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出師不利
黑洞講到這裏,就沒再說了,顯然這就是她這幾天的全部遭遇和成果。我們三個面面相覷。
這時黑洞的聲音再次傳過來,“我打算現在進去看看。我的眼睛好像不能等了。”
我一驚,急忙道:“現在天都黑了,你一個人太危險了,還是等我們一起吧。”
電話那邊好像輕笑了一聲,“我沒有那麼脆弱的,我已經到了這個大頭娃娃的房間,也許今晚我就可以找到......”
她的聲音突然停了,我們在電話里聽到了一陣怪異的聲音。就好像發條在緩慢轉動的“咔咔”聲。
我剛要詢問發生了什麼,就聽見黑洞極小的聲音傳來,“先這樣,這東西要發現我了,明天你們來到這裏的時候,要小心......。”聲音戛然而止,接着就是電話被掛斷的“嘟嘟”盲音。
陳浩博突然道:“她剛剛的說話聲音很不對勁。”
“沒錯,不像是正常情況下發出來的,她應該在蹲着。”桑九附和道。
我點點頭,“她應該在某種東西下方,躲什麼東西。”
房間歸於寂靜,我恨不得立刻就趕往那裏,黑洞有危險。但是桑九卻告訴我現在我們什麼都不能做,時間上來不及,而且沒有任何準備。
我知道他說的對,但我就是沒法靜下心來。
他們各自回房后沒多久,困意潮水般襲來,我幾乎睜不開眼。
半睡半醒之間,我的耳邊傳來“啪嗒”一聲金屬物品掉落在地上的聲音。我能清楚的察覺到那個物品掉落到了我的床下,我在迷糊的腦子裏搜索了一下我的個人物品,知道那是鐵質打火機掉落的聲音。
床上實在太舒服了,所以我沒有下床,想着等到天亮再說。
第二天天還沒亮,陳浩博就來敲我的房門。收拾好東西我拿掉房卡出門,卻突然感覺到一陣眩暈,我的雙眼彷彿蒙上了一層霧氣,看不清楚眼前整裝待發的陳浩博和桑九。窒息和濃稠感讓我渾身難受,我靠在門框上,大口喘氣。陳浩博和我一樣,但能感覺出來,他的狀況很輕,甚至不影響他說話。
這種狀況過了十幾分鐘才見好轉,陳浩博扶着我,直到走出酒店大堂,呼吸到清晨涼爽的空氣之後,才徹底好過來。我在門口石墩上坐了很久,桑九沒說話,遞了一根煙給我。我掏出打火機,給三個人都點上,心裏想着不能再耽擱了。
我看着手裏的打火機,愣住了。打火機昨晚不是掉在了床下嗎?起床之後過於匆忙,我沒有去撿它。它此刻絕不應該出現在我的手裏!難道掉在床下的不是打火機?那還有什麼東西能發出讓我以為是打火機的聲音。
我升起一絲不安,慌亂的搜索各個衣兜,最終發現,那塊屍體手裏握着的“林城車輛廠”的廠牌不見了。我立刻跑回酒店,得知我們的房間還沒有被保潔阿姨打掃,我和桑九以極快的速度跑回房間,我趴在地上,看着床下,什麼也沒有。
這就是靈異事件了!我們再三確認過,除了我,沒有任何人進入過我的房間。我現在也不敢確定了,掉在床下的東西到底是不是廠牌,我甚至開始懷疑那個物品掉落的聲音是我將睡未睡時產生的幻聽。可如果是幻聽,廠牌卻是實打實的丟失了。而且我的褲兜足夠深,東西是不可能從那麼深的褲兜里掉出來的,除非是人為的,或者不是人。
現實是殘酷的,我們丟失了一塊廠牌,我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但在我的內心深處覺得,我們的行程要有變故。好在我們還留有一塊在羊城夜晚夢遊時留在睡衣兜里的廠牌,它安靜的躺在陳浩博的背包里。
陳浩博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沒事兒,咱們還有一塊,少一塊不會有什麼的。”
我點點頭,心裏想到這樣最好。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們打了一輛出租車,三個人擠在後座上,可能我們總是不順利,所以沒人願意坐在副駕駛。
當我們報了地址后,司機突然笑了。用我們勉強聽得懂的方言說道:“滋個(這個)地方,遭就(早就)沒得嘍。”
我懵了一下,問道什麼意思。司機告訴我,這個“林城車輛廠”倒閉了快11年了,而且在6年前,被一個老闆收購拆除,現在重建成了一個遠郊遊樂園。
我連忙問道,“怎麼可能,昨晚不是還好好的嗎。”司機像是看傻子一樣回頭看了我一眼,“滋個我就不曉得嘍。你們還去那點(那裏)不?”
我點頭說道去。畢竟線索指向的就是那裏,黑洞也在那裏,不可能一夜之間就變成遊樂園。我們能不能擺脫眼疾,黑洞是否仍然安全,希望全在那。我不想還沒努力過就放棄。
我們做好了心理準備,一定是司機的記憶,和我們要去的地方有認知上的偏差,可是當我們真正站在大門外的時候,我還是懵了。
這就是個遊樂園,遊樂設施全部都在我的眼裏。唯獨位於園區中央的一棟被蒙上了巨大黑布的小樓,我們看不出來那是什麼。我拉住行人,問道是不是還有其他的“林城車輛廠”。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后,我環顧四周,發現這裏的地理位置十分獨特,東西南北四個方向,有三面被群山環繞,只有正門一邊,通向公路,換句話說,這個遊樂園,只有一個出入口。這是不被允許的,一個公共遊玩園區,考慮到遊客的安全問題,為了防止意外事件的發生,必須設置多個出入口,這樣有利於大型自然或人為災害時的遊客疏散。除非這個遊樂園一直不運營,否則相關部門在園區安全這一塊不會通過。不過看着現在的情形,我只能做老闆背後權勢滔天的猜測。
整個園區的人看上去不是很多,只不過是因為園區範圍太大,被稀釋了而已。
我們站在門口,全都凌亂了。這與我們的目的完全相悖,黑洞生死未卜,沒理由把時間浪費在這裏。
“我們沒有必要進去了吧?我感覺我們被耍了。”陳浩博熱的叉腰,看着遊樂園的景象,“黑洞肯定不在這”。
“好不容易來到這兒了,總得進去碰碰運氣。”桑九好像根本感覺不到熱,汗都沒出,只是右手橫放在額頭上遮陽。
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是看着他們倆,問道:“進嗎?”
“進,我有了些想法,需要驗證。”桑九率先走向了售票處。
陳浩博有些踟躕不前,不知道因為什麼。
我拍了拍他的肩頭,“走吧,也許桑九真的想到了什麼,先跟他進去再說,來都來了。”
陳浩博看了我一眼,嘴角蠕動,似乎想說什麼,卻始終什麼也沒說。
售票處的工作人員是個老頭,臉上爬滿了皺紋,一雙三角眼暗淡無光,眼皮無力的耷拉着,剛看見他的時候以為是個死人,嚇了我一跳。我暗自腹誹,哪有遊樂場的售票員是個老態龍鐘的老頭的啊。他伸手將三張票和一份遊園須知遞給我的時候,我看到他的手上幾乎沒肉,皺巴巴的皮膚下面就是骨頭,像是一張老樹皮。
售票員怎麼這麼怪異,不怕嚇到小孩子嗎?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我看着桑九大步走向檢票處的背影,心裏存有一絲希冀,或許這個人,真的能帶給我一些驚喜。
檢票員終於不是嚇人的老頭子了,我看着這個年輕的女孩,心裏靈光閃過,問道:“你好,請問我們園區里,有什麼特色的主打項目嗎。”
女孩微笑着幾乎沒有思考就回應道:“那當然是我們園區裏的鬼屋了,先生您可以嘗試下,體驗感超棒,不僅工作人員的表演很賣力,而且那座鬼屋還是之前廠里的一棟樓改的哦!場景超級逼真,我都去了好幾次!就是那棟!”
我順着她的手看去,發現她指着的,就是我們在大門外老遠就看見的那棟被巨大黑布罩着的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