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 來自深淵
小世界的北方，那一片冰原似乎是永恆的存在，人跡罕至，只有很少的野獸在其上生活，曾有過大炎皇朝的宗師做了最充足的準備，北上探入冰原，可是最終還是被冰原上終年呼嘯的寒風擊退，還留下了永久的凍傷，這就是冰原的可怕。
此刻，冰原的最深處卻走出一個人，全身上下都被黑布包裹的人，黑衣人所過之處，那呼嘯的風忽然就變得輕柔了，和煦溫暖，“真的很久沒有回來過了，可惜卻要對你說對不起了。”黑衣人抬頭看天，張狂的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甚至將風的呼嘯都掩蓋了，一條裂縫隨着他的笑開始在他的腳下蔓延，整整齊齊的在冰原上延伸超過百丈，然後轟隆隆的巨響，冰原裂開了，超過百丈的裂口。
黑衣人站在裂口的邊緣，看着下面深邃的裂縫，在下方無邊無際的黑暗裏，開始有悉悉索索的的聲音響起，有什麼東西要從深處爬上來了，聲音變得越來越大，伴隨着一聲接一聲的咆哮，不過片刻，自冰原下的黑暗裏，有無數的怪物順着裂縫處出現，他們四肢緊緊扣住冰壁，飛快上行，涌動的如同潮水。
所有的怪物完全長得一樣，一丈高下，四肢着地，四肢末端是巨大的尖爪，身上密佈鱗片，層層疊疊反射着寒光，更有巨大的頭顱，一顆豎眼端正的長在腦門的正中，沒有鼻子，眼睛下就是一丈血盆大口，鋒利的兩排獠牙隨着嘴的張合咔咔作響。
“這就是我的軍隊，那麼，你準備好了嗎？”黑衣人站在裂縫前，所有涌動而上的怪物自然而然的排列在他的兩旁，更有一隻略顯強壯的怪物卑微的伏在他的身前，等待着命令。
陰沉山脈是冰原與大炎皇朝天然的天然屏障，呼嘯的寒風完全被山脈阻擋，面向冰原的一側，山脈高聳冷峻，更有一段又一段的高大石牆將那些高聳山脈連接在一起，形成一道看上去壯闊無比的防線，超過兩萬名戰士在防線上駐防，雖然大炎皇朝自建國以來從未見到來自冰原的危險，但是一代又一代的傳承記載，終究會有強大的怪物來自冰原，將所有的生靈屠戮。
橫山將軍鐵橫山，人如其名，高大魁偉，整個人站在那裏，沉重的如同一座小山，兩萬名鐵甲軍團的首領，宗師級別的高手。
雖然對着冰原已經十幾年，可是鐵橫山卻從來未鬆懈過，冰原並不是不毛之地，同樣存在強大的異獸，甚至比肩宗師，他們一直在山脈之下游弋，終日目的不明。
一聲凄涼的號角聲響起，這是最前線的哨所發現軍情。
鐵橫山出現在山的最高處，循着號角聲看過去，白晃晃的冰原上多了一道黑色的線，那黑色的線快速的移動，朝着這個山脈衝來，黑線之前，更是有百餘頭宗師級的異獸狂奔，他們瘋狂的突進，想要擺脫身後的追趕。
“擂鼓，一級戰備。”鐵甲軍團的戰鼓隆隆的響徹了整個防線，所有士兵全部進入戰時狀態，進入到自己的制定位置，軍令隨着戰鼓聲響起開始傳達，在宗師級異獸到達防線之前，所有士兵已經準備好了戰鬥。
鐵橫山看清了黑線的模樣，整個人的心沉了下去，那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長得就像他想像中的惡魔，冰原凜冽的寒風對着些東西毫無作用，那群宗師級的異獸完全是不驅趕過來的，是用來衝擊防線的炮灰。
“巨弩準備。”鐵橫山臉色鐵青，他希望打一波巨弩能夠將前方百十頭宗師級異獸幹掉。
人臂粗細的精鋼弩箭被絞架絞死，實力強大的軍士開會移動巨弩底座，瞄準下方瘋狂逃竄的異獸。
“弓箭手準備，火箭隨着準備覆蓋。”鐵橫山將可用的力量完全調集起來，面對未知，必須竭盡全力。
五十丈，巨弩威力最大的射程，宗師級異獸完全沒有做出任何躲避的動作，三百隻巨大的弩箭將所有的異獸釘死在地上，一瞬間戰場上哀嚎響起，血花四濺。
黑色的怪物們沒有停下他們狂奔的腳步，前方的慘烈似乎和他們沒有關係，他們腦袋前方的豎眼狂熱。
“放。”第二波巨弩再次發射，距離防線三十丈，三百隻精鋼弩箭至少有一百隻被怪物的鱗片崩飛，其餘的有的射在了空處，有的直接插進了怪物的腦袋，三百隻弩箭造成的傷害不超過一百。
鐵橫山拿起了身邊的巨斧，“鐵鎚兵出列，列陣，準備接敵。”
此時所有的士兵也看清楚了防線前方的怪物，這些超出他們認知的物種，還是引起了一陣恐慌，但是過硬的軍事素質還是發揮了作用，足足三千名壯漢走了隊伍，他們穿着最沉重的甲，手裏揮舞的也是最沉重的錘，每一柄錘都重達兩百斤，普通人根本舉不起來，但他們都不是普通人，他們是武者，擁有更強大的體魄和力量，同時他們還擁有戰陣，可以將他們力量百分之二百發揮出來的軍陣。
二十丈，火箭普天蓋地，直接覆蓋了百分之八十的怪物，每一隻火箭上都有一小罐火油，無論火箭落在哪裏，小罐火油都會碎裂，然後被火焰點燃。
黑色怪物整齊的隊伍出現了騷亂，果然，這些怪物對火恐懼，但是很快就衝破了火線覆蓋，這一瞬間，損失了三分之一的數量。
“準備火油潑灑。”發現了怪物的弱點，鐵橫山精神一震，快速的發佈命令。
黑色洪流開始攀爬高聳的石壁，他們的利爪在這樣的山崖上如履平地。
大桶大桶的火油被人順着山崖潑灑下來，將所有衝鋒的怪物淋了通透，但是這些怪物如同傀儡，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適或者變化，按照他們既定的方向前進。
怪物們攀爬的速度飛快，接近三十丈高下的防線很快就要被衝進來，一聲接一聲的嚎叫開始傳了出來，這大概是攻擊的信號。
“點火。”鐵橫山站在垛口出，看着飛速接近的怪物，面容有些扭曲，越接近這些怪物，他越感到壓抑，甚至隱隱有着恐懼，他可是宗師級的強者，他的精神力量更是普通人的十幾倍，可是依舊難以阻擋那種發自身體本能的恐懼。
一瞬間，整個防線被大火覆蓋，那些全身被淋滿火油的怪物瞬間被點燃成了火炬，哀嚎着跌落下去。
這一波，剩餘的怪物幾乎全軍覆沒，只有零散的幾百個散佈在防線下方，遠遠的離開還在燃燒的同伴，一時間似乎迷茫了，完全毫無頭緒的亂竄，不再繼續攻擊。
更遠的地方，黑衣人看着自己派出去的前鋒幾乎損耗殆盡，也不見有任何錶情，只是點了點頭。
又一波超過三千頭怪物開始成一條直線想着防線的方向衝殺而來，而在黑衣人身後，那密密麻麻的怪物還在從巨大的裂縫中湧出，似乎無邊無際。
鐵橫山看着下方殘骸送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鬆懈了一下，雖然戰鬥發生的時間短暫，但是卻異常緊張，讓很久沒有真正經歷過戰鬥的鐵甲軍團沾染了慌張。
號角聲再一次響起，鐵橫山緊了緊手中的兵器，把目光投向遠方，一模一樣的黑色直線，沒有任何陣型的變化，就像上一次的翻版。
“準備戰鬥。”命令傳達下來，“火箭準備，火油準備。”有了上一次的經驗，士兵們的節奏變得簡單有效，巨弩被收了起來，更多的火油被從各個軍備庫里抬出來。
依舊是一樣的戰鬥模式，衝鋒，點火，燃燒。
然後是下一批怪物，戰鬥在三個時辰里變得枯燥起來，六波怪物被屠殺殆盡，可是所有的士兵卻沒有什麼驚喜的神色，他們簡單的收拾一下戰場，都等着下一次攻擊的到來。
“火箭告急，僅僅夠三個批次覆蓋。”軍需官氣喘吁吁，雖然這道防線幾乎沒有任何戰爭，但是它的軍備庫卻是最充足的，即使是這樣，火箭和火油已經剩餘不多，更多的還在防線的後方，已經有士兵開始加急去催，那畢竟要等一段時間。
四個時辰，火箭完全消耗殆盡，第八次怪物進攻被擊潰，士兵已經開始產生疲憊感，鐵橫山已經開始調後備隊進行輪換，雖然沒有任何的人員傷亡，但是精氣神卻消耗的厲害。
五個時辰，火油消耗完畢，所有士兵開始着重甲，鐵橫山讓所有人拿起了重型武器，只有這些東西才可能對怪物造成傷害。
怪物的下次進攻卻遲遲沒有出現。
黑衣人看着天空，在他的眼裏，一根黑色的煙柱自防線下方升起，直直的被吸入半空中的虛無中，那是已經被殺死怪物的靈魂，中間還夾雜着極其龐大的血色，那血色是絕望、仇恨和悲傷的集合。
“嘿嘿，人類的作用還不錯。”黑衣人殘忍的笑了，揮了揮手，所有的怪物都在原地匍匐下去，關閉了他們大張的眼睛，“希望你們明天能準備的更加充分吧。”
所有的人類士兵都開始原地休息，他們不敢卸甲，誰也不知道怪物的攻擊會什麼時候開始。
鐵橫山加急的戰報在凌晨傳到皇都，一石激起千層浪，所有人都懵了，從來未有事，就出在了今天。
沈羽這兩天都沒怎麼出去轉，他忽然感覺，那些生活在自己秘境中的人可能也是樂在其中，自己貿然間闖入打擾了他們的生活，使得他們的生活軌跡改變是不對的，兩千年很長，他們可以自由發展，說不定就能蹦出一個比肩自己的存在，這就很有意思不是。再然後，他就聽到了這個消息，準確的說，是怪物一波又一波送死的消息。
前線的鐵橫山也是懵的，怪物的進攻竟然是隨着他們補給的到來才開始的，依舊穩定在每三千一個批次，衝上來死完，繼續，一直持續到火油消耗完畢，怪物們就會偃旗息鼓，坐等下一次火油補給的到來，結果本來十萬火急的軍情，最後差點變成了笑話，朝廷的各位大佬在知道這種情況后，也是長出一口氣，但是依舊向陰沉山脈增兵三十萬，並且抽調了各個軍團的精銳支援，同時皇朝境內的宗師級高手開始被徵調，迅速趕往前線，準備隨時應付突發情況。
“這些怪物就是衝上來送死的。”王先生也是滿臉的不理解，他最近很忙，雖然洞冥真經因為又小洞天的關係，已經將他的修為提升到煉精化氣的頂端，可是那些生活在小洞天的精英還等待他的指導，三百名高手至少有一半踏入修行，真是可喜可賀。
沈羽感覺很有意思，隨着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他體內好似風的力量已經完全實質化了，他總是感覺是不是的就有風的呼嘯聲從他的身體內部傳了出來，特別詭異，看來，距離再一次升級也不太遠了。
“要不，你去轉一轉，看一看，是不是那些怪物有什麼陰謀，反正也不遠。”王先生這話說的有點兒違心了，沈羽所在的位置和陰沉山脈之間的距離直線超過兩千里，對沈羽的確不遠。
“這是皇帝陛下給你傳的話？”沈羽就喜歡看破又說破。
王先生難得臉紅，不過還是點點頭，“那些怪物的防禦很高，攻擊力甚至媲美宗師，如果不是有怕火這一個弱點，大炎皇朝早就完了。雖然現在形勢看上去一片大好，誰知道轉眼會變成什麼樣子。”王先生也是憂心忡忡，怪物一方明顯就是在送死，並不是害怕，而且他們完全有能力攻陷此刻的大炎皇朝。
沈羽出現在冰原上的時候，怪物們正好又發起了一次自殺攻擊，三千頭怪物排着整齊的隊形，狂奔而起。
黑衣人也不能發現沈羽，身後的怪物群非但沒有減少，而且還增加了許多，新增加的同樣都老老實實的排列好隊伍，等着衝鋒。
那連結虛空的煙柱更加的粗大，血色更加深沉，更是有一小股一小股的血色從陰沉山脈的防線里沖了出來，匯聚到煙柱之中。
沈羽也看着那頂天立地的煙柱也很是詫異，竟然是完全的精神實質化，雖然一般人看不見，可是隨着煙柱的逐漸增大，它也會逐漸對現實產生影響，最直接的就是恐懼，他能放大其附近生物的恐懼，並且進行吞噬，這造成的直接後果就是，所有被影響的生物會變得精神虛弱，嚴重的會精神錯亂，隨着煙柱的增長，它影響的範圍也會增加。
“這虛空究竟有什麼能吸收着龐大的負面精神力量？”沈羽好奇，但是這不着急，他現在首要目的是要看一看那不斷湧出怪物的裂縫，那裏究竟是什麼地方，竟然能孕育如此多的強大的怪物。
沈羽踩着怪物的腦袋來到了裂縫處，裂縫有大風呼嘯着刮過，更多的怪物們攀爬在冰壁上，等待着上方的同伴給出落腳之地。
順着怪物們開始感知，一扇巨大的被黑霧所遮掩的門戶聳立在裂縫最深處，接近二十丈高下的大門不時的閃爍過一縷幽光，“竟然是其他世界的入侵，可是真奇怪，什麼樣的世界才具有如此的目的性呢？”沈羽的感知一瞬間穿過了大門，看到了門后的場景，完完全全的黝黑色空間，上下一體，完全分辨不出上下左右，無數的怪物靜靜的等待在門邊，隨時可以穿越過大門。再向遠處，有巨大的黑色宮殿聳立，不知名的材料建造的宮調高達百丈，更有無數可以飛行的怪物圍着宮殿上下翻飛哀嚎，完全就是一個地獄的樂章。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啊。”沈羽嘆氣，讓人壓抑的想要去毀滅一切。
沈羽吹了一口氣，對着被黑霧掩蓋的大門，一縷身體的風被他調動起來，風無聲無息的穿透沿路所有的怪物，然後將整個大門包裹，輕微的一聲脆響，整個大門灰飛煙滅，這些不過磨滅這風百分之一的力量，其餘的完全湧入到了門后的世界中，狂風普天蓋地而起，自大門所在位置起，捲起一切可以捲起的東西並將它們撕得粉碎，直直的沖向了那龐大的宮殿。
無數的哀嚎聲在這個世界裏響起，有強大的存在開始出現在半空中，黑色的能量開始激蕩，形成一又一道屏障試圖將風攔住，可是黑色能量在這股狂風之前如同紙糊相仿，摧枯拉朽般的毀滅在狂風前進的道路上。
沈羽笑了笑，身影瞬間消失在裂縫處，然後出現在那煙柱的下方。
“既然彷彿深淵般黑暗，把它變成真正的深淵又何妨。”沈羽再一次感知了那個門后的世界，狂風橫掃了方圓一千里的範圍，一切都夷為平地，所有的東西都被風撕成碎末，強者也好，怪物也罷，一視同仁。
“那就讓我看看這個虛空裏有什麼。”沈羽沒有放出自己的感知，那樣的世界太無趣了，就需要不時的來個驚喜才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