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第 19 章

第 19 章 第 19 章

比武台上,悠悠只抓到空氣的手,僵在半空,指尖涼颼颼的。

“勝者——”

撤去結界的長老,洪亮的聲音響徹習武場。

“旭日峰路杳!!”

路悠悠渾身一激靈,急喝道:“慢着!”

長老出現在她身側,見她臉色蒼白,眼睛還紅紅的,語氣溫和道:“何事?。”

“稟長老,我、我勝之不武,”努力拯救劇情的悠悠,抬頭帶着一臉愧疚與悔恨。

“我剛才在比試中使用了暗器,故意中傷顧師弟,這場比試......是我輸了!”

長老聞言神色一變,厲聲道:“你說什麼?”

宗內大比中,使用暗器是不被允許的,一旦被發現,不僅要被取消資格,還要受相應的責罰。

倘若路杳所說是真,必須秉公處理。

“主上,你為何要讓她?”幽蛟心中滿是鬱結,用額頭撞顧赦衣袖,思來想去,遲疑地問:“主上該不會喜歡她吧?”

它話音落下,脖子被少年手指掐住:“閉嘴。”

顧赦長睫下,目光冰冷。

他只是不想欠人情罷了,不管路杳抱着怎樣的心思來接近他,那夜拎着包裹匆匆趕來的泥人,是真的,他今日放她一馬,算扯平了。

被警告后的幽蛟,安靜下來,心底卻淚流滿面。

金烏石,它的金烏石啊.......

“顧赦,”

長老身形一現,攔住離去的少年,“我且問你,剛才與路杳比試途中,她是否使用了暗器。”

顧赦停住腳步,臉上浮現些許詫異。

路杳使用暗器,被長老看到了嗎。

玄袖下,原本垂頭喪氣的幽蛟立馬揚起頭,真是峰迴路轉啊,“用了用了,主上快說。”

顧赦沉吟片刻,望了眼緊隨長老追來的悠悠,見她一臉緊張,薄唇微動:“沒有,”

匆匆趕來的悠悠,聞言腳下一個踉蹌,對上長老狐疑的目光,咬牙切齒道:“胡說,我分明對你用了焰針!若非你躲得快,已身受重傷!”

長老又看向顧赦:“可像路杳所說,倘若是真,你只管坦言,宗門會為你主持公道。”

“沒有,”少年淡聲,一口咬定。

長老見狀,朝還欲再說的悠悠擺手:“好了,別鬧了。”

他本就覺得古怪,就算路杳當真使了暗器,也不會傻到自己揭穿自己。

說完,長老拂袖而去,準備下一場比試。

看着長老離去的背影,悠悠喉間猛地湧起一口血,使勁咳了兩聲。

她側過頭,清瘦身影搖搖欲墜,纖長白皙的手指,指向面前少年,微微發顫:“顧赦......”

少年將焰針還給她,說:“以後兩清了。”

兩清?

悠悠氣笑了。

她慢條斯理搖了搖頭,眼尾還有些紅,底下那顆紅色小痣,漂亮得惹人。

顧赦頓了下,移開視線。

而他面前的紅衣少女,唇角勾起黑化般的笑,眉眼冷意瀰漫,一字一頓說:“顧赦,從今以後,我要與你不共戴天!”

“轟——”

她話音落下,萬里無雲的晴空,響起一聲驚天悶雷。

顧赦黑眸微眯起來,不知她為何說這般話,見悠悠認真,半晌,他眸色也冷了下去。

顧赦面無表情地一頷首,準備離開,衣袖卻被一把拽住。

“想逃,”悠悠扯住他玄色的寬袖,蓋在自己頭上,眸光灼灼。

“與我同歸於盡。”

顧赦:“?”

天空突如其來的悶雷,除了悠悠外,無人在意。

在修仙界,凡是突破都會面臨雷劫,天雷降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大家都見怪不怪。

悠悠卻如臨大敵,小臉蒼白,死死抓住顧赦這個罪魁禍首,不讓他走。

她心道,死也要拖着顧赦一起。

然而她拉着顧赦不讓走的場面,落在其他人眼裏,就是另番景象了。

只見剛取勝的路杳,跟隨長老急匆匆下台,攔住剛才與她對戰的俊白少年,忐忑不安地說了什麼,在長老離開后,便迫不及待地抓着對方的手,放在自己的頭頂。

少年垂散的玄袖,半掩住她絕美容顏。

兩人面對面站着,少女那雙眼尾微翹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望着身前少年,看起來專註極了,生怕對方消失在眼下。

望見這幕,眾人神色瞬間微妙起來,竊竊私語。

“那人是誰,沒怎麼見過。”

“好像是個外門弟子,才練氣期。”

“我知道,他叫顧赦,上次外出歷練,還與慕師兄等人一起去了,聽說在魔蛛洞穴遇險,是他將少宗主救下,前不久他雨天受罰,少宗主還專程去卧龍峰送傘呢。”

“不可能吧,路杳可不是會好心送傘的人,她除了慕師兄誰都不理的,哪會搭理一個外門......”

出聲之人說著一頓,彷彿發現了驚人的秘密,壓低聲音。

“說起來,路杳歷練回宗之後,變了許多,都不像往常一般纏着慕師兄了,想想飛升台旁倒塌的石碑......路杳該不會......”

“你是說,路杳喜歡這個外門弟子?!”

“荒謬,絕無可能,”

下意識如此認為的弟子,說完找證據似的,望向死死拉住少年的路杳,見她一副要與少年生死與共的模樣,不由默了默。

“好像是這麼回事.......”

悠悠拽住顧赦,在習武場視死如歸等天雷的功夫,流言蜚語如插了翅膀,迅速傳開。

大多清筠宗弟子,尤其是男修,雖表面對惹是生非的路杳十分厭惡,彷彿不想與其產生半點聯繫,但其實,一個個心裏跟明鏡似的。

路杳只是性格惡劣,但容貌極美,而且是路天沉獨女,清筠少宗主,誰要是與她結為道侶,那可是一步登天的事。

往日路杳心中只有慕天昭,即便有人心裏有小九九,對她抱有心思,面對慕天昭也不由自慚形穢,只能打消念頭。

但顧赦的出現,一個橫空出世的外門弟子,與堂堂少宗主有了不清不楚的關係,就有些駭然聽聞了。

消息一出,激起千層浪,不到傍晚便傳遍宗門。

不少人半信半疑,路杳對慕天昭的心意,宗門上下都是見證人,差不多已經十年了,即便突然醒悟放棄,也不至於這麼快另結新歡吧。

然而此後幾日,發現路杳一直粘着顧赦,與他形影不離,這下,眾人不信也信了。

旭日峰,一片烏雲籠罩。

路悠悠抱手斜倚在樹下,眉眼透着涼颼颼的味道,斜瞥打坐中的少年。

距那場比試已過三日了,好消息是她還活着,天雷尚未降臨。

壞消息是,天空始終有片烏雲......跟着她。

她問系統自己是不是被天道察覺了,系統委婉道:“還有機會。”

言下之意,路杳本該在預賽慘敗,如今命運發生改變的事,被天道察覺了。

天道在凝望,但尚未出手。

悠悠此刻頭上,懸的不是烏雲,是“危”字。

意識到這點,她纏上顧赦了,打算只要天雷落下,就抱住罪魁禍首一起死,權當為民除害!

幽蛟藏在顧赦袖下,一雙眼睛凝視着悠悠,輕“嘖”了聲,無奈地搖搖頭:“我就說不能包庇吧,這下好了,主上,她愛上你了,非與你寸步不離。”

顧赦掀起眼皮,望了眼樹下的紅衣身影,語氣淡漠:“不是。”

路杳的眼神絕不是愛慕,反而透着隱隱殺氣,彷彿他對她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要報復回來。

蒼越長老趕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幅畫面。

自家徒弟斜倚在樹下,卷翹長睫輕扇,一眨不眨地望着不遠處打坐的少年,好似生怕對方丟了。

蒼越如鯁在喉,想起最近宗內流傳的風言風語,拂袖上前,氣得吹鬍子瞪眼:“明天宗內大比就正式開始了,路杳,你該去做準備,而不是在此浪費時間!”

“今年第一關,比的是治靈術,別忘了,去年你險些過不了。”

清筠宗的宗內大比,與其他仙宗有所不同,弟子們不僅要比對戰能力,還要比布法陣,畫靈符,對治靈術掌握等其他能力。

這些關卡先淘汰一群人,全部合格留下的弟子,再進行後續的比武對戰。

明日眾人要比的治靈術,是靈藥師日常修習的法術。

通過此術,修士可以將自身靈力轉化為柔和的力量,運入受傷之物體內,讓其痊癒。

修仙界所有靈藥師,成為藥師的第一步,就是學會它,從治療靈植開始,到靈獸,再一步步到人。

大比中安排這一關卡,就是為了考驗眾弟子,有沒有掌握同伴受傷時治療對方的本領。

治靈術對靈草仙株一樣有用,為了測試每個弟子對治靈術的掌握程度,比試中,會給他們每人發受傷程度相同的靈植,最後看誰的生長得最好。

路杳在去年大比中,險些敗在這關。

其他人用治靈術救活的靈植,不僅長得生機勃勃,還有開花的,結果的,但她的靈植在生生死死之間徘徊,最後關頭,長出了一個象徵生機的花苞,才讓她險險過關。

“明日就要比了,趁着今夜,你去找慕天昭請教,”蒼越站在悠悠面前,擋住她望向顧赦的視線,“他精通這些,快去,”

悠悠搖頭:“不。”

她現在頭上懸着天雷,說不定什麼時候落下,便不去禍害男主了,還是讓大反派與她同甘共苦。

何況,按路杳在原著里的命運,此時正處在落魄的時候,她若在後面的大比中,大放光彩,不是明晃晃告訴天道,路杳換人了嗎。

後續的比試,悠悠打算擺爛。

於是第二天,大比第一關開始了。

悠悠按時來到紫清峰,領取了一小截枯黃的藤蔓,隨後與其他弟子來到一望無際的靈藥園。

葯園空曠,只有稀稀落落幾株靈草。

“你們手中的藤蔓是地脈烏藤,瀕臨死亡的程度一樣,給你們三個時辰救活,沒能救活的人,淘汰。”長老交代完,拂袖離開。

長老走後,近千名弟子湧入葯園,

悠悠在後方,望了眼頭頂天空越來越大的烏雲,幽嘆口氣,不緊不慢踏入其中。

她隨意找了個地方,挖了個坑,先把烏藤半身埋了進去。

環顧四周,所有弟子面色嚴肅,將藤蔓底部埋入土壤后,盤腿坐下,捏訣聚攏靈氣。

淡淡的光芒從他們指尖散出,沒入烏藤中。

悠悠裝模作樣地學着他們的模樣,實則閉目操控泥人,緊跟在顧赦身後,以免對方趁她來比試消失不見。

這些天,她唯一高興的是,泥人頭上也懸了片烏雲。

她頭頂這個遠在高空之上,尚不明顯,泥人的卻不同,就懸在腦袋上,遠遠望去像撐了把小烏傘。

用泥人跟着顧赦,一旦天雷落下,她就操控泥人跳到顧赦肩頭,照樣同歸於盡。

時間一點點流逝,轉眼半個時辰過去,葯園內,已有不少弟子身前的枯藤,浮現出綠意生機。

葯園外,聚集了不少外門弟子,前來看熱鬧,混在其中的顧赦,望向閉目打坐的悠悠。

她面前半身入土的枯藤,沒有半點回春的模樣,看起來死透了。

“不行啊她,”

藏在玄袖下的幽蛟搖搖頭,感嘆道,“連個綠影都沒有。”

顧赦心道當然沒有。

路杳壓根沒用治靈術救枯藤,除非她能一心兩用,在操控泥人的時候,還能做其他的。

眼帘一垂,顧赦望向宛如掛件般,墜在他衣擺上的小泥人。

察覺他的視線,頭頂小片烏雲的泥人,微揚下巴,若有若無地“哼”了聲,死死抓着寬大的衣擺。

顧赦眉梢微挑,正打算收回視線,泥人突然僵住,從衣擺掉了下去。

葯園內,悠悠發現有人靠近,神識退出泥人身體。

她睜開眼,看着面前青衣少年,愣了下:“師兄,”

慕天昭蹲下來,修長如玉的手指點了下悠悠面前的枯藤:“怎麼還是死的。”

悠悠臉不紅心不跳地嘆了聲:“師兄,我儘力了。”

慕天昭蹙眉。

過了會,他帶着他生機勃勃的烏藤走了過來,在悠悠枯藤旁挖了個坑,將藤根埋入其中。

“地脈烏藤是能聚集靈氣之物,我把已經活過來的烏藤靠着你的,能讓四周靈氣充沛些,或許能幫你救回枯藤。”

悠悠有點感動,雖然不知慕天昭為何幫她,這幾日,還對她過分溫柔,不過這份心意她領了。

儘管如此,悠悠還是要擺爛。

她在大比中走得越遠,越偏離路杳原本的命運,頭頂的烏雲不是鬧着玩的。

擔心自己拿到的枯藤,真被慕天昭的烏藤救活,趁慕天昭離開,悠悠拿出匕首,在藤根處戳洞,以保證這枯藤完全沒有被救活的希望。

戳了好幾個洞后,悠悠正打算把爛掉的藤根重新埋進去,身後響起慕天昭的聲音。

“路杳,該走了。”

子時到了,所有弟子都得離開藥園,留下這些烏藤在此,明早長老們來檢查。

悠悠聽到慕天昭的聲音,嚇了跳,急忙毀屍滅跡的時候,食指不小心被匕首劃破。

她指尖一疼,殷紅的血珠溢出。

悠悠顧不得傷,趕忙把染了鮮血的藤根,重新埋入地里。

子時到,所有弟子離開。

白芙雪回頭望了眼。

月色濃郁,葯園內,已生長出諸多嫩綠藤蔓,其中,她的烏藤生長得最為朝氣蓬勃,綠藤舒展開來,藤間還綻放了數個淡黃花朵。

去年比治靈術,她就是第一,救下的烏藤一夜之間,不僅開了花,還結出了一個藤果。

今年也不例外,而且她靈力遠勝去年,到時候,就不止結一個烏藤果了,明早必然碩果累累。

白芙雪輕笑,目光又望向路悠悠的,忍不住咬唇憋住。

烏藤都軟了。

看來死透了,比去年還差。

前幾日預賽,被路杳比下去了,明日她一定要比回來。

帶着這個念頭,白芙雪回到明月峰,輾轉反側,一想到明日自己的烏藤上碩果累累,再對比路杳死透的枯藤,興奮得睡不着。

次日天還沒亮,她便起身趕往葯園,見證自己壓倒性的勝利。

紫清峰與明月峰很近,白芙雪徒步走去,一路上,看到不少弟子急匆匆朝葯園方向趕去,彷彿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幾個弟子路過,低聲討論着:“聽說那地脈烏藤極大,看起來足有千年!”

白芙雪暗自輕笑,哪有那麼多年。

治靈術能增加靈植生長速度,她估量被自己救活的烏藤,一夜之間,大概就成長到百年的地步。

“我還沒見過那般高大的烏藤,她好厲害!就是木藍長老這個天下第一的靈藥師都做不到吧,一夜之間,不僅用治靈術救活死藤,還讓藤蔓生長得如此之好。”

白芙雪搖頭。

噫,說的太誇張了,她確實有做靈藥師的天賦,但與木藍長老相差甚遠。

不過這些話,還是讓她心花怒放。

這時,好友紀瑤從後方趕來,握着只符筆,神情很是興奮:“芙雪,你也來看路杳救活的烏藤嗎?”

白芙雪腳步一頓。

“路杳?”

“是啊,聽說千古奇觀,長老們都驚動了!”

白芙雪:“???”

她環顧四周,看着那些馬不停蹄趕去的身影,心裏突然冒出一個可怕的想法。

難不成......其實這些人是趕去看路杳的烏藤,不是她的?

白芙雪被這想法嚇得腦海“轟”得一下,細瘦身影搖搖欲墜。

她腳步踉蹌地趕去,到達時,葯園裏三層,外三層擠滿了人。

白芙雪在人群中踮起腳,目光往葯園內掃去,看到裏面景象的瞬間,她眼前一黑,險些當場暈厥過去。

——這是什麼東西啊?!

*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響起,女孩猶豫的嗓音傳來:“師兄,”

正在室內打坐的慕天昭睜開眼,眉梢微動。

路杳以往經常來此,這還是第一次知道敲門。

他起身打開房門,門外紅衣少女手負在身後,眼底帶着淡淡青暈,彷彿一夜未眠,白皙小臉上,滿是躊躇不安。

“師兄,對不起。”

慕天昭見她神色不對:“出什麼事了?”

“我......”悠悠欲言又止,半晌苦着臉,把藏在身後的一截乾枯藤蔓拿了出來。

“這是昨夜你種在我藤蔓旁的烏藤。”

慕天昭視線落在上面,根據枯藤的形狀,還有幾個點綴在上面的乾花苞,他意識到,這確實是他昨夜救活的烏藤。

他伸手接過,語氣平和:“怎麼回事?”

悠悠一臉慚愧地低下頭,兩個食指尖對戳了戳:“是這樣的,我那個烏藤長勢有些好,還有點霸道,把你這個烏藤的生機奪走了,今早我趕去的時候,你的烏藤已經死、死了。”

慕天昭愕然。

地脈烏藤是地階靈植,有一定的靈性,為了生存確實存在競爭,不過大多烏藤競爭的方式都很溫婉,最多藤蔓之間碰撞一下。

直接把對方的生機奪走,這般霸道不講禮的烏藤,慕天昭還是第一次見過。

而且,他的烏藤竟然沒打過路杳的,變成這幅可憐的乾枯模樣。

想清前因後果,慕天昭有些哭笑不得。

他知道路杳剛才為何道歉了,這場比試中,他本該救活的烏藤變成這幅模樣,等於直接淘汰了。

慕天昭一向在宗內大比當榜首,冷不丁被這樣淘汰,心裏多少有些遺憾。

不過他不會因此怪罪路杳的,真要說,確實是他技不如人,而且昨天,是他主動把烏藤放置在路杳藤蔓旁的。

“無事,你不必自責,”慕天昭見她垂頭喪氣,一幅懨懨的模樣,揉了揉她發頂,“我不會怪你的。”

悠悠面對如此寬容的男主,很是感動,但她神色依舊死灰般,一臉生無可戀。

慕天昭見狀道:“還有什麼問題嗎。”

悠悠默然,片刻兩隻玉白的手,無奈地往前一攤,語氣艱澀道:“其實不只是師兄的,我的烏藤,把園內所有的藤蔓生機奪走了......”

她話音落下,看到生性沉穩,泰山壓頂都能面不改色的慕師兄,淺色眼眸中,瞳孔震動——

全都奪走了?!!

*

紫清峰。

只見昨日眾人離開時,地面諸多綠藤搖曳的葯園,此時,僅生長着一個遮天蔽日的烏色藤蔓。

朝天揚起的藤蔓尖,懸挂着刻有“路悠悠”三個字的木牌,烏藤四周,全部是一截截乾枯的藤蔓,被奪取生機后,脆弱得彷彿風一吹,便要碎成粉末。

日初之際,陽光灑落在地脈烏藤上,給那流暢漂亮的藤線勾了個金邊。

蔓上藤葉隨風搖曳,源源不斷散出濃郁的靈氣,充斥在這方天地間。

幾個長老圍繞着藤蔓打量,其餘弟子在葯園外觀賞,神情難掩激動之色,對着初陽籠罩的烏藤連連驚嘆。

“這地脈藤也太美了,烏金顏色,耀耀生輝。”

“這真是一夜之間長出來的東西嗎,是不是路杳拿到的烏藤與我們不同,她拿到的藤王吧!”

“有點可怕,把其他所有的藤蔓生機吸走,這是魔藤嗎?”

“胡說什麼,沒感覺到這裏的靈氣有多濃郁嗎,它在釋放靈氣,哪裏是魔藤,分明是仙藤!”

“哈哈,這場比試,除了路杳,其他人的烏藤全軍覆沒,雖然我的也在其中,變成那般乾枯模樣,但莫名想笑,哈哈哈,打不過人家。”

“誰說全軍覆沒了,芙雪的還在呢。”

站在白芙雪身旁的明月峰弟子,哼了聲,“芙雪你看,就你的還活着,好像還結了個果子呢。”

白芙雪面色蒼白,勉強地笑了下。

她寧願自己的烏藤死了呢。

許是她烏藤離路杳藤蔓最遠的緣故,還頑強活着。

不足手掌大的藤蔓,枯黃的葉間地墜個藤果,在遠處路杳那個龐然大物的襯托下,顯得弱小可憐又無助......還不如死了算了。

周圍儘是讚歎路杳的聲音,白芙雪聽得心一陣抽痛,滿臉痛苦。

路杳到底怎麼做到的。

難不成路杳真是萬年難得一遇的醫修天才?啊啊啊,那她這個千年一遇的醫修天才算什麼?

以前別人這樣誇她的時候,路杳是不是在暗中嘲笑她......

思及此,白芙雪臉色更白了,環顧四周,卻沒發現路杳的身影。

人呢?

悠悠人要沒了。

與慕天昭分開后,她便感覺如坐針氈,無意識抬頭一望,跟了她好幾日的烏雲之中,一雙赤紅的眼睛,從高處凝望着她。

悠悠心道:涼了。

看來那莫名其妙活過來,囂張至極的藤蔓,就是最後一擊。

這種時候,系統也安慰起來:“放心吧,會保你魂魄,送你回到原來的地方,不會讓你死的。”

悠悠默默紅了眼眶。

任務失敗,意味着她的獎勵沒了,回去后又是孤零零一人,好不容易有機會......

天空中的層層烏雲越來越大,幾乎籠罩整個清筠宗。

不少弟子議論紛紛,猜測是哪位長老要突破,這種黑雲壓城的窒息感,至少是化神境渡劫了。

悠悠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本打算拖顧赦一起死,但真到這種時候,想想還是罷了。

畢竟顧赦,也不知道這些。

她召回顧赦身旁的小泥人。

黑雲之下,狂風呼嘯,帶着風雨欲來的味道。

幽蛟探出腦袋,望向黑沉的天空,心裏驚了驚:“誰要渡劫,這雷劫的威力有些大啊,多半凶多吉少。”

顧赦沒有理它,目光落在跟了他好幾日的泥人身上。

泥人頭頂的烏雲變大了些,原本蹲坐在他身旁,忽然起身,邁起小步伐默默離開了。

它頭頂黑雲,背影孤零零的。

顧赦沉思片刻,追了去。

一片荒地里,悠悠蹲坐一塊巨石后,閉目把泥人召回。

等泥人走到面前,她睜開眼,抬手拿起泥人的時候,身前陰影灑落。

悠悠抬眼,意外看到顧赦:“......你怎麼來了。”

晌午時候,天空卻暗如黑夜,一陣陣令人心悸的悶雷響起。

顧赦垂着眼,看向蹲坐在石頭后,彷彿想將自己藏起來的紅衣女孩。

她膝蓋屈起,耷拉着腦袋,如墨髮絲隨意披散着,小臉蒼白,神色懨懨的。

渾身上下,唯一透出點活力的,就是頭頂一縷睡翹的呆毛,被風吹得左右搖擺。

顧赦薄唇微抿,站了半晌,蹲下.身問:“你怎麼了。”

不問還好,一問悠悠心裏就難受了,還有點莫名的委屈。

“你離我遠些吧,”悠悠鼻音濃重,這次是真情實感帶着哭腔,“我馬上要隕了......”

顧赦眉頭一皺,不明白她何出此言,正要詢問,天空“轟隆”一聲巨響。

兩人上空,電閃雷鳴。

鋪天蓋地的黑雲壓了下來,帶着令人窒息的氣息。

路悠悠見狀,趕忙將顧赦推開,她用了靈力,直接將人推到數丈之外。

顧赦胸口一疼,摔倒在地。

他剛撐着身體起來,抬眸一望,瞳孔微縮。

只見一道巨蟒般粗壯的銀色天雷,從天而降,帶着毀天滅地的威壓,朝紅衣少女劈去。

而那女孩,在驚雷劈來的瞬間,彷彿知道死期般,無奈地嘆口氣,繼而微微一笑。

“轟——”

驚雷落下,天地陷入一片死寂。

在這片寂靜中,時間彷彿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無限拉長,接着在某個臨界點,被掌控天地的手驟然放開,一切恢復如常。

“咔嚓”一聲脆響。

悠悠懸挂在頸間的勾蓮玉碎了。

與此同時,劈向她的恐怖天雷消失不見,彷彿從未出現過,僅剩一道指尖大小的紫雷,閃了閃,不緊不慢擊中她頭頂呆毛。

將那縷髮絲,一下劈成了麻花狀。

“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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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毒女配人設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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