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夜闖蓮花寺

現場的畫面和我想像中的完全不同。那個背包，或者說那些樹皮再一次救了瘋子的命。

黑影迅猛一擊之下，瘋子直接被衝撞加速推到了巨樹邊，樹枝划傷了他的肩膀，黑影卻沒有造成任何肉體上的傷害。

書包背咬破了，可憐的小火柴終究沒有逃過泡水的下場。樹皮起到了很好的阻擋和緩衝作用，此時一片片散落在水面，上下起伏。

瘋子動作極快，一氣呵成，摸到樹榦的一瞬間就開始像猴子一樣向樹頂爬去，彷彿他早就料到了這整個過程。我滿懷期待的看着瘋子即將逃出升天，卻忘了自己還在生死邊緣。此時水面已經觸摸到了我的屁股。

由於身體重量和牆壁角度的原因，我早就懸挂在刺突之外。這些青銅刺突再也無法給我提供任何保護了。只要水中的怪物輕輕一躍，就能在不被刺突刺傷的同時將我輕鬆幹掉。

好在那些從背包里散落的樹皮飄浮在水面，在一定程度上遮擋了那個水下怪物的視線。我發誓如果我出去了，我一定要愛護植物。

此時瘋子已經到達了樹梢，跟我們目視預測的一樣，樹梢正好位於蓮花石蓋的下方。我在心裏默默地祈禱石蓋千萬不要被埋在地里，或者石蓋之上千萬不要壓着其他的重物。瘋子在樹梢站穩身體之後，奮力向上一推，並沒有天空的光線穿射下來，但石蓋動了，上面依舊是黑暗一片，雨已經停了，看來已經是晚上了。

我準備發起最後的突擊，向蓮花石蓋爬過去。此時瘋子已經完全將石蓋推開了。生命之門已經完全打開，大小剛好夠我們鑽過去。

此時不出意外就要出意外了，由於肌肉的疲勞，青銅牆壁的角度，我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重，就“撲通”一下摔到了水裏。

瘋子已經爬出了那個洞口，入睡之前我聽到他聲嘶力竭的叫了一聲“愛德華！！！”

水嗆入了我的鼻子，那種酸爽，當時還沒去學游泳的我第一次感受到，就好像靈魂被從鼻孔抽離一樣。我開始拚命的划水，但似乎無濟於事，依舊在不斷地下沉。

強光手電這次是徹底完蛋了，它沉入水中，像下面沉去，一時半會兒還沒有完全壞掉，光線在水裏散射開來。

我看到了那個長條形的黑影，恐懼直擊靈魂，全身的肌肉顫慄起來。

它是一條龍，不不不，不是龍，它有龍一樣的角，但是龍頭下面竟然長者四條腿，此時那四條腿正在快速的划水。它的腦袋後面是長長的身子，十米有餘，與巨蟒無異，比汽油桶都要粗。

手電沉到一定深度之後，由於水裏壓強的原因，瞬間進水熄滅了。

然後就是一片黑暗。

不過在這個詭異的世界熄燈之前，我看到了那棵巨樹。巨樹啊巨樹，我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我在水中藉著巨樹的樹枝發力，抹黑向上攀爬過去，不知道是那個怪物先抓到我，還是我現爬到洞口，一切就看我的造化了。

這一輩子，至今未做一件壞事，撿到一分錢，要交給警察叔叔；老太太跌倒了，我再窮也要扶她起來；兄弟如果失戀了，我總會耐心的安慰他女朋友......

心裏不斷地亂想着，手腳一刻不定的爬着。我可以感覺到手裏的樹枝在顫動，是那個怪物撞到了巨樹的樹枝。我也不知道洞口具體在哪裏，反正就是憋着一口氣爬到再也摸不到樹枝為止，我向上伸出我的手。

黑旋風，給我力量吧。

我在心裏期盼着。

肺里的氧氣就快用完了，意識漸漸模糊，看來是逃不過這一劫了。

就在我是去最後力量，喝了好幾口水，扶着樹枝的手開始慢慢鬆掉，上伸的手開始慢慢沒入水中的時候。一個強大的力量，抓住了我的手腕，將我從水裏提了出去。

獲得空氣的瞬間，我開始恢復意識，已過洞口便自己撐住邊緣，在瘋子的協助之下爬了上去。剛爬到頂，地下傳來一聲撞擊聲。

既然到了地上，還會怕你這水裏的怪物不成，我們趴到洞口向下張望，只看到一個巨大的黑影盤成圈，中間一雙眼睛發著淡黃色的光芒。

“看，看，看，看你娘個頭!”瘋子將石蓋推了回去，還在上面踩了幾。

終於可以休息一下，我們倆躺在山野的草地上，天已經黑了，夜空裏的星星一閃一閃的。雖然今天沒有雲，但是因為是弦月，月光也不是很亮。

我們誰也沒說話，同時我也說不出話，感覺胸口憋悶的很，雖然不在水裏，但也有一種窒息的感覺。一邊的地上擺着瘋子的那個破包。包面整個被撕開了。

要是被咬到了，估計就跟這個包一樣了，只剩一具空殼，腸子都散落水裏了。不知道我倆的腸子加起來會不會比那個怪物長。天哪，我都在胡思亂想什麼。

瘋子突然坐了起來，好像發現了什麼有意思的東西，他伸手到那個破包里。我以為他要為他的小火柴辦個葬禮，沒想到他從包的角落裏摸出了兩塊泡了水的樹皮。

“你再生父母的皮！”瘋子遞給我一塊。

他說的真有道理，這回真是靠那棵巨樹救命，在裏面巨樹是一個很明顯的地標，讓我們不至於亂出；我們兩人落水之後，都是藉著巨樹的身體爬出水面的；在蓮花石蓋口的巨樹樹枝，還充當了梯子的角色；那個怪物在水裏亂竄的時候，巨樹充當了障礙，降低了它的速度。

我用力的吻了一下那塊樹皮。將它收進了口袋，我決定往後人生將它裱起來掛在牆上。瘋子將破包捲起來夾在腋下，說：“現在在哪呢？倦鳥知回，趕快找路回去吧，我現在特別想躺在床上睡到自然醒。”

“應該是倦鳥知還。”我從地上爬起來，環視四周，心裏滿是輕鬆，這裏的山我們熟悉的很，到哪都不會迷路，什麼時候到家，只是時間問題。

這一看之下，我倆都驚住了。

相信大家還記的靈雞山上的蓮花寺，而此時我們就在這蓮花寺的小花園裏。

我們下意識的捂住了嘴巴，希望咋倆的動靜沒有吵醒廟裏的和尚。否則把我們當做小偷抓起來就不好了。我們小心翼翼的從地上爬起來，走到中庭，想偷偷摸摸的離開，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世界極其安靜，因為沒有手錶，不知道現在幾點鐘了。院落正中香爐里的香灰餘燼還在冒着裊裊的青煙，香爐仍有餘熱，但不在發燙。

我們躡手躡腳的向寺門口走去，突然蓮花寺正殿裏跳躍的燭光吸引了我們，四個和尚排成一排，盤膝而坐，他們都低着頭，就好像腦袋從肩膀上掉下來了一樣。

我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個“噓”的手勢，原來這四個和尚還沒睡，此時還在正殿裏打坐。一看不對，總覺的有什麼地方特別奇怪。

瘋子拚命低着頭，一遍又一遍，我看了奇怪，小聲問他：“你脖子抽筋了嗎？”

“你沒覺得他們的姿勢特別奇怪嗎？”

順着瘋子所說的，我再次向四個和尚看去，他們盤腿而坐，但各個耷拉着腦袋，就像是睡著了一樣，可是腦袋下垂的角度太大，從後面看去他們就像是被砍了頭的四具屍體。

不會吧，這麼邪門，畢竟這裏是佛門凈地，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我們對視一眼，危險的好奇心再次升起，於是不約而同的向正殿走去。四個和尚一動不動，燭光跳躍不止，正殿裏時明時暗，塗著金漆的蓮花古佛發出耐人尋味的深黃色光亮，彷彿要將我們拉入一個夢魘。

隨着我們逐漸的靠近，那四個和尚依舊一動不動。只要是個活人，總該有呼吸的起伏。

我們繞到他們正面，下一秒伸手緊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男孩子緊張的時候，也會尖叫。這一回就差點叫了出來。

那四個和尚的脖子被拉長了，必死無疑，腦袋垂掛在胸口。

就像夏至時，孩子們胸口網兜里掛着的大鵝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