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閉嘴

你閉嘴

第八章

“明天?”溫詞意想了想,好像有一個會議方案要展出,她還得飛一趟臨安。

溫詞意指尖敲了敲桌面,問道:“一定得是明天嗎?後天行不行?”

溫南那邊似乎在問什麼人,過了一會溫詞意才聽他道:“可以唉姐,反正你能來就好。”

“是有什麼東西需要我幫忙嗎?”溫詞意說。

溫南立馬打着哈哈:“沒有啊姐這不是北大的校慶要到了嘛,”他又故作神秘道:“給姐準備了個驚喜,你明後天來都行。”

溫詞意後面一頭霧水的掛了電話。

她翻了翻放在一旁的日曆,還真被她用紅線筆勾畫出來的日子是北大的校慶。

她都把這一茬給忙忘了,以往每個校慶她都會返校去看望導師的,按理來說大學裏的人浩如煙海,幾千幾萬張臉,來來往往,走走散散都分不太清,畢業生走了一批又一批,新生招進來一批又一批,有的時候導師都會忘記自己教過的學生。

但溫詞意卻記了她導師記了好久,而這位導師不是那位邀請她去做優秀畢業生演講的,是她從入學一直到畢業都非常感謝的一位導師。

溫詞意打算提前將飛去臨安的工作完成並交接給她的秘書何畫。

許念路過溫詞意的辦公室,透過磨砂窗迷迷糊糊地望見溫詞意正趴在辦公桌上,奮筆疾書地在寫着什麼。

許念搖了搖頭走開,心裏嘆道:唉,就算是有了想攻克的目標,工作起來依舊是拚命三郎的風範。

時間從筆尖流過,等所有的方案全部都改完后,溫詞意才揉了揉發酸的手腕,她看了眼懸挂的鐘錶,公司12點停電,現在才10點,她以為自己起碼會處理文件直至到11點。

沒想到快了一個小時。

她沒吃飯,除了上午那一碗白粥,期間許念來了一趟問要不要幫她買飯,她那個時候正寫東西寫得都快走火入魔,以至於她好像回了個不餓。

溫詞意嘆了口氣,打開外賣軟件,兜兜轉轉看了一圈都沒有想吃的東西,唯一還有點食慾的配送時間要延遲到一個小時后,她怕等外賣沒等到先把自己餓死了。

她面無表情地退出外賣軟件,繼而再點開微信朋友圈,大致掃視了一圈點贊的人數。

好的。

她看出來了。

沒有許思眠。

溫詞意壓了壓唇角,收起文件打算下班,沒事,許思眠這點小困難算不了什麼。

古人有雲,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她這才到第三步,沒關係,後面的路還長着呢。

靠着心理作用安慰了自己,溫詞意提着手提包按下電梯按鈕。

剛回到家,溫詞意便去冰箱兀自轉了一圈,裏面的食材還剩下一包麵條,顆西紅柿和兩顆雞蛋。

做個西紅柿雞蛋挂面吧,溫詞意想着。

但是……想法和實際終還是有點差距的。

就拿這煮的濃稠不堪的面來說,溫詞意神色複雜,她權衡了幾秒,果斷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那邊很快地接起,卻驀然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聲音。

溫詞意不由得拿遠了點道:“你在哪?”

那邊傳來鬧哄哄的聲音:“喂?溫大總裁?怎麼了?”

一聽這聲音明顯就喝高了,溫詞意皺了皺眉:“許念,你在哪裏?”

“什麼在哪裏,酒吧啊!就你那個小學弟駐唱的那個酒吧!”音響配合著鼓勁超強的節拍,怕溫詞意聽不見,許念特地拔高了音量:“哎不和你說了,有人叫我。”

電話斷在這裏,剛剛確實聽到了有人在喊着許念的名字,溫詞意思索了一陣,有點放心不下,許念雖然經常流連在酒吧和ktv這些魚龍混雜的場所,但也不保證每次都能全身而退。

溫詞意“啪嗒”一下關了灶台,抓起車鑰匙便下樓開車去本初。

而另一邊,許念被三四個粗壯的漢子堵在了卡座。

其中一個人咧着嘴,露出一口黃牙,嘿嘿地笑着:“小姐姐,一個人?跟着咱哥們玩一會唄。”

估計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許念面色微微有些發白,她拒絕道:“不好意思,我要走了,我朋友馬上來接我了。”

左邊的漢子目光淫穢,放肆地將許念從頭到腳,毫不掩飾地打量了一遍:“美女我們都注意你好久了,除了剛剛那幾個和你喝酒的以外,哪還有什麼人啊。”

那直白的目光緩緩舔遍許念全身,她不禁手心冒出絲絲冷汗,許念往她那狐朋狗友那覷了眼,個個都縮着脖子,彷彿都當完全沒她這個人。

許念一顆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那漢子見許念沒說話,大着膽子上來就要扯許念胳膊:“走嘛。陪哥幾個好好玩玩,讓我們開心了說不定還會有獎勵。”

“別碰我!”粗糙的手指感觸使得許念猛然縮了下胳膊:“你們離我遠一點!”

碰巧這時,酒吧內的音樂猝然停住了,所有人的目光或多或少都轉向了這邊,但他們也只是看着,並未一人站出來制止,有的甚至還掏出了手機拍視頻。

那漢子見許念反抗,面露凶光:“臭娘們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說完就和身旁同樣五大三粗的同夥上來扯許念,那種噁心的觸感油然而生,就像吸附着陰溝里的臭蟲。

那漢子還不忘陪着笑向著眾人解釋道:“誤會,誤會,都是誤會,我們認識的,大家都是朋友。”

圍觀的眾人也只是在竊竊私語交頭接耳。

見真的有人信了漢子的這番措辭,麻木地收回目光打算置之不理,許念內心絕望極了。

她身姿嬌小,完全沒有掙扎的餘地,幾乎是被按着走的,她回頭十分焦急地喊着:“幫我報警!快幫我報警!我不認識他們!”

一聽到報警,那個賠着笑的漢子猛地揚起手,掌風帶着犀利,“啪的”一聲響,在寂靜的酒吧內異常刺耳,許念頭髮亂糟糟的耷拉着,臉卻迅速腫起觸目驚心的紅。

溫詞意急匆匆地進來看到的就是這番場景,許念偏着頭,凌亂的發尾擱置在台上,四周鬧哄哄的一片,而始作俑者卻心安理得的扯着歪理向著眾人解釋着。

雜亂無章。

溫詞意徑直走上前去,努力抑制着怒火,維持着表面平靜道:“這位先生,這是我的朋友,你這樣肆無忌憚的對待一個女生,不好吧?”

“你是她哪裏冒出來的朋友?剛剛怎麼沒見你這麼見義勇為?”那扇人的漢子嗤笑了一聲。

他來來回回覷着溫詞意,語氣里藏不住的低俗下流:“你這朋友穿得露胳膊露腿的,不是出來賣的是什麼?難道——”他話里掩飾不住的興奮:“你和她是一起的?早說嘛……”

他的話剩了半截沒說下去,溫詞意出手快准狠,將他整個腦袋硬生生扇偏了過去。

嘗到嘴裏的鐵鏽味,那漢子轉過視線,如鐵銅般的大手猛然拉住溫詞意,將她“刷啦”一下推入身後堆着的香檳中。

那整齊擺放着的一窩香檳瞬間倒塌,冰冷刺骨的酒流入溫詞意的衣襟,溫詞意猝不及防,後腦撞上吧枱鋒利的菱角,溫熱的液體爭先恐後的流出,溫詞意忍者劇痛,勉強抹了一把。

鮮紅的。

是血。

“啊啊啊啊啊!殺人了!!”有人看見溫詞意手上的鮮紅,止不住的尖叫道。

接二連三受驚的聲音想起,酒吧內場面混亂不堪。

下一瞬,一股鋒利的風倏然劃過溫詞意的耳畔,那人穿着黑色的薄外套,溫詞意還來不及反應,那人便拎起那漢子的衣領,狠戾的拳頭落在那漢子身上,那漢子一下子面目鮮血淋漓。

其餘二人一見這局勢,紛紛湊了上去,卻無疑是被那人一股力扔飛出去四米遠,趴在地上半天起不來。

肉體撞上拳頭髮出悶哼,那人像一隻發了狂的小獸,手上青筋凸起,透露着狂躁與暴躁,那人只管輪着拳頭,絲毫沒有要停手的意思,手上卻佈滿了刺眼的紅。

透過模糊的視線,溫詞意勉勉強強的分辨出,那人的側臉輪廓好像許思眠。

“再這樣下去要打死了……”旁邊有人小聲嘀咕道。

溫詞意將手上的血隨意地抹了抹,她費勁地站起身,音色卻像被重物碾壓過的啞:“……許思眠!”

那人彷彿被按下了暫停鍵,手裏動作緩緩停了下來,他丟開漢子,那漢子卻已然昏了過去,肉體砸在地上帶着沉重的響音。

許思眠轉過身,眸光凜冽銳利,仿若千年冰霜,他一隻手插入口袋,一隻手垂着,血跡順着修長分明的骨節滑落在地上,洇出一道蜿蜒的痕迹,像是在平地里開出了一道血花。

許思眠本就生得眉目冷淡,此刻眼底卻更像嵌上了一層寒意,稜角愈發凌厲,他就站在那裏,連聲色都沒有,溫詞意卻沒由來的一陣心慌。

她勉強張了張唇,音色帶着苦澀:“……我不是……”

面前女人衣服被酒盡數打濕,束着的墨發凌亂無序,就連平常總是熠熠生輝的眼眸都黯淡了幾分,她一隻手捂着腦後,另一隻手上全然是擦不掉的血跡。

許思眠眸底含霜,冷冰冰的打斷她:“你閉嘴。”

***

後面的事溫詞意記不太清了,許思眠報了警,期間一直繃著臉處理着事情,那幾個尋滋挑釁的漢子進了警察局,而她下午剛出的醫院,晚上又進了醫院。

同樣的病房,同樣的配置,就連那個喋喋不休的小護士都是同一個。

溫詞意後腦破了皮,雖然流出的血看着瘮人,但也只是縫了幾針,而她從進醫院的那刻起就沒看到許思眠。

那小護士覷着溫詞意,活躍氣氛道:“嗨!這麼巧啊,又見面了!”

很顯然,她挑了一個不好的開頭。

溫詞意垂着眸,無精打採的說:“真巧。”

真巧,巧的是許思眠說的那句不用了,巧的是許念遇上流氓,巧的是她後腦擦破了皮,巧的是碰上了許思眠。

兜兜轉轉的。

真的好巧。

那小護士見溫詞意魂不守舍的樣子,也不知道該怎麼往下聊,兩個人相顧無言地沉默了一會。

過了半晌,病房門開了,那小護士一見有人進來,忙不迭地打個招呼,腳底抹油跑了。

溫詞意怔怔地抬頭,看見那熟悉的眉眼以及被包紮得厚厚的手,她的眼眶漸漸濕潤,她泣不成聲道:“今天……麻煩你了,醫藥費,我會出的。”

許思眠不着痕迹地皺了下眉,他沉聲道:“頭怎麼樣?”

“啊?”溫詞意後知後覺想去觸碰,卻意外碰到了傷口,她輕輕嘶了一聲:“沒什麼大事,就補了幾針,今天謝謝學弟了。”

“不用,”許思眠蹙眉看着她的動作,淡聲道:“換作是別人,我也會這麼做,不只是為了學姐,學姐不要有太大的心裏負擔。”

溫詞意動作頓住了,心裏不斷地冒出汩汩酸意。

她勉強笑了笑,說:“那我的那位朋友,怎麼樣了?”

“在你隔壁病房,她沒什麼大礙。”許思眠語調冷淡。

溫詞意絞了絞手指,無措地哦了一聲。她視線落在許思眠包的嚴實的手上,表面潔白的紗布沁出斑駁的血跡。

她還是沒忍住道:“真的是對不起了……”

溫詞意話還沒說完。便被許思眠突兀地打斷,他皺起眉,眸中劃過不理解的神色:“學姐道歉什麼,是在道歉當時的出手,還是在道歉現在的場景?”

“或許……都有吧。”溫詞意訕訕地垂下頭,不敢再看許思眠,消不下去的淤青,斑斑點點地點綴在她白嫩的一截手臂上。

許思眠沒說話,轉身出了病房。

等他再回來時,手裏拿着剛剛向護士台前要的碘酒與棉簽。

他未傷及的手拉開一旁的椅子,熟練地用棉簽沾上碘酒,他語氣算不上好,甚至還帶着些許冷漠:“把手伸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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淪陷熱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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