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蘇迎聽完，久久回不了神。
“哇~”允合也驚嘆了一句。就連一直沉默的允安也瞪大了眼睛。
楚丹墨把雙劍插入劍鞘，一把劍別在腰間，一把劍背在後背。
“這把是‘雲影’”楚丹墨看着腰間的劍，再撇過頭看着背上那把刻着“瑩瑩”字樣的劍說：“這把是‘華月’。”
“好浪漫的名字。”允合接了一嘴。
這時，宅邸大門走進來一個人。
“啊！”對方驚呼了一聲，蘇迎四人聞聲看去。
是一個提着菜盆的女人，看起來已是中年。她見到蘇迎幾人，驚呼了一聲，菜盆也從手中掉出。
那婦女趕忙撿起菜盆，往外跑去，一邊跑嘴裏還一邊喊着什麼。
“是方言，她在叫人。”楚丹墨說了一句。
“遭了，被誤會了！”蘇迎沖了出去，想攔住婦人。
可蘇迎剛剛出門，就發現一堆人站在了宅邸大門周圍。
“不是……沒有人居住嗎?”蘇迎有些錯愕。
那婦人端着菜盆，向周圍的人大聲說著什麼。說完，幾個粗壯的男人朝着蘇迎走了過來。
“你，你們要幹什麼?！”蘇迎後退了幾步。
那幾個男人停住了腳步，看向了蘇迎背後出現的楚丹墨。
一個男人用方言向其他幾個同伴提醒說：“小心，他有武器。”
就在雙方僵持的時候，楚丹墨突然說了一句方言。幾個男人聽了，面面相覷，隨後又看向楚丹墨，向楚丹墨說著什麼。
一會後，幾個男人像是懷疑着楚丹墨一樣，一個男人跑出去，似乎去找了什麼人。
又過了一會，那個男人扶着一個年邁的老者過來了，手裏還拿着一張布匹，上面畫著一個人。
老者努力睜開眼睛看着畫像，又看了看楚丹墨，突然顫抖的張開了嘴。
所有聚集起來的人都驚訝的看着楚丹墨。
楚丹墨微微一笑。
“你就是……楚丹墨。”老者有些激動，用着普通的語言說著。
楚丹墨點點頭：“您是?”
“我是……你們管家的……曾孫。”老者把畫像遞出去，蘇迎用手接了過來，發現上面畫著的正是楚丹墨，儘管墨色有些花了。
楚丹墨走到老者身旁，蹲下身以方便和老者平視：“請您告訴我，我不在的這……兩百年，都發生了什麼?”
老者搖搖頭：“按輩分，你比我大的多，不必用敬稱了。我也不太清楚，爺爺跟我說他的父親，也就是我的曾爺爺，在您走後幾個月，瘟疫突然加重，加上女主人病逝，我曾爺爺也力不從心，管理不好楚家啊！”
老者咳嗽了幾聲：“但是，他們找人畫了一幅畫像，說不管幾年，也要找到您。可您居然，過了幾百年，也還是這副模樣。您究竟經歷了什麼?”
楚丹墨把神界的東西講了一遍。
“居然！居然……咳咳咳……傳說居然是真的！”老者有些激動，扶着拐杖的手止不住的顫抖。
“那，那您，您要留在這，重新把這地方，繁榮起來嗎?”老者期待的問到。
楚丹墨眨了眨眼睛，愣住了。
蘇迎也盯着楚丹墨，等待他做出回應。
儘管四人可以說是漫無目的的逃亡，也可以藏在這小鎮過完一輩子，當然，楚丹墨以外的人的一輩子。但除了要考慮朝廷的追查，萬一被察覺到了他們在這，可能會危害到鎮上的百姓。除此之外，蘇迎心中，有些抗拒，他也不知道在抗拒什麼。
但，蘇迎總有一種感覺，自己還不應該在這裏。他還想查到真相，不管是曾經的那個被稱為“慕仁之”的人的事，還有朝廷護衛隊被偷名單的事。他想試試，試試查到真相。
以及，他還想回到自己最親切的那個家。那個有風李笑和玉嫣的家。
蘇迎靜靜看着楚丹墨，等他做出回應。同時心裏也有些害怕。
但出人意料的，楚丹墨只是思考了一會，就搖了搖頭。
“時光荏苒，似飛箭，一切都早就物是人非了，我留在這也沒有什麼意義了。”楚丹墨垂眸微笑着，“而且，我現在，也只是個逃犯而已。”
聽見“逃犯”一詞，周圍的人有些驚訝，開始討論起來。
楚丹墨雙手抱拳，面對眾人。
“無論現在是什麼樣，我相信各位終究能讓它重新變好。”楚丹墨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也請念在各位以前家室與我們楚家有來往，幫助我們保密。”
眾人安靜下來。
老頭也微微頷首，用拐杖剁了幾下地板，也大聲說到：“誰要是敢告密，從今以後就不屬於江北鎮！”
過了一會，四人走出江北鎮，在樹林裏穿梭。
蘇迎似乎還在想着什麼，過了一會，開口問到：“那現在去哪?”
楚丹墨搖搖頭。
允合牽着允安的手，姐弟倆剛剛已經在鎮內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允合稚嫩的臉蛋反而顯得更加可愛。
“你果然回來了。”四人身旁的樹后響起一個聲音。
楚丹墨警覺的望過去，手搭在了“雲影”的劍把上。
一個人緩緩走出來。
長長的銀髮下露出的是一雙白色的眼睛，像雪一樣，身邊圍繞着一些若有若無的白色的雲氣。身上也衣着白色的深衣。
比起楚丹墨穿的黑袍，這人的深衣就顯得單薄很多。
楚丹墨皺了皺眉，很明顯，他認識對方。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楚丹墨成為飛升者的時候負責凈身的神。
“是你。”楚丹墨說到。
“想着你逃出神界，大概會跑回這江北鎮，等了兩百年，你果然來了。”浦飛的手上突然幻化出一本十分乾淨的書本，自動翻頁起來。
“來抓我回神界的嗎?”楚丹墨沒有接話，而是淡淡問到。
“嘛，擅自離開神界，照理早給你天罰然後關進神界的大牢了，但看你在人間並沒有作惡，反而還四處行善，領主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浦飛把書合上。
“但若是神界知道了你是因為一個女人而成為神，恐怕你也得失去神的身份了。”浦飛又接著說到。
“你什麼意思！?”蘇迎站出來指着浦飛，他很看不慣這人，哦不，看不慣這神一本正經的樣子。
“幫我做件事，如何?”浦飛沒有搭理蘇迎，而是走向楚丹墨。
“你當神的資歷比我大的多吧，有什麼事是你不能做的。”楚丹墨冷冷的說。
浦飛走到楚丹墨面前，手指輕輕在兩人面部間劃了幾下。一個虛幻的景象顯現出來，是一個女人的臉，那臉十分白凈，看着十分溫柔。
“瑩瑩！”楚丹墨瞪大了眼。
那景象又幻化成雲氣散開來。
“人死雖不能復生，但神界掌管着生死輪迴，我記得沒錯的話，這是她的第四世了吧。”浦飛不緊不慢的說到。
“神界……你們放任人間苦難不管，難道所謂的神，都像你這般只為利己嗎?”楚丹墨皺了皺眉，顯得十分厭惡。
“那你呢?”浦飛輕蔑的笑着，“為了一個女人?”
“……”楚丹墨沉默了。
蘇迎和允合允安三人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說什麼。
“明天下午在貨貿長道旁一個集市上會有一個白色的狐狸被拍賣，論買，你們也買不起，用盡一切手段把它拿到手就行，要活的。到時間我會來到你們身邊取。”浦飛揮了一下手，那集市的樣子顯現在眾人眼前。
“就這麼簡單……?”蘇迎有點所以然。
“嗯哼~”浦飛接著說：“傷到這狐狸一根毛髮的話……”
浦飛看向楚丹墨：“那你也自然見不到心心念念的女人了。”
楚丹墨嘆了一口氣。
浦飛笑了笑，換成雲霧散開來，消失在眾人眼前。
蘇迎走過來拍了拍楚丹墨的肩膀：“喂……你沒事吧?”
楚丹墨搖搖頭，隨後又擠出一個僵硬的微笑：“這事是為了我自己的私慾，你們不用跟着一起來。”
的確，這事對於蘇迎三人來說，的確沒有必要卷進來。
但，蘇迎抱着手，氣鼓鼓的說：“說什麼呢，你救我那麼多次，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畢竟，我們是朋友啊！”
“對啊對啊！”允合也附和着。
允安也少見的點點頭。
“朋友?”楚丹墨愣住了。
從出生到現在，他好像從未聽見有人如此鄭重的說出這個詞。
“對啊，雖然你有點賤賤的，但關鍵的時候還是蠻可靠的。相處了這麼久，我們不早是朋友了嗎?”蘇迎笑着說。
“謝謝。”楚丹墨說了一句。
蘇迎愣住了，他還沒見過這傢伙這麼認真的樣子。
“啊?啊……不用謝。”蘇迎撓着後腦勺，回復了一句。
允合看着蘇迎陽光的模樣，心裏有了一些別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