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上）
鄭如霽淡淡瞥了一眼緊緊抱着他大腿的女子，隱忍道：“放開。”
華棠知道鄭如霽是來救她的，此時惹怒了他可沒有好果子吃，便乖乖放開了鄭如霽的大腿，退到他的身後去。“侯爺，他欺負我，您可要為我報仇！”
“鄭侯爺管得可真寬，舍妹似乎還沒有嫁入你們鎮鼎侯府。”趙明翰輕笑道。
“世子言重了，鄭某隻是路遇不平，拔刀相助罷了。”鄭如霽慢條斯理地回答他道，按在劍柄上的修長手指輕輕敲打着，發出極有節奏的輕微聲響。
“路遇不平？”趙明翰冷笑，“侯爺誤會了，這只是趙某的家事，恐怕還用不上侯爺您親自出馬。”
“也對，這是世子的家事，鄭某唐突了，向世子道個歉。既然只是一場誤會，那鄭某就先告辭了，不打擾世子處理家事。”
華棠大驚：“鄭侯爺！你怎麼可以……”她急忙湊到鄭如霽的耳邊道：“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趙明妍！你看我還受了傷，侯爺，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鄭如霽向後退了一步，與她拉開距離，寡淡的嗓音傳入華棠耳中。
“那是你的事情。”
“你——”華棠睜大眼睛瞪着他。
趙明翰微微笑了笑：“侯爺果然識大體，舍妹莽撞不懂事，給侯爺惹麻煩了。還望侯爺海涵。”
“無事。”鄭如霽面無表情地回答他，帶着當康轉身準備離開。
眼看着趙明翰一步一步走近，華棠頓時有些慌了陣腳。若是就這樣被他逮回去了，那豈不是前功盡棄？跟趙明翰打了兩架，回去之後趙明翰怎可能會輕易放過她？
“鄭玦，你好狠的心！！”華棠大喊一聲，衝過去從後面一把抱住了鄭如霽的腰，手臂上的血污蹭髒了他的衣裳。
“你！”鄭如霽平靜的面色陡然皸裂，感受着背後那人的溫軟，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當康也被嚇得不輕，愣在原地，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華棠受傷的手臂傳來陣陣劇痛，但她繼續撒潑道：“侯爺，你記不得我們的海誓山盟了么？你說這輩子非我明妍不娶，會在三年喪期結束后娶我，怎麼能因為害怕我哥哥就退縮了呢！鄭玦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嗚嗚嗚嗚……”
鄭如霽總算是反應過來了，面色陰寒得快要結冰。
真是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女子！
他深吸一口氣，“郡主，請自重。”
華棠哭嚎得更大聲了：“我不管！我就是要跟你去鶴州，跟你分開一分一秒都不行！”
趙明翰怒道：“趙明妍你這樣成何體統！不許胡鬧！你不但會丟了整個儀安王府的臉面，還會毀了鄭侯爺的清譽，你擔得起這樣的結果嗎！”
“什麼叫擔得起擔不起！鄭侯爺是我的未婚夫，我們又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哪裏毀他清譽了！”華棠反駁道。
“你看看你現在那裏還有點郡主的樣子？分明就是個市井無賴！王府的臉都被你丟盡了！”趙明翰咬牙。
華棠抱得更緊了：“我不管，我就是不跟你回去！”
“你！”眼前的女子十分無賴，趙明翰無言以對。他思索了片刻，嘆氣道：“算了，你跟他走吧，我自會幫你打點王府那邊的事情。”
華棠眼前一亮：“真的？”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趙明翰怎麼可能這麼好心？
趙明翰似乎看出了她眼底的疑慮，解釋道：“反正你在王府里也只會給我添亂，還不如放你出去玩兩天，眼不見心不煩。”想了想，他又補充道：“不過不要在鶴州逗留太久，別整天給鄭侯爺找事情做，差不多想回王府了就寄家書回來給我，我自會派人來接你。”
華棠放開了鄭如霽，換做挽着他的胳膊，笑嘻嘻道：“哥哥真好！我就知道哥哥最疼我了，我一定會乖乖聽話的，絕不給鄭侯爺惹麻煩！”
鄭如霽：“……”
他還從未被一個女子如此動手動腳過。
“就是不知鄭侯爺可願意代本世子照顧小妹一段時間？”趙明翰溫和地笑道。
還未等鄭如霽開口，華棠便搶先說道：“他當然願意！”
鄭如霽：“誰……”
華棠又打斷他，“知道你不好意思我就替你說了，走吧侯爺，時間不早了，再晚一點客棧該打烊了。”說罷便拽着他走，還不忘回頭對愣在原地的驚雀說道：“臭小子，愣着幹嘛，還不快跟上？”
鄭如霽拗不過她，無奈只得任由她拉扯着自己走，“手還想要那就拽輕些。”
正當華棠要開口說話，卻被當康的一聲驚呼給打斷了。
“侯爺當心——”
電光石火間，鄭如霽便迅速抽出了手中的光寒劍，另一隻手將華棠攔在身後，轉身擋住了趙明翰的一擊。
劍身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華棠暗暗罵道，趙明翰可真他奶奶的陰！竟然想偷襲！差點就讓他成功了。不過鄭如霽的反應還真是快啊，連她都還沒有反應過來，鄭如霽便已經拔劍出鞘了。
“世子這是做什麼？”鄭如霽淡淡問道，語氣中摻着沉沉的陰涼之意。
趙明翰也不尷尬，淺淺笑道：“聽聞鄭侯爺的劍術得高人指點，已經到了凡人不可及的境界，如今一試，果真如此。”
“我可沒見過誰會用偷襲的方式來比試。”華棠鄙夷道。
就算是比試也只來一招？騙誰呢？真是不要臉。華棠如今越看趙明翰越覺得他賊眉鼠眼，面相刻薄，與她記憶中的翩翩少年郎已經完全是兩副模樣。她以前如此痴迷於趙明翰的臉，也只不過是因為情人眼裏出西施罷了。
趙明翰不理她，向鄭如霽作了一個揖：“鄭侯爺劍術高超，在下佩服。”
鄭如霽不置可否，將劍收回劍鞘，唇角勾起一抹薄薄的笑意，帶着零零碎碎的寒冰：“世子謬讚了。”
“好了好了，走吧，我們回去吧！驚雀，快跟上！”華棠拽着鄭如霽往後走，臨走前還不忘用眼神警告了趙明翰一番。
“慢走不送。”趙明翰冷冷地回視着華棠。
驚雀“哎”了一聲，拍拍身上的灰就跟了上去。
“哎喲，冷死了，又冷又疼我現在。”華棠捂着受傷的手臂，跟鄭如霽抱怨道。手臂上的傷口流了很多血，再加上夜色寒涼，華棠的皮膚上起了細細的一層雞皮疙瘩。
鄭如霽主僕二人並不理她。
“鄭如霽，你這麼不懂得憐香惜玉，你會娶不到老婆的！”華棠恨恨道，說完又哆嗦了兩下。
鄭如霽不為所動，大跨步走上前去。
驚雀撓了撓頭：“郡主，我也沒有多餘的外衣，您就先忍忍吧。”
“沒事，我就是想逗逗他而已。”華棠無所謂地撇撇頭，“我不是叫你悄悄地逃出王府來找我嗎？怎麼被趙明翰給抓到了？他不知道你的身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