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趙彥狹路捨命搏
果然如同老僕所說，小道上人跡罕至。
趙彥他們行了半晌，愣是沒有遇見一個人。
行至半道，原本還算寬闊筆直的道路像是被人攔腰斬斷，突然拐了個大彎，隱沒在了遠方的一處山谷之中。
山谷林深壁峭，緩緩抬升，從遠處看就像是一個盆口。
望着這樣的地形，趙彥和田疇二人都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大哥，此處地形險要，如有流寇山賊，定會再此設伏，我們要小心為妙。”
趙彥轉過頭看着被曬的滿頭大汗，整張臉都紅撲撲的田疇，點了點頭。
“疇第言之有理。”隨後沉吟了片刻，繼續說道：“你在此地等我，我去前面探探路。你們如果遇到危險，切莫交戰。”
趙彥不顧田疇的阻攔，驅馬向山谷方向奔去。
馬蹄驚起一片飛鳥，趙彥勒馬站定，目光不斷的橫掃着山谷四周。
一片寂靜，只剩下坐下的馬兒粗重的喘息聲。
趙彥突然暴喝：“何人藏匿在此？可敢出來一見！”
回答他的是山谷餘音。
趙彥眼光凜冽，抖了一個槍花，指向右邊的山谷叢林中，再次喝道：“宵小之輩，可敢出來送死！”
話音剛落。
“咻~”
一聲刺耳的破空聲響起。
三道黑影一前兩后的從山坡的灌木叢中飛射出來。
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好在趙彥反應敏捷，偏頭躲過第一支黑影，隨手長槍橫掃，再次擊飛另外兩隻黑影。
趙彥看了一眼被掃落的黑影，那是沒有箭頭木棍，只不過頂端被削得尖銳無比。
趙彥有些心驚膽顫，好在自己反應夠快，不然定會被偷襲成功，雖說這些粗糙的箭矢並不能給他造成致命傷害，但被射中，受些皮外之傷是在所難免的了。
就在他思緒萬千之時，灌木叢中一陣響動，衝出數十人，把趙彥團團圍住。
他們個個面黃肌瘦，衣衫襤褸，眼神空洞，手中大多數拿着農具和削尖了的木棍作為武器。
只有為首的一個皮膚黝黑的大漢手持一把鋥光瓦亮的九環大刀。
山賊，倒不如稱之為流民。
看着這一幕，趙彥懸着的心放下了大半。同時也有些小確幸，他壓根沒有發現藏匿在此處的人，本意只是想要詐一詐，探探虛實，沒想到還真有人設伏再此。
想到此處，趙彥有些得意，不經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為首的大漢扛刀在肩，站在不遠處，看見發笑的趙彥，氣不打一處來，臉色陰沉：“小子，看見爺爺在此，還不下馬磕頭。”
“磕頭？問問我手中的長槍答不答應。”趙彥正當年少，亦是血氣方剛。
“有種！”大漢輕蔑的笑了笑，“你們都退下，我來會會他。”
兩人山谷對恃。
擺開陣勢。
趙彥雖說沒有真正和別人不計生死的對戰過，但自己現在騎着馬，面對一個無馬流民，勝利的天秤已經朝自己傾斜了一半。就算對面的人長得凶神惡煞，那又如何？
這個世界又不是靠臉打仗。
驕陽似火。
無一絲清風。
趙彥長槍在手，雙腳踢向馬腹，筆直的沖向眼前這人。
人借馬勢。
馬借人力。
兩兩相加，趙彥相信自己這一擊有千鈞之力。
只求一擊必殺，速戰速決。
望着策馬飛奔而來的趙彥，大漢渾然不懼，雙手緊握九環大刀，高高舉過頭頂。
在長槍刺來的剎那間，猛然揮刀劈砍。
鏗鏘之聲響徹山谷。
這一刀力道沉猛無比，趙彥被打得整個重心偏移，差點摔下馬去。
兩人錯開之後，趙彥勒轉馬頭，重新面向大漢。
眉梢皺了又皺，眼前這人是個硬茬子。自己全力一擊竟然被他如此輕易的破解了，如果下馬作戰的話，恐怕自己剛才已經成了他刀下的亡魂了。
“嘿嘿。”大漢咧開嘴桀笑，“你不是我對手，趕緊下馬給爺爺磕三個響頭，交出身後的糧食，你爺爺我還可以考慮饒你不死。”
趙彥面對大漢的嘲弄之語，一言不發，只是不敢再掉以輕心，再度緊緊握住了長槍，開啟了下一輪衝刺。
槍尖寒光閃爍，如一匹白練，筆直的再次刺向大漢。
槍至近前，趙彥卻突然變招，化刺為掃，揮向大漢的脖子。
大漢被趙彥這突如其來的變招嚇得不輕，再想格擋已經來不及了，連忙一個驢打滾向後滾去，再次起身，渾身已經是沾滿了一身土灰，顯得頗為狼狽。
“呸！”大漢吐掉嘴裏的泥沙，眼神兇狠，殺氣畢露，低沉怒吼：“好小子，竟敢陰你爺爺！”
說罷，竟然揮刀直直的沖向趙彥。
面對氣勢洶洶的大漢，趙彥駕着馬不斷周旋，手中長槍或掃或刺或撩。
然而每一招都被大漢輕鬆化解，越發的靠近趙彥身前。
趙彥越戰越心驚膽顫。
此人的武力恐怕不亞於王鵬，若是被他近身，長槍的優勢將會蕩然無存，自己恐怕真就成了刀下亡魂了。
再次抖了個槍花，逼退大漢，趙彥趁機拉開距離。
兩人遙遙對峙，趙彥心中已經萌生退意。不經意的瞥了一眼山谷口方向。
只有幾個人零散的站在那裏，如果想跑，趙彥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逃走。
自己能夠逃走，身後的田疇他們怎麼辦？糧草怎麼辦？
再者說自己又能逃到哪裏去呢？本就是孤野浮萍，好不容易有了個依附之地，難道又要回歸流民，生死聽天由命？
他不甘心。
再者說下鄉收租是田望用來考驗他們的，如果連這簡單的考驗自己都搞失敗了，以後在田家再無可用之地。
贈文，練武，和其他士族交好，其目的不就是為了在日後更好的生存下去。
趙彥在這一瞬間想了很多，他重新直視着大漢，目光中再無恐懼，只剩下無盡怒火！
他要捍衛自己的成果！
他要守護身後的安寧！
“殺！”趙彥低吼，像是一頭嘶吼的野獸。
這一刻趙彥全身戰意籠罩，發起了又一次衝鋒。
手中長槍化作游龍，直撲大漢而去。
漫天銀光，絢麗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