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府外早有車馬等着,洛寧出了門不肯再讓宇文西曜抱她,自己上了車。

宇文西曜搖搖頭,這人總在這些小事上計較,他並不想騎馬,也上了車,迎着洛寧疑惑的目光坐在她身旁說道:“外頭涼,我不騎馬。”

“唔,”洛寧往邊上挪了挪,給他留出一大塊空來:“那好吧。”

宇文西曜見洛寧離他遠,有些不高興,長臂一攬就將洛寧摟在了懷裏,卻還正經地說道:“我給你暖着。”

洛寧顧念着滿頭的釵簪,沒有亂動,手也就揣進了宇文西曜的腋下。

“母后和甄姨知道西朔和溫家溫若水之間的事了,母后可能不會為難溫若水,但甄姨就不一定了。”宇文西曜戲謔着看着洛寧:“你今日可以見到何為棒打鴛鴦了。”

“我見西朔是真的愛慕若水,而若水也是個好女子,甄姨若真見了若水,必會同意的。”洛寧篤定地說道:“真正相愛之人不會輕易放棄的。”

宇文西曜奇道:“你又沒談過戀愛,怎會知道?”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洛寧克制住自己翻白眼的衝動,自己母胎單身三十二年,身邊的人倒是成雙成對。

宇文西曜湊近說道:“么么想不想嘗嘗是什麼味道。”

洛寧抬眼看着宇文西曜,見他沒有說笑的意思,她也鄭重起來,斟酌着說道:“我定要回到我來的地方,此處並非我長留之處,若是有了一段情,回到現代后反而多加傷感,所以,我寧願孤身一人。”

宇文西曜盯着洛寧,她還是想回去,就因為那個現代,她視而不見他的心意,一次次的推開他。

可如果強留,洛寧性格看起來溫和,骨子裏卻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他也不想傷了她的心。

自己也並非不想現代的一切,可他是個實際之人,不拘泥於妄想中的回家之路,眼下才是最重要的,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在其位謀其政。

“那好吧。”宇文西曜摩挲着洛寧肌理細膩的臉,雖是不舍,卻也僅僅為不舍。

“你在重錦寺看見了什麼?那日怎麼忽然轉了性子?”宇文西曜一直為了這事兒輾轉,但許久不得見洛寧,直到今日才問出口。

洛寧模糊着說道:“沒什麼,是重錦寺住持勸我看開些,偶爾順着點,才好過。”

宇文西曜聽得心酸,用力摟緊洛寧,低聲說道:“等父皇母後退位,在我庇護之下,你可隨心所欲。”

洛寧心下一震,這般深情厚意,她承受不住,只能不回答。

“今日去的都是官宦家眷,男子不可入內,我不在你身邊,你萬事小心。”宇文西曜知道洛寧討厭交際,尤其討厭和一群貴家夫人小姐,所以難免憂心,只能事事囑咐:“跟緊母后,別輕易信人,也別為了溫若水出頭,你......”

只是一個普通的賞菊宴,但宇文西曜避免不了自然而然的關切,洛寧聽得仔細,她懂宇文西曜為她好的心,她亦然。

到了宮門口,宇文西曜下車前還吻了吻洛寧的手,低低說了句什麼,洛寧聽得真切,點了點頭。

以往的花宴都是太皇太后舉辦的,因為太皇太后最愛艷麗的花朵,只是今年她的身體實在不允許她出席,今年便成了皇後主辦。

洛平夏將宴會設在花千台,這是宮中專門養花的地方,一到秋日,此處各類菊花爭奇鬥豔,如同在爭奪秋日花王一般。

宮中的路都是上好的金磚鋪就,順暢光滑,前面帶路的小內監一邊帶路一邊說道:“皇後娘娘早早便差奴才在北華門等着殿下,想必是想念殿下了。”

這小內監是鳳儀宮中的,自然知道皇後娘娘有多重視這位準太子妃殿下,經常召殿下入宮,所以不敢怠慢,能說的好話想一口氣都說上:“太子妃殿下獨得陛下和娘娘青眼,又家世顯赫,將來一定能母儀天下,與太子殿下琴瑟和鳴。”

洛寧微微一笑,目光無波地說道:“多謝公公吉言。”

“奴才不過說幾句實話,”小內監笑得如一朵花一般:“太子妃殿下折煞奴才了。前面就到了,太子妃殿下小心台階。”

花千台獨佔北宮的一半地方,宮殿恢宏巧麗,而且有一九十九台階高的檯子,可容數十人,從上面望下去,花千台所有的花草盡收眼底,極盡意趣。

洛寧扶着知言的手緩步走上台階,小內監在前方喊道:“太子妃殿下到!”

按理說洛寧還未行冊封禮,實在不該直呼太子妃殿下,但誰都知道這已然是板上釘釘的事兒,況且皇後娘娘屬意這個兒媳,皇上又聽皇後娘娘的,也就無人敢有異議。

洛寧走到宴席中間,對着洛平夏和甄素衣行禮道:“臣女參見皇後娘娘,靜貴妃娘娘。”

洛平夏眼裏的疼愛都要溢出來了,她連忙說道:“快起,寧兒,來姑母身邊。”

洛平夏早就在左邊給洛寧安排了位置,眾人剛剛還在猜測誰敢坐在皇後身邊,如今見是洛寧,不由咋舌想洛寧在皇后心中的分量之重再次超乎她們的意料。

洛寧起身後,到場之人也行禮道:“參見太子妃殿下。”

洛寧抬抬手,免了她們的禮。

甄素衣也喜歡這個姑娘,招手讓身邊的蘅蕪將一碟梅子遞給洛寧,她知道洛寧不喜歡有核的梅子,早早便剔了。

洛寧自然也有所回報,悄悄告訴甄素衣東歡和洛珝之間的趣事兒,把甄素衣逗的直笑。

東歡雖是靜貴妃的親生女兒,可礙於小女兒家的害羞,鮮少告訴甄素衣她和洛珝之間的事兒,所以甄素衣便拜託洛寧多照顧着些,有什麼事兒及時告訴她。洛寧知道這是一個母親對女兒的關心,也樂意做這個傳話筒。

洛平夏見還有一個座位空着,問身邊的婉思:“還有哪家未到?”

“是溫家夫人和小姐。”婉思回道。

甄素衣一聽到溫家二字,剛剛笑着的神色冷了下來,說道:“溫家如此託大,不如不來。”

洛寧知曉甄姨素日性格寬和,今日說出這般帶刺的話,想來是真的不喜歡溫若水。

她偷偷看了洛平夏一眼,洛平夏也一臉無奈,悄悄說道:“我勸了甄姐姐多次,好似沒什麼用。”

洛平夏出身世家,自然希望世家能世代繁衍,縱然當日為了洛寧一事實在不喜歡溫若水,可洛寧又與溫若水交好,她便也愛屋及烏,又希望將來能有個人幫襯洛寧,不至於讓洛寧在世家孤立無援,所以也一力贊同此事。

也是,宇文西朔為了一個姑娘,去觸碰皇帝的逆鱗,還磕破了自己額頭,身為母親怎麼不心疼?而且溫若水又有一個狼子野心的父親,一個不怎麼著調的母親,看今日就知道了,以溫若水的性子,必然來的早早的,但徐萍向來不知輕重,又極重儀容儀錶,不知要浪費多少時間。

“甄姨,當日是我讓若水去求昭王的,不是若水的錯。”洛寧低聲說道:“若水是個好姑娘,您見過就知道了。”

“寧兒,本宮知道你素來心善,可當年溫戈推你入水,落下寒疾,溫若水站在一旁未施援手,她便是幫凶,你不該對她如此心軟。”甄素衣執着洛寧的手說道:“況且她若是好女子,便該知道不能以閨閣之身與西朔走得那麼近,哪怕是你讓她找西朔,她也該掂量掂量輕重。”

洛寧語塞,她不能對甄姨說當日推她下水的不是溫戈,也不能對甄姨說宇文西朔是現代人,不怎麼在乎男女之間的距離。

說到底她也錯了,只想着撮合若水與宇文西朔,忘了該有的分寸。

既然如此,今日她必然要解決這個問題。

洛寧先穩住甄素衣的情緒,說道:“洛珝最近參加武試,東歡陪着他練,竟然打敗了洛珝,我看東歡才適合當武狀元。”

甄素衣失笑:“你呀你,就會逗我,東歡在內閣學的都是花架子,也就是洛珝那孩子讓着她罷了。”

“何意百鍊鋼,化為繞指柔。”洛寧笑着說道:“我那二哥哥一見到東歡,一身的武功都沒了,肯定敵不過,只能甘拜下風了。”

“我見洛珝武試中榜也不過是看武試何時開始,二哥和北月也馬上回來,那不如就將兩個孩子的婚事定下吧。”洛平夏適時地說道:“只是哪有兄長還未成親,妹妹先結的道理。”

言下之意,就是希望宇文西朔也要成婚。

甄素衣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兒說道:“我實在沒有想到誰與我兒相配。”

洛寧和洛平夏對視一眼,洛寧說道:“甄姨可以慢慢想嘛,只是這人一定要昭王殿下喜歡才好。”

“那是自然。”甄素衣已然受過不被人愛的苦楚,怎麼能讓別人承受,洛平夏和洛寧自然也知道甄素衣的性子,才覺得宇文西朔和溫若水有轉圜的餘地。

“鎮國公夫人及小姐到!”

徐萍和溫若水終於出現在宴席之上,甄素衣臉色不怎麼好看,溫若水也對靜貴妃心存幾分畏懼,不敢抬眼看,只敢行禮時看着洛寧。

洛寧目光柔和,未出聲對着溫若水說了兩個字: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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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寧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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