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作為侄女的第八天
艾譜莉遠遠就看到了達米安和喬納森。
達米安的書包隨意拎在肩上，喬納森的書包則被他老老實實背在背上。兩人邊走邊說話，時不時拿手比劃兩下。
放在平時，艾譜莉一定會上去和他們說說話。但今天她實在是心情沮喪。
昨天晚上她想了一整個晚上，終於弄明白一件事。
達米安肯定知道艾譜莉和她爸爸的關係，不然他就不會是那副表情。
她短時間內不想看到達米安了。
艾譜莉扭頭就走，想繞原路從側門進入教學樓。趕在她離開前，喬納森眼尖看到了她。
「艾譜莉！」男孩揮手，「早上好！」
有人打招呼，艾譜莉不得不硬着頭皮扭回來，「早上好。」
兩個男孩幾步走到她面前。艾譜莉故意沒看達米安，後者也不出聲，好像昨天的事情沒有發生過。
喬納森沒有發現兩人間尷尬的氛圍。
達米安對大部分人都是一張冷臉，再要麼就是諷刺挑釁。
他對艾譜莉的態度在達米安的處事標準里都不能用「友善」來形容，完全是艾譜莉對流星許願，流星還顯靈了的程度。
「學校要舉辦萬聖節慶典，你們知道嗎？」喬納森興奮得手舞足蹈，「好酷，你們想好要扮什麼了嗎？」
「你能不能表現得有點成熟的樣子？」達米安懶懶地掀掀眼皮，「這種幼稚的活動有什麼好參與的？」
「拜託，漢密爾頓學校從來沒組織過這種大型活動。」喬納森眼帶憧憬，「吸血鬼很棒，狼人好像也很不錯。康納說他之前扮演過殭屍！」
他轉向艾譜莉，「你想好扮什麼了嗎？」
「離萬聖節還有一個月呢。」艾譜莉小聲說。
其實她大概率不會留下來參加活動，因為趕不上校車。孤兒院在萬聖節也會舉辦一個向修女索要糖果的小活動，艾譜莉去年參加了。
達米安適時把話題轉移到自己身上，「如果我必須參加這個無聊又愚蠢的變裝大會，我選擇穿羅賓的制服。」
艾譜莉和喬納森同時向他投來寫滿「一言難盡無法理解」的目光。
後者表情扭曲，「這完全是對萬聖節的褻.瀆。」
達米安十分確定，艾譜莉清楚他們的秘密身份，但喬納森這個傻裏傻氣的鄉下小子絕對沒有反應過來。
他促狹地抬眉，「你要穿超級小子的制服嗎，也許會有人找你要簽名。」
喬納森不懂達米安揶揄的點，他茫然道，「我當然不會穿制服……穿超級小子的制服啊。」
達米安無聊地小聲嘀咕一句，擺擺手。
他在教學樓前和他們分開，艾譜莉和喬納森要繼續走一段。
男孩轉頭看了眼遠去的達米安，磨磨唧唧地猶豫片刻，「你別生達米安的氣，他就是一個壞脾氣的小矮子。」
艾譜莉抓住重點，「你說他是小矮子，他不會生氣嗎？」
「我們吵過很多架，」喬納森做了一個鬼臉，「這不是其中最糟糕的一次。」
「好吧，」身高比達米安還矮半個頭的艾譜莉哼哼，「我也要喊他小矮子，臭屁矮冬瓜。」
「我不會告訴達米安的，」喬納森向艾譜莉伸出小拇指，「這是我們兩個的秘密。」
兩個背着達米安說他壞話的幼稚鬼偷偷拉勾約定，結成了「西城學校反達米安強權聯盟」。
聯盟里只有兩名成員，分別是盟主喬納森和盟主艾譜莉。
他們的關係瞬間上了一層台階，達米安功不可沒。
下午有計算機應用課程，學生們要集中到計算機教室上課。
艾譜莉第一次用電腦，她像一個只讀過說明書就來修水管的維修工，做每一步都要想很久。
第一節課老師只會教一些基礎的內容，例如開關機和使用搜尋引擎。
艾譜莉很快就學會了，她偷偷從電腦後面抬頭看一眼周圍，沒有人注意到自己。艾譜莉想了想，點開谷歌，輸入了達米安的名字。
她在蹦出來的詞條里找到了達米安幾個哥哥的名字，她點開排在最前面的那個，就看到了爸爸的臉。
理查德·約翰遜·格雷森，他出生於哈利馬戲團的雜技明星家庭，其父母是知名空中飛人表演者約翰·格雷森和瑪麗·格雷森。
格雷森夫婦死後，理查德被哥譚首富布魯斯·韋恩收養，成為布魯斯·韋恩的第一個養子。
他就讀於哥譚學院，升入大學后曾就讀於哥譚大學、休斯敦大學和哈德遜大學，後進入布魯德海文警校，畢業后成為一名警員。
理查德·格雷森現已脫離警員身份，他嘗試過多種工作，沒有一樣能堅持很久。
或許他表現得像一個中產階級以下沒有存款的年輕人。但無論如何，他與韋恩的聯繫密不可分，是韋恩遺產的繼承人之一。
艾譜莉又跳着看着自己爸爸的幾條花邊新聞，才轉去看其他人的詞條。她的爸爸擁有一個大家族。
這和艾譜莉沒有關係，她草草掠過其它家族成員的詞條，大部分人記錄在***上的信息都要下拉好幾頁，各類捕風捉影的花邊新聞可以編寫成一本《美麗的韋恩家族》。
高跟鞋的聲音響在艾譜莉身後，計算機應用課新來的女老師站在艾譜莉側邊，「你在看新聞嗎？」
艾譜莉鎮定地點掉關於韋恩集團的少年總裁提摩西·德雷克的新聞頁面。老師笑盈盈地看着她。
他身上自帶一股上流社會的精英氣息，裏面混雜着名貴的男士古龍水和烘焙咖啡豆的氣味。再細究，古龍水和烘焙咖啡豆中還藏着另一面，電子器械的灰塵味和未成熟的青梅的酸澀氣。
女老師，他。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男性，一個男扮女裝混進學校潛伏到艾譜莉身邊的男性。
艾譜莉扭頭對上老師笑眯眯的臉，視線向下看到黑色***和高跟鞋。
看着還挺像模像樣的，應該刮過腿毛。
艾譜莉：「嘖。」
她眨着無辜的藍眼睛，「老師，你穿高跟鞋上課不累嗎？」
老師笑容文雅，直接跳過了這個話題，「還有什麼不懂得地方嗎，我可以教你。」
他彎下腰，拿過艾譜莉手裏的鼠標，教了她一點用電腦的小技巧。
在初次接觸電腦的人群里，艾譜莉有種奇怪的天賦異稟，她好像生來就知道一些操作步驟，但因為從未實踐過需要慢慢回想。
排除這一點，她的理解力很不錯，老師教她一遍，再讓她自己操作，她就能完成大部分步驟了。
「還有什麼想學的嗎？」老師問。
「沒有，」艾譜莉扣着鍵盤，她很生氣了，不然平時她不會說出這種話的，「您能離我遠一點嗎？」
她飛快地瞅了老師一眼，癟癟嘴，「我不是動物園裏的猴子，看猴子要收門票錢，我連門票錢都沒有。」
老師失笑，「你知道我？」
艾譜莉把剛關掉的花邊新聞挑出來，指着屏幕上少年精英的眼睛道，「眼睛，一模一樣。」
「好吧，」老師聳聳肩膀，「抱歉，下次我不會這麼做了，我有問家裏最小的那個，他不願意向我透露你的消息。」
「不要來找我了。」艾譜莉嘟囔道，「但是謝謝你教我用電腦。」
「不客氣。」老師說。
他悄悄退開了，艾譜莉在手邊發現一根巧克力能量棒。
她沒有吃，把能量棒默默塞到書包里。
男扮女裝的老師教完了一節課，抱着電腦踩着高跟鞋，啪嗒啪嗒穿過走廊。
一個金髮的清潔工正彎腰在走廊盡頭打掃衛生。這裏沒有別的人，聽到高跟鞋的聲音，她直起腰來，撐着掃把吹了一聲流氓哨。
「真不錯，德雷克老師，這身一步裙很適合你。」
美女老師翻了一個白眼，「可惜這身清潔工制服不適合你。」
搶走了他準備好的清潔工制服，把一步裙、***以及高跟鞋扔給他的罪魁禍首完全沒有反省。
「這是報復。」她義正言辭道，「是同態復仇，因為你上次毀掉了我的假身份。」
「行了，」美女老師提姆叉腰，「你覺得那孩子怎麼樣？」
「我沒有近距離觀察，她對別人的視線很敏感。」金髮清潔工史蒂芬妮，即攪局者擺擺頭。
如果艾譜莉多留心一點，她就能在「卡珊德拉·該隱」的關聯詞條里找到這個名字。
「她身上的疑點更多了，」提姆思索着，「不過是一個好孩子。迪克知不知道這件事？」
史蒂芬妮幸災樂禍，「他和卡爾出了一個宇宙長差，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到有信號的地方。」
「壞消息，」提姆內心毫無憐憫，「他在小女孩那裏的印象分肯定是負數。」
「我覺得她不像一個六歲的孩子，」史蒂芬妮說，「她在有意維持自己的人際關係，使自己在校園裏處於一個安全的境地。」
她評價道，「她是一個心思很深的小傢伙。」
「六歲和十歲都是小孩，而且我確認過她的身體年齡，的的確確只有六歲。」
提姆在電腦包側面掏出粉餅，遮掉脖頸處膚色與粉底的分界線，「反正最頭痛的不是我。」
史蒂芬妮假模假樣地閉眼祈禱，「希望迪克趕在自己被女兒拋棄之前回到地球。」
「你恐怕要先替達米安禱告，」順手挑撥離間的好兄弟虛偽地感慨，「艾譜莉估計今天晚上就要和他絕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