在身上的大氅,扭過頭,一聲不吭。

慕天昭失笑,看着把後腦勺對着他的人:“你是清筠少宗主,加入上弦宗,被發現會說偷師的。”

悠悠兩邊嘴角往下彎。

道理她都懂,可她不會被發現的,而且那可能是她此生僅有的證道機會了......

唉。

罷了,不圓滿的才是人生。

悠悠蔫蔫地側回腦袋,準備問慕天昭最近可還安好,畢竟兩人也有許久沒見了,但她還沒開口,眼皮底冒出一堆小石頭人。

“把這些給你要回來了,當賠禮好不好,”

悠悠難以置信,本以為幸苦造出的石人軍團,隨她挖了無數靈礦,為她立下汗馬功勞的石頭崽們,從此死生不見了,萬萬沒想到,慕天昭把這些被俘虜的崽們要回來了。

悠悠眼裏淚花閃爍:“師兄,我的好師兄!我命運般的師兄!我......”

慕天昭抬手打住,眉目含着淺笑:“好了,還沒問你,師父可安好。”

“不知道,”悠悠后槽牙緊了緊,“我真不知道。”

見她神色不對,慕天昭略一思忖,臉上露出少見的錯愕:“你的真身......”

兩年前,他與悠悠都跟在師父身邊修行,不過與他不一樣,悠悠的真身被困在了瀑布下,練習定術,一年前他離開了那裏,本以為悠悠早脫困了,但看她神情......

“還在那?”

悠悠險些一口老血噴出來。

是啊,她真身還在瀑布下沒日沒夜喝“定——”字呢,幸而她能分些神識在化身上,用化身溜達,不然早就憋死了。

至於路天沉安不安好,她不知道,畢竟看不着人,只隔三差五嗅到從山谷上方飄來的烤魚香,想來過得很愜意,畢竟胃口那麼好。

“想來師父有他的深意,”慕天昭安慰。

“放心吧師兄,”閉眼感受完瀑布洗禮的悠悠,手握成拳。

“我能明白爹爹的苦心。”

她道:“還有一事要拜託師兄。”

明日她想與烏烏對戰,她不可能真與那些想拜入宗的人對戰,把人淘汰,索性讓烏烏打敗她,名正言順地被淘汰,也不會惹人生疑。

慕天昭道:“好。”

“多謝師兄,”

慕天昭代為執掌清筠后少有空閑,見天色不早,悠悠收拾起石頭人,與其道別。

慕天昭看她身影消失在夜色后,也消失在原地。

安頓好石頭崽們,悠悠心情甚好地回住處,路上,卻再次察覺到魔修的存在,她摸了摸胸口微熱的玉佩,長睫微垂。

那日將蒼生棋打入顧赦丹田后,她感受到顧赦重新跳動的心臟,回攏的氣息,但顧赦隨後就被帶走了。

那黑袍人說既然選擇暗棋,他就不適合待在這裏。

她沒再見過顧赦,除了在夢裏。

好在雖然離得很遠,她還是能依稀感應到勾蓮玉的存在,雖然這抹感應微乎其微,有時更像錯覺......

秋風刮過,捲起幾片地面落葉,悠悠抬頭望向夜空。

靈魔界陰陽顛倒,修仙界夜幕濃黑之際,那裏卻是白日當空。

*

荒域,碧水山莊。

今日是荒域少有的好天氣,晴空萬里,白雲飄浮在遼闊蔚藍的天空上。

山莊裏,一群新來的侍女端着茶盞,穿梭在游廊間,外界陽光明媚,長風吹過,一縷幽香瀰漫在空氣中。

“好香呀,”有人忍不住道。

中間身着鵝黃衣裙的侍女也道:“從未沒聞過這種香味,是什麼花。”

“是巫花,”年長些的侍女解釋。

“巫族養育的稀有靈花,原本只生長於十萬大山裡,君上特意命人給夫人挖來的,連着息壤一起。”

“君上擔心夫人思鄉吧,對夫人可真好,”面容稚氣的侍女眼睛發亮,想起那些傳聞。

“莊主夫人也算苦盡甘來了,如今有君上庇護,連帶山莊上下都能高枕無憂。”

“那是自然,”年長侍女言談間,帶着幾分難以掩藏的驕傲。

“夫人是君上的母妃,他可敬重夫人了,時常來看望,碧水山莊一應物樣,都足以與烏霄殿媲美。”

眾侍女無不露出驚嘆之色,談話間,來到座庭院外。

“前面就有樹巫花。”

一經提醒,眾人忙朝里望去,入眼寬闊的庭院中間,有棵枝繁葉茂的參天巫樹,其間綻放着狀若桃花的花朵,花瓣烏紅,幽香陣陣。

樹下還立有一人,身着白衣,衣間繁複的暗紋在光下浮動,時值初春,巫花開了七分滿,青年修長身影在大片烏紅燦然中,卻透着孤高冷淡。

在他不遠處,一群人恭敬地候着,噤若寒蟬。

過於安靜的庭院,充斥着不同尋常的氣氛,鵝黃衣裙侍女同其他初來莊裏的人一樣,正好奇青年是誰,方才說話的年長侍女臉色大變,已雙腿一軟跪倒在地,哆嗦道:“君、君上......”

剎時,庭院門口“哐當”聲響了一地。

年輕侍女們嚇得手指發軟,端着的茶盞掉落在地,臉色慘白地又是跪又是收拾地面碎物,神情驚慌倉皇到極致。

趕來的管事姑姑見狀,強忍怒意,壓低聲音冷斥道:“慌慌張張像什麼樣子,打擾了君上,不快退下!”

侍女們如獲大赦,趕忙收拾地面碎物,低頭離去,鵝黃衣裙的侍女站在最後,臨走前,壯着膽子回頭望了眼。

樹下身影似乎並未被這邊動靜驚擾,立在樹蔭之下,折枝在手,那抹烏紅的映襯中,他膚色愈白,倒映花影的黑眸也愈深。

這便是他們荒域年輕的魔君,釋玄。侍女不由想到莊裏的少莊主。

比魔君小六歲,雖都是莊主夫人所生,同母異父,兩人瞧着卻是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說天差地別。不僅是繼承的王族血脈,這位年輕魔君身上還有一種從骨子裏透出的冷蔑,即便站在烈日下,垂眸輕笑,他唇角彎起的弧度也令人顫慄。

就像在昭告世人,他的血是冷的。

“拜見君上,”

夫人身邊跟隨多年的貼身侍女,莊裏的管事姑姑,在離魔君十步之遙行跪禮道。

“看來本君來得不是時候,”顧赦回過身。

他語氣溫和,管事姑姑額頭卻冒出層冷汗,伏跪在地道:“回君上,公子昨日身體抱恙,夫人照顧了一宿,方才睡下,小人這就差人去稟報。”

“既如此,讓母妃好生休息,”顧赦拂袖坐下,隨手捻起石桌上的白棋。

斑駁樹影灑落,光影勾勒着英俊深邃的五官,他漫不經心道,“退下吧,待母妃醒來再作稟報。”

管事姑姑發白的手指緊了緊,道了聲“是”,起身欲退,這時,一股暗力不知從何處襲來,直朝棋桌旁的身影而去。

“錚——”

兵器相撞的聲音在半空響起,在管事姑姑還未反應過來時,一聲又急又怒的嬌喝匆忙響起。

“是我!”

她身旁摔下個纖瘦身影。

看清是誰,管事姑姑近乎惱怒地呵斥道:“聖女!”

冰冷的劍鞘橫在灰裙女子頸側,劍未出鞘,透出的劍氣卻已在其白皙的皮膚落下血痕,再深片寸,已然性命不保。

女子臉色本能的白了白,待回過神,看着立在她身前的持劍之人,捂了捂脖頸,難以置信地控訴道:“你差點殺了我!”

她頓時紅了眼,不由自主地朝顧赦望去,發現青年看着棋盤,從始至終連長睫都未掀起過,她咬了咬唇,又看向面前的布衣劍修。

“喂,你怎麼這麼凶,我不信以你的修為不知道是我。”

劍修面無表情道:“倘若不知是慶樂姑娘,姑娘已經死了。”

慶樂哼聲,不滿道:“既然知曉,還下手這般重。”

劍修眉頭緊鎖:“慶樂姑娘,你方才舉動已涉及君上安危,換個人,已身首異處。”

慶樂瞥了眼顧赦,聲音小了幾分:“我這不是試試嘛,看是不是真有人在暗中保護,都說沒人能靠近十步之內......”

“沒有下次。”劍修收回劍。

慶樂還欲爭辯,管事姑姑寒着臉道:“聖女!別再胡鬧了!”

慶樂撇嘴,只好作罷,她從地上起身,發間的流蘇長簪,隨着她的動作在陽光下閃爍着淺藍光亮。

察覺一縷目光掠來,慶樂摸了摸發簪,挑眉道:“姨娘給我的。”

她話音落下,發現顧赦已收回視線,不由咬唇哼了哼。

她很早就見過顧赦,那時在清筠宗,她還不知對方與姨娘的關係,彼時顧赦就一臉淡漠,現如今還是這態度,當真氣死人了。

他們巫族世代深居十萬大山裡,雖非正非邪,卻也不得不與外界諸多勢力打好關係。

當年她姨娘便是大族長為了求得荒域庇護,讓其成為釋九陰的魔妃,她另個聖女姑姑,心悅路宗主,大族長也是極力戳合,可惜路宗主有眼無珠,白費了她聖女姑姑一番痴心,最後竟然還娶了個凡人。

她從小為姑姑不平,幾年前去清筠,就是想瞧瞧路天沉究竟是何模樣,人沒見着,倒見到了路杳。

想到路杳,慶樂不自然地看向顧赦,他擺弄棋子,看起來對什麼都漠不關心。

慶樂被管事侍女強行拉走,庭院重新安靜下來。

“還未領教過先生棋藝,”裝黑子的棋盒被放在對面,顧赦捻着白棋,“陪本君下會棋,如何。”

蕭善木收劍,點頭。

兩人在樹下對弈,不知不覺,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庭院內,點着盞盞星燈,子落棋盤的脆響,在寧靜的夜裏不急不緩地進行。

這份寂靜持續良久,終於響起另個聲音,伴着扣棋聲,“過幾日要去趟天墓,讓他們早做準備。”

蕭善木神色微變:“君上親自去。”

“不親自去,怎麼彰顯本君的誠意。”顧赦打量棋盤。

蕭善木皺眉道:“時佬性子執拗,恐怕不會輕易相見。”

顧赦笑而不言,看着勝負已分的棋局,興緻乏乏道:“先生棋藝高超,本君自愧不如,就到這吧。”

“是君上心不在棋中。”蕭善木道。

“不必寬慰了,”顧赦不甚在意,“三年來,本君就沒贏過一局,已經不記得贏棋的滋味了。”

夜已深。

從下棋到現在,已過了四個時辰。

蕭善木不善言辭,看着對面神情淡然的青年,不知該如何寬慰,想了許久才道:“昨夜少莊主遇刺,險些身亡,或許莊主夫人誤會是君上才......”

剩下的話,蕭善木有些說不出口。

冷風拂過,染了夜色的花香都透着涼意,顧赦把玩着棋子。

月色在他臉龐投下濃密的樹影,他面色平靜,許久,薄唇勾起一抹不知是何滋味的笑。

“母妃巫族出身,相傳巫女可通天地,父君納她為妃便是為此,可惜他失望了,母妃天資不算高,否則不會連聖女之位都拱手讓人。”

“她不得父君恩寵,在烏霄殿的日子本就艱難,有本君之後,更是雪上加霜。本君記得她很怕父君,遠遠拜見都瑟縮地發抖,但這種時候,她都是將本君緊緊護在懷裏,她還喜歡哼曲哄本君睡覺,可惜不記得是什麼曲了,那時沒人與本君玩,她驅使蠱蟲做本君玩伴,黑蠱,白蠱,花色蠱......後來,她被帶走,本君在殿門處等了很久很久,也是這般,從天亮等到天黑,從天黑等到天亮,最後,有人告訴本君,她死了。”

冷風吹過,庭院燈火熄滅,完全被夜色籠罩,顧赦低緩的聲音停下。

許久他道:

“一片黑暗啊。”

*

修仙界,日上三竿。

清筠宗為入宗試煉準備的比試場地,一大早,便人山人海。

除了參戰者,毫不相干的人士反而更多,穿着清筠服飾的弟子一群一群的扎堆,竊竊私語。

“昨夜有人瞧見了,慕宗主跟那女子在樹下幽會!”

“嘶——難道傳聞是真的?”

“原本我是不信,但你往那瞧,看站在那的是誰。”說話弟子目光所至,好幾道身影站在空曠的高處,“宗主來了,看來兄妹、愛慕、私生女......總有一個是真的。”

“不急不急,等人拜入清筠,遲早弄清楚。”

“倘若她被淘汰了呢?”話音落下,說話之人迎來一眾看白痴的目光。

想什麼呢,怎麼可能。

那弟子有些委屈地說:“我聽聞妖鴉族非等閑之輩,可變大紅眼,使出幻術迷惑,說不定她就被淘汰了。”

眾人一聽,倒也有幾分道理。

“先別猜了,”一人提醒道,“比試要開始了,瞧瞧她有何過人之處。”

“這麼多人看着,你們能行嗎,”蒼舒孑掃了眼其他對戰台,戰鬥之慘烈,場面之血腥。

“別被人看出你們打假賽,會惹眾怒的。”

“放心吧,”悠悠自信一笑。

“昨晚與烏烏排練過,只能說,北影上戲饞哭了。”

“饞哭啦。”烏烏興奮展翅。

不遠處,來湊熱鬧的蕭町,見一人一鴉登上比試台:“你在意的那姑娘能贏嗎。”

慕天昭:“不能。”

見他不假思索,蕭町有些驚訝,正要說話,比試開始了。

他目光望去,戰鬥場面異常火爆,只見那妖鴉低鳴一聲,如離弦之箭朝女孩掠去,眨眼橫跨了大半個比試台,接着它的速度詭異地放緩,再放緩......最後以龜速抵達女孩面前,用那黝黑的小腦袋,輕輕撞上女孩白皙額頭。

“啾——”

然而,這看似平平無奇的一擊,卻如同有星辰相撞的威力。

時間在這刻彷彿都變得緩慢起來,吃下小烏鴉撞頭這招的女孩,緩緩後仰,隨後在萬眾矚目下,以龜速旋轉了三百六十度側卧倒地,竟然再起不能。

一片死寂中,還響起了她不甘悲憤的聲音。

“好厲害的一擊,可惡,我、我輸了......”

與此同時,小烏鴉迎着朝陽,驕傲地揚起腦袋:“哇——哇——哇——這來之不易的勝利。”

蕭町:.....

台下眾人:......

蒼舒孑也沉默了。

他望着台上半眯着眼裝死的悠悠,視線交錯的剎那,在對方期待的眼神中,蒼舒孑想了想,緩緩點頭。

嗯,比博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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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毒女配人設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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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8 章 第 8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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