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反正不是我

第二十二章 反正不是我

長桌旁晃蕩着銀杯的兩個少年十分顯眼,因為年輕人幾乎都與自己的舞伴上場起舞了,即便是方才那位來邀請絲特芬妮的小夥子,也很快找到了樂意共舞的少女。

也就這兩位來自北地的少年傻呵呵的指着場上的人們評論得津津有味,他們難道是指望所有女孩都像艾薇雅那樣的嗎?作為女孩子,多少都是有點矜持的,男孩應該主動去邀請女孩啊。

奈何艾薇雅的吐槽沒有說出口,或者說是沒好意思說出口。因為她身邊那位尊貴的公主,帝國皇帝唯一的女兒,親愛的絲特芬妮小姐,竟然沒有絲毫猶豫的腆着臉向自己的二哥威爾斯伸出了她的纖纖玉手。

「願意與我共舞一曲嗎?這位王子。」絲特芬妮微微屈膝。

作為大公的兒子,威爾斯的確可以被稱作王子,但他似乎還沒搞清楚這是什麼情況,支支吾吾了半天,硬是沒擠出一句話來。

格雷果斷給了他一手肘「這麼晾着女孩子可是不禮貌的,威爾斯。」

「當,當然。」威爾斯有些緊張。

常年在邊境跟一幫大老粗待在一起,一向大大咧咧的威爾斯在女孩面前竟然連說話都有些磕巴,明明上一刻他還指着大廳中央的女孩跟格雷說得有模有樣,好似情場老手一般,現在他只剩下慌亂的整理自己的衣服。

只是他那與父親同款的軍款禮服,內襯都是堅硬的皮革,根本就沒有整理的必要。

好在絲特芬妮並不介意,她熟練的捻起威爾斯的手,輕跳兩步將金髮少年拉進了起舞的人群里。

這正好騰出了一塊地兒,艾薇雅自覺的站在了威爾斯剛才的的位置,她貼着大哥格雷站着「看來二哥這賣相真的不賴,連不樂意跳第一支曲子的帝國公主都心動了。」

「帝國公主?」格雷猛然扭頭看向艾薇雅,他的聲音里滿是驚訝。

誇張的表情和把艾薇雅嚇了一跳,面對眼神都不一樣的格雷,她試探性的問道「你不知道?你不是參加過帝國比武嗎?」

按理來說,大哥參加過好幾次帝國比武,難道從沒見過這位帝國公主?沒道理啊。

「我怎麼會知道?之前參加比武的舞會上,也沒見過這姑娘啊。她是帝國公主?」格雷再次問了一遍,隨即又試圖在人群里尋找共舞的威爾斯兩人「這可不得了,公主參加舞會,這在場的所有年輕人應該都會期待自己能是公主的第一位舞伴。」

這一說,艾薇雅才想起來,的確有這麼個情況。雖說她以前從未參加過舞會,但哪怕是宴會,少年們都會將目光聚焦在場上身份最高的少女身上,如果這個姑娘長得還不賴,那眾星捧月的盛況是跑不了的,而艾薇雅對這種情況深有體會。體會更深的則是,如果那位少年有幸成為這個第一人,那麼他願不願意都會成為所有少年的公敵,倘若不是地位差距過大,那麼恐怕得持續到有另一個人能在女孩面前證明自己更強為止。

「還是第一次參加這種舞會的公主,看來二哥的情況有點不太妙啊。」艾薇雅感嘆了一句,這裏是皇家的舞會,場上的那個不是身份高貴的主?地位差距過大那是不存在。

格雷的神色也變得有些複雜。

就在艾薇雅以為大哥要想出什麼挽救威爾斯的計劃時,格雷仰頭飲盡了杯中的葡萄酒「反正不是我。」

他轉身端起長桌上的酒罐,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以往的兄弟之間交流情況而言,有現在這種操作並不意外,對此,艾薇雅能做的也只能是在心裏對二哥表示默哀,希望比武場上的年輕小夥子們不要下黑手吧。

說話間,舞曲高亢了起來,原本各有各的風格的舞姿逐漸變得整齊劃一。維洛塔的舞步最開始來自於法蘭福斯的鄉間,在混合了貴族禮儀姿勢后也就成了盛大舞會的標準舞蹈。大廳中央,少年們輕盈的步子好似在地板上滑動,少女們隨着他們那靈動的步伐旋轉着自己的身軀,蕾絲皺邊的裙擺在空中翻飛着,那些沒有上場的人們也都是停下手邊的事務安靜的觀賞,即便這幫孩子們跳的是足夠簡單的曲子。

就在這個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大廳中央那群年輕人身上的時候,格雷語氣陡然嚴肅起來「有沒有興趣說說卡恩特羅遇到的麻煩?」

「麻煩?礦場復產的開支過大算嗎?」艾薇雅擺弄着自己的頭髮「倒是可以說一個比較直觀的,梅森特家族想要我的礦場份額,我拒絕了,然後還殺了他們家族的一位騎士。」

說著,她伸手拿過格雷手邊剛倒好的葡萄酒,抿了一口,結果差點嗆得背過氣去。曾今在地球的自己也不是不喝酒,不過這具身體似乎最多就能抗住清淡的普通果酒,連正經釀造的葡萄酒都受不了。

格雷趕忙把酒杯接了過去,艾薇雅則用力的咳了幾聲,勉強將喉嚨里沾着的酒水咳了一些出來,這才繼續說道「那傢伙在我的城市裏騎着馬橫衝直撞,他撞死了一位領民,不過我不能殺他,殺了他的騎士,也算是個意外。」

這種趁火打劫的操作本就是極其不禮貌的行為,而費利克斯家族是帝國唯三的大公家族,顯然梅森特家族在這方面沒掂量清楚自己的分量,死了一名騎士而已。

「你完全可以殺了他本人。」格雷幫忙拍了拍艾薇雅的背,這讓嗆得難受的艾薇雅感覺好了不少。

艾薇雅知道這是大哥在安慰自己,不要因為意外殺了一名騎士而有什麼心理負擔,不過她的心理負擔從來不是死了一個騎士,而是接下來梅森特家族的可能的行動。

格雷繼續道「這次比武大會結束,我讓父親再調兩百白獅騎士前往卡恩特羅,賽拉斯還沒走,傳送陣還可以跨帝國運轉。」

艾薇雅輕輕搖了搖頭「不用,問題也不大的,這種調動難免會引起一些有心人的注意,反而可能擴大事態,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她顧慮的是辛克萊家族直接下場,那就不是梅森特家族的小打小鬧了,卡恩特羅距離辛克萊家族的肯森特公國太近,而舊城幾乎是不參與任何權貴之間的爭鬥的,到那時,賽拉斯老師多半不會插手去為費利克斯家族的軍隊開這個路。

「艾薇雅!」格雷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他有些生氣「你知不知道你面對的麻煩會有多大?」

艾薇雅看着場上絢爛的舞蹈,回了一句「我知道,卡恩特羅本就是皇帝陛下為了激化辛克萊家族和費利克斯家族之間矛盾的棋子,而我呢,就是那個即使被犧牲掉也不會掀起多大波瀾的大冤種。」

格雷沉默了,他從未想過自己的小妹知道這件事,他一直以為艾薇雅只不過是個像男孩一樣淘了一點的女孩,只是一個因為母親的離世而有些瘋瘋癲癲的姑娘,而自己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價的保護她。但她說得也沒錯,她若是真死了,費列克斯家族即便有心為一個女孩發動戰爭,也是得不到封臣們的支持的,那將是一個家族對整個帝國的戰爭。

這一刻,小妹的生死與家族的存亡,他竟不知道該如何選擇,這不是一個家族繼承人該有的狀態,但他控制不住。

「要不回家吧?」格雷說。

艾薇雅扭頭朝着格雷一笑「沒事的,我的好哥哥。你怎麼突然跟個小孩兒似的?如果因為這件事,家族有所動作的話,保不齊皇帝陛下會默許辛克萊家族插手的,而如果是因為我使得家族陷入了危機,我可是會哭的。」

「從沒見你哭過。」格雷強行的擠出一絲笑容。

「你還是沒見過的好。」艾薇雅準備再試試葡萄酒,格雷卻把杯子挪到了另一邊,夠不着葡萄酒的艾薇雅只得塞了一顆葡萄在嘴裏「大不了我死守卡恩特羅的傳送陣,情況不對就直接跑路,你可別讓賽拉斯那老頭提前回舊城了啊。」

格雷真就煞有介事的用右拳錘向自己的胸口「我保證!哪怕用劍架着他脖子……」

「別!」艾薇雅趕忙打斷,那好歹是自己的魔法老師啊。

當豎琴的最後一根弦停止了顫動,場上的少男少女們皆是恭敬的向自己的舞伴行禮,男孩們單膝跪地向自己的舞伴行騎士禮,而女孩們則捻起裙邊屈膝回禮。長桌旁的觀眾里開始響起掌聲,有人為自己的孩子表現出色而鼓掌,有人為能邀請到心儀女孩的朋友而鼓掌。舞會是不允許相同的舞伴跳兩支曲子的,在第二支曲子開始前,想要再上場的人也得重新尋找新的舞伴,但這並不妨礙心儀的兩人在分開前攜手向觀眾或者說自己的家人再行一次禮。

絲特芬妮三步並做兩步的回到了艾薇雅的跟前,但沒看見威爾斯。

「他可搶手了,還沒下場就被一位貌美的姑娘邀請跳第二支曲子,你是沒看見那姑娘之前的舞伴臉色有多好玩!」絲特芬妮一邊挑着桌上的點心,一邊解釋為何威爾斯沒跟她一起下場。

艾薇雅倒是不擔心自己的二哥會被那個姑娘騙走,換句話說,那塊木頭如果真的能帶回來個姑娘,那父親都得樂開了花。艾薇雅現在擔心的是之前在房間裏絲特芬妮的奇怪理解,就眼下來看,她明顯不是個管得住嘴的人,咱可不想身死之前先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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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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