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生死

參娛大廳逃生門突然闖入一女子。

“救...救人......”

說著，女子的身子倒向牆邊，坐倒在地。

門前守衛見狀立刻上前，一部分人已經衝過逃生門往樓上樓下奔去，另一部分人在女子身周謹慎站位，生怕還有人突然突破逃生門闖進來。

“發生什麼事了？！”一士兵伸手檢查女子情況，發現女子腹部中刀，輕微觸碰便引得女子面容痛苦。

“有...有人...闖進...來了……”女子沒忍住落淚，緊咬牙關卻依舊控制不住抽動嘴角，“...殺了人...又跑了......”

“往哪裏跑了？！”士兵搖晃着女子，引來女子更強烈的不適感。

女子沒忍住，眼淚決堤而出：“樓...下......”

聽見回答，士兵立刻輕觸耳麥聯絡衝出去的士兵，讓他們重點守住上樓通道，同時請求其他守軍支援逐層排查，隨後起身大手一揮，準備讓某個士兵把女子帶下去隨地安放。

正要行動時，身後突然傳來一個極其嚴肅的聲音：

“怎麼了。”

一聽就是長官才有的口吻，士兵遂迅速轉身，不管是誰先敬個軍禮，認真回答道：“報告長官，有暴徒衝破防線進到了大廈內部！已安排人手處理！”

冷靜下來，士兵定睛一看，發現是斯利姆家族的年輕少將——丹尼爾。

“前線的人知道了嗎？”丹尼爾凌厲的眼神似乎在告訴這個士兵，如果沒有安排到位，他會死得很慘。

士兵趕緊回答：“已經通知了！”

半晌，丹尼爾才略微舒展眼眉，將視線轉移到地板上動彈不得的女子身上：“她是誰？”

士兵先是斜眼瞄了一下女子，而後忐忑地回答道：“看着裝，應該是科洛公司的員工，情況緊急，來不及細問，但她受了傷，可以先關押起來稍作治療，風波一旦平息，我會立刻審問！”

丹尼爾仔細觀察了一會兒，這女子確實是一副欲暈厥的模樣，幹練的短髮，素凈的妝容，還有科洛公司上班族一成不變的制服，任誰在這種情況下，第一眼都會認為她是該公司的員工。

“審問一事就交給我吧，”丹尼爾轉身，“給個人，把她帶過來，其餘人繼續防守。”

說罷，丹尼爾頭也不回，徑直往餐娛大廳走去，根本不給守衛們反駁的機會。

那士兵見此，雖然丹尼爾並不是他們的直屬上司，但人家好歹也是姓斯利姆，萬萬得罪不起，只得挑了個業務能力還說得過去的士兵，把人給他送過去。

逃生門到餐娛大廳之間有段距離，或者說是隔着堵牆，一兩道門這樣，中途有一些員工使用的普通房間。丹尼爾自顧自走在最前面，隨行士兵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受重傷的女子，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女子忍着劇痛一步步往前挪。

所幸丹尼爾這位少將今天似乎是有些不一樣，走的特別慢，又像是故意在等身後兩人一樣，這才沒讓隨行士兵太為難。

“你下去吧。”

行至餐娛大廳前，丹尼爾突然下逐客令。

也對，那裏面不是一個普通守兵能隨隨便便進去的，那裏的人也不是他能輕輕鬆鬆看上一眼的。

而士兵本身也是如釋重負的樣子，鄭重敬了個軍禮便轉身迅速離開了。

一邊是餐娛大廳的側門，一邊是員工使用普通房間，丹尼爾站在側門前，無緣無故等待了些許時間，直到逃生門那邊傳來開門關門的聲音，他才挪動腳步移動起來，然而行動的方向卻並不是餐娛大廳門，而是慢慢地，極具壓迫性地走向了女子那邊，並且沒有任何提示，直接抓住了女子的手臂。

女子很明顯地受到驚嚇的樣子，身子靠着牆壁死活不願離開：“長官...我可以...自己走......”

然而丹尼爾卻不給女子任何逃跑的機會，扯着女子的手臂便往員工房間拖去。

女子不停的扭動，地板上血跡斑斑。

打開員工房間的大門，丹尼爾將女子狠狠丟了進去，隨即關上門，也就是那麼一瞬間，一陣勁風襲來，丹尼爾頭往後一仰，帶動身體向後倒去，卻因沒有足夠空間，即沒有順利躲閃風刃，也沒有平穩靠住大門，反而是撞到門板，被門板彈了回來，同時衣服給劃開了一個大口子。

來不及心疼新衣，緊接着又是一道勁風，丹尼爾迅速躲開，並且一手在黑暗中精準抓住氣勢洶洶的襲擊，一手迅速往牆邊打去，“啪嗒”一聲，白熾燈的光劃破黑暗，照亮了氣氛焦灼的空間，以及眼前完全變了氣質的“受傷”女子。

女子見此目露凶光，跟上招式，轉動肘腕欲反制丹尼爾，卻不想丹尼爾身手更加靈活，在女子轉換攻勢之際迅速鬆手，轉身又立刻出手再次將女子掌腕鎖住。

一來二去，丹尼爾始終以守為主，不給女子任何刀刃近身的機會，也不出手傷她分毫。

女子一心急，打破常理，一反攻勢收刀，整個身軀貼了上去，與丹尼爾近身肉搏，並找機會將刀刃送上，卻不想這軍官看似刻板僵硬，身軀卻如綢緞般輕盈，女子直覺自己招招落空，像打在棉花上沒有實感。

一狠心，女子纏上丹尼爾欲來個抱摔，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眼看着兩人身軀都將翻倒而去，丹尼爾卻突然硬力，腰身猛的使勁令雙腳落地，雖重心不穩也只得將女子死死扯住。

女子本不願妥協，幾番扭動身軀卻不敵，原本兩人都要落地了，愣是給丹尼爾拖住旋轉直至雙雙狠狠砸上牆面。

而後情形倏變，女子一站定，竟發覺自己已被丹尼爾鎖於臂彎，震驚已來不及，喉口突然緊閉，無論如何掙扎都無法解脫。

最恨的還是持有兇器那隻手被緊緊扣住，連鎖的疼痛竟令另一隻手也使不上勁，窒息感漸漸加重，與之同時的身軀也開始無力，大腦充血，四肢發麻，軀體控制不住抽動，女子一度以為，自己要死了。

“你這樣，要怎樣到達那個人身邊。”

丹尼爾突然冷靜開口，隨後鬆開了臂膀。

女子險些癱倒在地，捂着胸口喘着粗氣，眼前的黑蒙好不容易才消散，艱難地支起身子轉身，用疑惑且防備的眼神看着正在懷裏找東西的丹尼爾：“你不殺我？”

丹尼爾從內袋中掏出一個小顯示屏丟給了女子，用不容置疑的聲音說道：“軍官也好，博士也好，如今你在這裏已經沒有價值，科洛公司的監控系統已經被博士入侵，這個儀器可以看到科洛公司掌控的所有監控攝像頭畫面，反過來，他們看不到你，用這個以你的實力，從這裏逃出去，應該是小事一樁。”

“博士？”女子注意到這個稱謂，“你是羅納德·查爾斯的人！”

丹尼爾沒有回答女子的話，而是說道：“趁守衛都忙於搜索，趕緊走吧。”

女子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幫我？如果我猜的沒錯，你在這裏，是博士讓你來殺我的吧？”

丹尼爾依舊不回答女子的問話：“博士安排的撤退路線是最安全的，你完全可以按原計劃撤退，等離開羅佧區，再另尋他路。”

女子見丹尼爾自顧自話，神情突然憤怒：“既然你覺得沒必要回答我，那我也沒必要聽從你的話！”

說罷女子便要繼續往那個人身邊而去。

丹尼爾見狀，立刻上前一步抓住女子手臂：“你這樣的死亡是沒有意義的，殺不死那個人，你的朋友們也會難過。世界總會變革，你會看到你想要的明天，但不是今天。”

女子不屑一笑：“果然，你也是沒有品嘗過人間疾苦的小少爺，你根本就不知道，有些事情，即使知道死也完成不了，也無法阻止自己去冒險。”

丹尼爾神色微沉，這樣的話，說的也太絕對了，緩緩鬆開抓住女子的手，算是最後的警告，作為聲望頗高的少將，離開這麼久也容易被人懷疑：“你這麼做，不過是逞一時之勇，事後，你的死亡會被歪曲利用，鼓動其他無知的人去傷害你身後的人，正中他下懷，得不到正名是小事，你的軀體會被冠以侮辱性的詞彙，你的親族和知己得知定會更加憤怒，如此引發戰爭。他不怕你們暴動，反倒怕你們躲着不出來。

與你無親無故的普通市民且不說，你所愛之人定會因為你的死而前赴後繼，他們的‘悲’，只會讓他們更加義無反顧，如果這一個又一個你所珍視的生命因為一時的衝動而毀滅，你會不會因此感到愉悅。不顧長遠地衝出去，毫無意外地死掉，概率性引發更大規模的戰爭，就僅僅只是為了噁心他，奉勸你，真的一點用處都沒有，相反的，他會很高興你為他做了這一切。

看清自己螻蟻的身份，今日的犧牲已經足夠了，你一定還有想見的人。”

聽到這樣的話，女子先是沉默了一會兒，而後忍不住苦笑着流下眼淚：“或許......我寧願死的沒有意義，也不想就這麼回去見那些人呢......”

這個時候，女子已經有打退堂鼓的意思了，但丹尼爾聽着她固執的話語，卻以為她依舊執着着要衝進去大殺四方。

“如果你還是要衝進去的話，”丹尼爾解下自己的手槍，交給了女子，“用槍快一點，興許你還能逃出來。”

女子錯愕，看着丹尼爾塞過來的手槍，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這時，丹尼爾的耳麥響了，他隨手接起，看起來是有人催他回去了。

“我已經按你的劇本安排了幾個‘闖入者’，你大可放心地離開，要怎麼選擇，全在你。”

說罷，丹尼爾就要開門出去。

“你把我放了，博士那邊你要怎麼解釋！”女子趕緊追上去，她也沒想到此時此刻，她會擔心一名軍官的安危。

“他還不至於為了一個雜兵跟我翻臉，倒是你，”丹尼爾似無意看了女子一眼，“死了一個‘席雅’，還會有千萬個，但在你身後的人眼裏，你是世上唯一的一個。”

這是最後的規勸，說完，丹尼爾便迅速離開了房間。

女子不知道應該高興還是生氣，明明說自己是“雜兵”，卻記得自己叫“席雅”。

看着手裏還帶着溫度的槍，怒氣逐漸散去。

——

一覺睡到黑，蘑菇頭是被持續不斷的槍炮聲吵醒的，醒來發現行刑時間都過了好一陣子了，趕緊起身往門邊走去。

然而來到門邊一掰卻發現大門死活打不開。門是電子鎖，照理說除了門內上鎖，就只可能是中控上鎖了，蘑菇頭趕緊在房內尋找可能是電話簿或者是存放了通訊錄的設備，轉了一圈，目光鎖定在伊洛夕整個團隊遺留在這裏的電腦上。

打開電腦，因為是公用，東西非常少，一下子就找到了此次衛星展的注意事項公文，在公文附帶的內容里找到了中控室的電話。

在不知道到底是誰負責開鎖的情況下，蘑菇頭撥通了總機，但令人震驚的是，總機號碼居然是空號！

蘑菇頭就懵了，還有比逃生手冊寫坐以待斃更令人難以置信的事情嗎？

情急之下，蘑菇頭撥通了總諮詢電話，沒等多久對方便接了。

“衛星展現場總諮詢，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到您。”

這聲音，蘑菇頭確認無誤！

“丹...丹尼爾...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