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人乖
不知道為什麼,她並不想離開這個班,但老爸話說的沒錯,在她能想出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之前,只能跟着點頭,“好,等考試完。”
孟重陽接着吃了兩口飯,不經意提起,“你跟你媽上回聯繫,都說什麼了。”
孟妍想起除夕的那通電話,到這會兒心裏都還是溫暖的,“我媽說,她等我考上大學就回來,考不上也回來。”
一走三年,孟重陽這是頭一回聽見她要回來的消息,手上動作一滯,停頓幾秒后又接着吃飯,沒有再問。
……
許勁知回到那小破屋,秦遠進門不小心絆了一下險些把門給撞掉。
他回頭瞧了眼,“看着點兒,門掉了還得買。”
“你應該關心關心我才對吧。”秦遠說著就又去拿那枚章,被許勁知眼疾手快地給拍開了,“打完球手臟,別碰。”
秦遠不講究,但迫於某人的潔癖,還是去洗手間把手洗乾淨了出來,甩了甩手上的水,“這章你什麼時候給她,叫她來拿?”
許勁知已經把那枚章收起來了,老爸寄來的幾箱東西里正好有專門放章的盒子。
他人坐在沙發上,從抽屜里拿出一盒新的印泥,“送人東西還叫人來拿,到底想送還是不想送。”
“那就是你給送去唄。”秦遠往沙發上一攤,早上也沒吃到現在是真餓了,“中午吃什麼。”
許勁知說,“外賣,這地方偏,現在點在餓死之前應該能吃上。”
這話說了等於沒說,秦遠一分鐘都不想等,“那你不早告訴我,剛才在外面吃了再回來。”
許勁知視線從手機上抬起,就在秦遠以為他有什麼好主意的時候,他淡淡說,“你也沒問。”
“你這屋裏有吃的嗎,隨便什麼都成。”
看他這餓得下一秒就要把沙發吃了的樣子,許勁知起身去開了下冰箱,在冰箱門打開的瞬間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吃的都吃完了,他也沒補。
他隨手合上冰箱門,非常無情地撂下倆字,“沒了。”
秦遠賴着不想動,這個年紀的男生飯量大,尤其是上午打球消耗體力,他仰着頭遞過來一個眼神,許少爺毫不客氣回絕,“要吃你自己去,我不餓。”
秦遠屁股還沒坐熱,就磨磨蹭蹭地起身,“得,你不餓我餓。”
……
天氣預報說最近還有一場雪,逐天的降溫已經在為這場雪做提前的預熱。
儘管如此,孟妍的書桌靠着暖氣,坐久了也還是會很熱。
她開了一點窗戶,好讓風吹進來一些,不然本就一團漿糊的腦子是更沒辦法思考做題了。
卷子上的題她隱約覺得不難,但死活就是算不出選項里的答案。
孟妍拿筆支着下巴,烏黑柔軟的頭髮從臉側垂下來,她順手別在耳後。
窗外某人故意輕咳一聲發出點聲音,“在忙什麼。”
孟妍側頭去看,他站在一米開外的陽台,穿的整整齊齊應該是正打算出門。
她表情無奈也沮喪,像動畫片里那個蔫頭耷腦的兔子,“我在做題,還都不會做。”
許勁知隨口道,“我應該會。”
孟妍手中的筆無意識在書上點了點,要叫他來教自己做題嗎,他會同意嗎。
可她又不太願意在他面前暴露自己“這種簡單題也不會”的事實。
二人一坐一站,隔窗對視,安靜的時間各有心思,許勁知說完那句話就覺得不太對,總感覺有點在跟人炫耀的成分在裏面。
話都說了,他也收不回來。許勁知抬了抬手,手裏是放壽山石章的盒子,“正好我過去一趟,把這個章,給你帶上。”
孟妍笑着點點頭,“謝謝。”
許勁知進來時她還坐在書桌前對着卷子發愁,他把手裏的方盒子和一盒印泥放在桌上,那盒子上四面印着福祿壽喜,很是喜慶。
許勁知站在旁邊,視線掃過攤開的卷子,主動問,“哪個不會。”
孟妍伸手在卷子上指了下,“這個。”
“我看看。”他以前在班裏也經常給人講題,男生之間也都大大咧咧不在乎,他直接俯下身隨手拿起桌上那隻筆,一邊說一邊在紙上列式,“公式記得嗎,你先把公式……”
許勁知這個姿勢從背後看像是把她整個人都給包住了,他垂頸低頭,下巴快點到她肩膀上。
他話說一半,其餘的都卡在了嗓子裏。
他一側頭就看見她正襟危坐,頭髮別在耳後,露出來那一點耳朵尖兒都是紅的。
他這人就算是再遲鈍,也能聯想到今天秦遠在他耳邊嘚嘚的那些話。
但是,他怎麼說。
問她哎,同學,你怎麼臉紅了,你是不是喜歡我。
雖然他不算臉皮太薄的,但這話他實在問不出來。
聽着跟腦子有病似的。
況且他也想不出,這麼短時間內她能喜歡他什麼。
許勁知直起身,緩解尷尬般清了清嗓子。
他那句話明顯沒說完,孟妍摸了下自己的耳朵,瞬間就明白過來,一想到他可能是因為看到自己臉紅所以不說話了,那份無地自容更是讓她臉頰發燙。
孟妍手抓着衣角微低下頭,人在這種“危急”時刻腦子都變得靈光了,她頂多停了兩秒說,“今年供暖特別足,熱的話把外套脫了吧,我也剛坐一會兒就覺得熱。”
言外之意就是,她這是熱的。
許勁知接着話茬點頭,“啊,是,是挺熱。”
他只是動手把衣服拉鏈拉下來,並沒有脫,同時不着痕迹往右挪了半步,隔出一個適當距離才彎下身把剛才寫了一半的公式接着寫完,“先把公式寫出來。”
許勁知講題都講得很清楚,沒用那種天才式的點撥,而是講得很基礎,讓她一聽就能明白。
一張卷子的題量不小,許勁知帶着她做,一開始孟妍覺得他應該和宋詩瑤水平差不多,做到後來她又覺得,這回測驗,宋詩瑤霸佔了兩年半的第一,可能要換人了。
不得不說,人與人的參差,一張卷子體現的明明白白。
一張卷子做完,孟重陽也正好下班回來,順路買了幾盒桃酥給閨女送上去。
老孟手裏拎着幾盒東西,看見屋裏倆人坐在那兒,“同學也在,正好,你們一起吃。”
孟妍伸手接過來,老爸在這兒熱鬧了兩句就走了。
她把桃酥放在一個枱面上拆,繩子系得太緊,她不得已打開抽屜去找剪子。
抽屜里有個收起來的相框,許勁知站在跟前,他無意掃過,照片里的男生就是上回畫架上那張素描人像正主。
他視線本能往旁邊畫架上看,那副畫已經沒在了。
一個女生畫了一張同年齡段男生的素描,還保存着兩人的合照,這說明了什麼。
許勁知視線盯着那孤零零的畫架,默默慶幸自己剛才沒問出那句“你是不是喜歡我”這類普信到沒邊兒的話。
孟妍用完剪子合上抽屜,用這盒裏自帶的牛皮紙包了一塊給他,“這個是好吃的,跟別家做的不一樣。”
她這話就是想讓他嘗嘗,許勁知也沒拒絕,接了過去。
屋裏開了燈,她看見許勁知鼻樑上有個很淺的印記,那個位置當學生的最不陌生,應該是這幾天戴眼鏡卡出來的。
那是一副金絲邊的眼鏡,戴在他臉上更顯得冷淡清雋。
孟妍這會兒想起來問,“你近視嗎,平時也不見你戴眼鏡。”
他隨口說,“坐後面看不太清,坐前面就用不着戴。”
主要眼鏡這東西,不到看不清的時候他也想不起來戴。
許勁知沒有留下吃飯,坐了會兒就起身回家了。
孟妍那屋子不大,他坐着的時候目光總是避不開那個空掉的畫架,之前在的那張素描現在又沒有了,自己坐在這兒總感覺有種鳩佔鵲巢的彆扭。
許少爺想不明白這種彆扭的來源,暫且把這種說不清楚的感覺歸類為,八卦。
許勁知回了自己屋,人往沙發上一靠,拿出手機從微信里翻出秦遠的聯繫方式。
他沒有給人加備註的習慣,對方昵稱是什麼就是什麼。
秦遠的昵稱是一個非常不想讓人點進去的:遠遠啊。
許勁知猶豫幾秒還是點了進去,盡量不去看上頭那昵稱快速打字,【班裏人的八卦,講給我聽聽。】
秦遠正吃着飯,回消息也快。
遠遠啊:【班裏屬我的八卦多,你想聽哪段兒?】
許勁知故意把話模糊了一下,【我問那個藝術生。】
秦遠還以為他這是開竅要“深度”融入班集體了,結果上來一問就是帶目的的。
遠遠啊:【她沒什麼八卦,雖然成績放在五班算是很差,但人乖,不談戀愛不曠課,班裏板報都是她辦。】
許勁知算是有某種自動篩選重點的本領,一眼掃過就只看見了那句“人乖,不談戀愛不曠課。”
話問完了,他如同一個“用完就扔”的渣男一般,隨手點了一個表情包,默認結束對話。
但這種隱晦手法秦遠直接當看不見,消息不停地往外彈。
遠遠啊:【我今天說錯了,看樣子應該是你對人家有意思。】
遠遠啊:【你聽哥的,哥教你追妹子。】
遠遠啊:【等測驗完出成績,直接魅力值刷滿,就這還拿不下?】
許勁知看着這話越說越離譜,上頭還在不停“輸入中”,他簡短打了幾個字,【再說拉黑。】
作者有話說:
求生欲上線:雙c雙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