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詭異人偶
進了園區,我們沒有第一時間趕往那棟矇著黑布的主打鬼屋。比起那棟樓,我對桑九剛剛提到的想法更感興趣。
我找了一處能夠遮陽的地方,買了3瓶冰鎮礦泉水。把水遞給桑九的時候,他擺擺手,抬起另一隻手上的銅酒壺,“酒能夠讓我的思維更集中。”
陳浩博從進了園區開始就很少說話,拿着冰鎮礦泉水也不喝,只是獃獃的望着那棟樓。今天的他十分反常,他是那種不吐不快的性格,很少有他現在這樣想說什麼卻不開口的情況。
桑九見我看着他,輕輕擰上還有半瓶的酒壺,抬眼又瞄了陳浩博一眼,擦擦嘴上的酒意,說道:“我們不見得會白來一趟。”
“廠只有一個,司機說了,這裏六年前被收購改造,而根據黑洞的描述,她眼裏看到的廠,絕對不是現在這個樣子,那就代表,黑洞看到的和我們看到的,有最起碼六年的時間差。”桑九仔細思索之後才說道。
我立即反駁,“這不可能,怎麼會有這麼離譜的事情。”
桑九看看我,“這麼多詭異的事情都發生了,還有什麼不可能的。”
我無言以對,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沒錯。
“我們現在要做的,是趕緊找找,這裏有沒有以前遺留的設施和建築,碰碰運氣,也許黑洞就在那呢?”
我指着那棟被改成鬼屋的遺留建築,道:“不用找了,那棟鬼屋,就是以前的一棟樓改的。檢票員妹妹極力推薦的。”
桑九頓了一下,點頭道:“那更好了,省了我們很多力氣,走吧。”
我跟隨着桑九走向那棟鬼屋,卻一下被陳浩博拉住,他的眼裏有着極其複雜的情緒,什麼也沒說,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你到底怎麼了,是有什麼事情讓你覺得擔心嗎?”我忍不住問道。
陳浩博的表情很疑惑,不是對我,是對他自己,“我也不知道怎麼了,我從看到這個遊樂園開始,心跳就亂的不行,這裏,這裏我好像來過。”
我驀然一笑,拍拍他的肩膀,“咋可能呢,我從初中就認識你了,你去哪我都知道,你一定沒來過這裏,放心吧,可能是心理作用。”
“我總覺得進去會有危險。”陳浩博似乎在做最後的掙扎。
有那麼一瞬間,我的心裏升起了一絲不耐煩,而後我便將這種情緒壓了下去,同時暗暗心驚,這不是我該有的情緒。不知什麼時候,我開始有了明顯的情緒變化,這是我從大學畢業后就從來沒有的。
“這樣吧,如果你真的擔心什麼的話,就在外邊等我們,一個鬼屋而已,不會有事的。”我整理了一下我能清晰感覺到逐漸變得不耐煩的表情,微笑道。
可陳浩博還是跟了上來,“有什麼事,我和你一起面對吧。”
我的心裏彷彿被什麼觸動了一下,之前的情緒煙消雲散,勾住他的肩膀,大步走向鬼屋那棟樓。
鬼屋的類型和我們認知的那種固定動線的鬼屋不同。有些類似櫻花國富士山下的富士急顫慄迷宮。整個鬼屋沒有劇情,沒有固定路線,玩家要做的就是進去探索。主題背景就是一棟靈異事件頻發的孤兒院,玩家扮演的是來這裏採樣的新聞記者。
進入的方式也與傳統的遊樂園鬼屋流水式不同,而是必須湊夠6人,由工作人員掌握上一組玩家的遊玩時間,才能放下一組入內。
和我們拼成一組的是一對情侶和女方的閨蜜三個人。看見有兩個美女加入隊伍的時候,桑九興奮的吹了聲口哨,博得了美女們的兩雙大大白眼。
看得出來,拼組的三個人異常興奮,年輕人就是對這種刺激的遊戲有着強烈的興趣。入場前各個摩拳擦掌,其中一個女生的男朋友是個黃毛,摟着自己的女朋友,卻看向旁邊的女友閨蜜,叫嚷着如果害怕就鑽到他的懷裏。
我搖搖頭,不得不感嘆,現在的年輕人真會玩,只不過女友閨蜜似乎對黃毛沒什麼好感,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鬼屋入場不能攜帶任何東西,是為了防止物品丟失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我擔心唯一剩下的廠牌再次出現變故,所以背地裏讓陳浩博從背包拿出來放進了我的褲兜里。
等了大約半個小時,我們終於等到了入場。起先興奮的三個人,當他們聽到幾乎全黑的鬼屋裏詭異的背景音樂和遠處不時傳來的npc嘶吼聲時就蔫兒了。桑九打頭,黃毛斷後,能清楚的感覺到,黃毛甚至比兩個女生的膽子都要小,只不過為了面子勉強硬撐。我走在中間,後邊的女生緊張的死死攥着我的衣服下擺。我啞然失笑,剛才的活力都哪去了。
桑九不必多說,他是一個只要酒足夠,連屍體都敢上的人,這種程度的鬼屋在他眼裏只不過就是個光線不足的居酒屋而已。至於我和陳浩博,這些日子裏來經歷的事情,要比這間鬼屋裏的戲碼恐怖的多。
我們在探索的同時也留意着這棟樓里讓我們覺得異常的地方,結果一無所獲。一樓的探索漫長且無聊,倒是身後的三個年輕人被一驚一乍的工作人員嚇得尖叫連連。可是到了二樓,有一樣東西讓我和桑九都嚇了一跳。
那是一個昏暗房間裏的巨大玩偶。當時我們六個人擠在門口向房間裏張望,不是我不想進去,而是身後的女生一直夾着我的胳膊不讓我向前。那個玩偶像一隻背對我們的招財貓,一隻手臂不停地機械擺動,我把從一樓獲得的手電電光打過去,就看到那是一個形狀詭異的玩偶。猶如一隻倒扣的羽毛球套上了碩大的陶瓷頭套,上邊的漆面讓我覺得那是個常出現在年畫裏的大頭娃娃造型。這讓我一身雞皮疙瘩,不知為何,我從小一看到年畫上那個哈哈笑着的大頭娃娃,就覺得恐怖。
當我們看清那個東西的時候,娃娃的頭突然從頂部轉了過來,在手電光下,那張詭異的笑臉倒翻着,扭曲的大眼死死盯着我們。同時伴隨着咣當一聲,門框上早已設定好的道具假人應聲下落,伴隨着令人驚悸的尖嘯。
我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個玩偶身上,這突然的驚嚇直接讓我們三個嚇出了一身白毛汗。後邊的三個人更是不堪,一直拉着我的那個女友閨蜜,先是突然獃滯,微弱的光源下,我也清楚的看到,她的瞳孔放大了。這是受到極度驚嚇的應激反應。這種情況如果處理不當,會留下後遺症。我連忙輕輕敲打女生的臉,並用手電光不停的在她眼前晃動,同時呼喊她,持續了一分鐘,眼神才有了光彩,隨之而來的是女生驚天動地,慘烈無比的號啕大哭。我鬆了口氣,在受到重大打擊時,能哭出來就不是壞事。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就是個普通的鬼屋,我們沒有發現任何線索。黃毛已經嚇得快要尿褲子了,女朋友也只顧着保住自己的頭,沒人去管驚嚇過度的女生。我沒辦法,只好通過對講機,告知場控,我們需要退場。
在場控收到通知,過來接我們的過程中,黃毛女友終於反應過來,把閨蜜抱到懷裏不停的拍打背部,卻始終無法阻止閨蜜的大哭。桑九皺着眉頭,表情嚴肅,一隻手隨意的搭在我肩膀上,道:“我最看不得女人哭。”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桑九平時弔兒郎當的,卻有滿腹的俠骨柔腸。我稍微閃身,打算給他一個憐香惜玉的機會。
“她們一哭,我特么就想笑。”
“……”
看着他的表情,發現他的嚴肅是在努力憋笑的時候,我恨不得把手裏的手電砸過去。
沒見過這麼賤的。
工作人員過了十幾分鐘才姍姍來遲,由於我們身後的一組玩家已經入場了,所以沒有打開燈光,只拿了一個手電上來。工作人員先是安撫了女生一會,然後向我們表示歉意。我們表示沒什麼,先處理好女生再說。
女生哭聲漸小,可以看出她已經緩過來大半。
工作人員提醒道,下一組玩家就要到二樓了,請我們跟着他,按照正常通關路線帶我們出去,並一再強調出去的過程里不會有人嚇我們,女生才安心的跟在身後。
我好心喊住工作人員,詢問他是否要將剛剛嚇我們的機關複位。小夥子猛拍額頭,道:“差點忘了。”說罷他就走進了剛剛那間陳列着巨大玩偶的房間。
“誒?”屋裏傳來他疑惑的聲音。我心中突然一緊,快步走到門口,只見他叉腰站在巨大玩偶前,察覺到我過來,回頭看向我,一臉不可思議。
“這裏,從來都沒有這個玩偶的啊。”
這個時候,我才仔細的去端詳那個人偶,卻突然想起,這跟黑洞描述的那個人偶,極其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