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下鄉收租遇賊寇

光和三年七月中旬。

天微微亮。

無終縣城城外的空地上。

趙彥和王鵬面向而立，兩兩對恃。

風起，掀起一陣細微塵土。

“呵！”王鵬輕喝一聲，右腳蹬地，雙手持六十八斤紫金錘沖向趙彥，宛若猛虎出籠。

望着越來越近的王鵬，趙彥雙眼微眯，手中長槍猛然刺出，像是一條毒蛇直奔王鵬的面部而去。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一擊，王鵬沒有絲毫躲閃，甚至連身形都沒有停頓一下。

手中大鎚橫掃而出，準確無誤的砸在了槍尖之上。

“嗡~”

一聲金屬碰撞聲響起。

火花四濺。

長槍被砸得偏離了軌跡，白蠟槍桿彎曲成了一個大弧，一股巨大的力道從槍尖傳來，震得趙彥虎口發麻。

容不得他多想，那紫金大鎚已經再次撲面而來。

趙彥單手拖槍，連連後退，顯得頗為狼狽。

王鵬見狀，急忙大步流星的追去，眼看距離趙彥只有幾步之遙時。

趙彥腰身突然向後仰去五十五度，手中長槍迅速收回，以一種難以置信的角度從後背斜刺而出，扎向王鵬的胸口。

“好一個回馬槍！”

王鵬大喝一聲，雙錘交叉胸前，竟是硬生生的夾住了長槍。

隨後大鎚向下一壓，側身把槍桿死死夾在腋下，巨大的力量讓趙彥根本無法抽回槍身。

“好大的力氣！”趙彥心中默念一句。

就在此時，王鵬的大鎚再次揮舞而來，趙彥只能棄槍向後翻滾。

“當！”

再次一聲巨響響起。

趙彥剛才所站的位置上，一塊凸起的青石已經被砸得粉碎。

趙彥剛站起身來，只感覺一道黑影夾帶着罡風襲來，颳得他臉頰生疼，下意識閉起雙眼來。

再度睜開眼時，一個巨大的流金錘停在自己腦袋上寸許的位置上。

如果不是切磋，自己的腦袋已經被砸成稀爛了。

王鵬收錘，放在腳旁：“大哥，你武藝進步神速呀，尤其那一招回馬槍，真是令人防不慎防。”

趙彥笑了笑，“二弟，你又在這取笑你大哥了，我這武藝離你還差得遠呢。”

“大哥，你這武藝雖然不如我，但也比大多數人強好多了。一般人在我手底下走不過三個回合，而大哥你才練武三個月，就能跟我戰十個回合了。”王鵬拍着胸脯一臉認真的說道，“你看三弟，從小練劍，如果和我切磋，兩鎚子的事就搞定了。”

看着王鵬的樣子，趙彥忍不住給他了個白眼，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凡爾賽呢。

算了，看你是我二弟，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自從知道這小子天生臂力驚人，武藝高強之後，和王鵬每個月切磋兩次就成了趙彥得必修課了。

俗話說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趙彥在和王鵬的切磋中的確領悟了不少東西和技巧，對自己武藝上的進步，趙彥總體來說還算滿意。

還記得自己第一次交戰的時候，王鵬只是一錘就把自己的武器打飛了，到如今能戰個十個來回，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

回到田府，用過午膳之後。

田望喊來趙彥和田疇。

廳堂之上，田望抿了一口茶，對眼前兩個孩子露出親切的笑容：“今天喊你們前來呢，有一件事要讓你們去辦，你們猜猜是什麼事？”

這模稜兩可的話聽得趙彥一頭霧水，倒是在一旁的田疇自信滿滿的說道：“孩兒猜測父親所說之事應該是下鄉收租，不知道孩兒所猜得對不對？”

田望哈哈一笑，“疇兒倒是聰慧。”隨後望着趙彥二人，正色道：“往常這些事都是你們田伯去做的，如今他已經年邁，身體大不如從前，雖說所去之地不遠，但道路艱阻，我怕你們田伯身體吃不消。”

“佃租關乎我們田府一年生計，乃是大事，交給他人我不放心。”田望手指有節奏的敲着桌子，臉色嚴肅，盡顯一家之主的威嚴，“你們二人也不小了，也該替為父分分憂了，畢竟待我百年之後，這家族的擔子最終還是要落在你們兄弟兩身上。”

“義父，父親……”趙彥和田疇異口同聲的說道。

田望擺了擺手，打斷了他們兩個的話，繼續道：“最近幽州流寇並起，你二人此去多帶些家僕，如遇危險，切不可以身犯險。”

說罷便讓趙彥他們退了下去。

翌日清晨。

趙彥田疇便點了二十名家僕，備齊乾糧，帶刀持矛的出發了。

趙彥田疇兩人算是第一次出遠門，望着逐漸延伸到遠方的道路，興奮異常。

道路邊金黃色的田地里，百姓正彎腰奮力的割着稻子，割累了就直起身捶捶酸痛的腰桿，望着眼前散發著清香的稻田，酣然一笑，繼續忙碌着。

這是千百年來平民百姓的日常，有一口飯吃，辛苦一年的耕耘有所收穫，他們就已經知足了。

至於更長遠的，在這個封建王朝里，那是士族大戶，富貴人家所想的事情了。

趙彥看着眼前上演的一幕幕，心中思索萬千。

如果不是朝廷昏庸無道，壓榨百姓，這些在土地之上勞碌的人們最終會舉起起義的大旗嗎？

多想無益，自己都是一根浮萍，哪裏能改變歷史這滾滾洪流呢。

趙彥甩了甩腦袋，策馬揚鞭向前方奔去。

田家雖說也是士族大戶，也做着土地兼并的勾當，然而其他士族，田家對這些佃戶還是不錯的。

不僅佃租少，而且每逢飢荒還會給這些佃戶發放糧食和種子。

這些佃戶一見是田家過來收租，個個都夾道歡迎。

尤其是大石村，整個村莊都是田家的佃農。看見趙彥他們，村裏的老人非要拉着他們飲酒吃宴。

本來不喝酒的田疇都架不住這些村名的熱情，豪飲了數杯。

原本計劃着一早回城，計劃被徹底打亂，趙彥他們臨近中午才出發。

七月的陽光毒辣異常，眾人都被曬的大汗淋漓。

駝着數百旦的牛車隊伍此時行走更加緩慢了。

趙彥看着比蝸牛還慢的隊伍心理有些焦急：“疇第，按照這樣的速度我們恐怕無法在城門關閉之前趕回去了。”

田疇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如果沒辦法在關城前進入城內，這麼多糧食停在城外，恐怕會引起一些流寇的注意。

“大哥，此地距離縣城數十里，肯定有當地人走的小道，不如我們打探一下。”

趙彥望着身後的隊伍，點了點頭，“只能如此了。”

隨後喚來一名家僕，詢問情況。

“回大公子，二公子，從這向前五里地，那裏有一處小道，比官道近兩個時辰，只不過……”家僕猶猶豫豫。

“只不過什麼？”趙彥皺了皺眉，問道。

“只不過那條小道路上人至罕見，恐怕有山賊流寇。”在趙彥得詢問下，老僕才道出實情。

趙彥只是略微思索了一下，就待着隊伍向小道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