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出手
“真是……”
“令人作嘔……”
肚子裏翻滾不止，腸胃蠕動的時候便有一股味酸味喬治的咽喉，讓他忍不住想要乾嘔。
即使曾從警校畢業，心理承受能力在普通人之中算是非常強大。
但當腸子肺腑或者其他什麼的內臟脫離了人類的肉體、血液，以一種粉到蒼白的斑斕色彩隨着污水一起流淌到他的腳下，那種即使隔着靴子也能感覺到的滑溜溜的觸感……
還有撲面而來還帶着些微熱氣的生肉臭味，像是正在被放血的家豬被屠宰時的腥烈……
依舊讓他都有些難以忍受。
喬治把自己籠罩在純粹黑色的雨衣之下，強光手電筒和金屬球棒放在腳邊。
【啪嗒。】
【啪嗒。】
【啪嗒。】
【啪嗒。】
……
紐扣一顆一顆地按緊。
這裏是更衣室的入口，在球場的邊緣，旁邊的小儲藏室里亮着瑩綠色的應急燈光。
他在門龕的陰影中蓄勢待發。
努力調整肌肉的狀態，緩慢地、一個關節一個關節的進行拉伸。
呼吸很沉重。
這十六年來，喬治曾做過最有勇氣的事物大概就是兩年前紐約大戰爆發的時候偷偷藏了一顆外星手雷，而且那東西後來還被莎拉沒收之後賣給了斯塔克。
要麼就是偶爾和學校里的混混皇城PK決戰紫禁之巔，雖然大都輸多贏少。
像現在這樣，真的要對某個用着常人無法企及力量的東西出手……
還是第一次。
他在尋找最好的時機，但情況好像很危急。
彼得大概沒有注意到——這或許是因為他從事超級英雄這個事業的時間好不長，而且從未經歷過專門的訓練——
就在那幾個警察攙扶着他們疑似被感染的兩個同事進入教學樓之前，已經開始有可怕的事情在這兩個人的身上發生。
他們……好像在腐爛。
像是死了好幾天。
甚至在裸露在外的身體部分已經在開始出現屍斑……
或許是我看錯了吧。
畢竟隔着十多米遠，還下着這麼大的雨。
喬治安慰自己。
他用眼角瞥見地面。
學校的排水系統開始有些捉襟見肘。
暴雨之下，積水愈深。
從這個方向看，就着教學樓內的微弱燈光，喬治能夠清晰地見到不斷有身體組織或者新鮮的、但明顯已經死去的血肉緩慢地淌到異類的腳下。
它的身體沒有崩塌。
但那些血肉或者器官是從一些無法癒合的巨大傷口中溢出來的。
只是那些傷口的邊緣肉芽蠕動，迅速修復着碎裂的軀殼。
真是可怕的生物。
像是喪屍，又遠比喪屍危險、詭異，相比之下，或許應該用鬼怪或者魔物來形容它。
已經開始有警察在組織學生從教學樓的另一側撤離了，但他們好像遇到了些麻煩。
整個學校都已經被封鎖，天上有電視台的無人機在盤旋。
警車、警察幾乎包圍了這裏。
這種惡劣的天氣，即使一心要拿到第一手資料的最不要命的戰地記者也不願意以身犯險坐上直升機直赴現場。
“必須趕在警察動用燃燒彈之前解決掉它。”
喬治小心翼翼地提起了球棒。
任務要求便是必須由他來殺死這隻異類。
此時，彼得已經用蛛絲把它束縛起來。
教室里響起槍聲。
“不好——”
喬治意識到，大概剛才那兩個人被感染之後病發了。
他急忙往教學樓的門龕內看去。
那裏的深處漆黑一片，有深色的液體緩慢地向外蔓延，直到和雨幕的末端接壤。
出事了。
可學生還在樓上，沒有來得及疏散。
哈利！
喬治目光一凝。
他深吸口氣，讓自己急促的呼吸恢復，瘋跳的心臟平緩。
一點，大概不到百分之一的來自模擬人生的記憶剎那間解封，覆蓋在他的大腦皮層。
這些記憶栩栩如生，全部都是曾經與模擬人生中出現在阿爾伯特帝國內部異類進行搏殺的場景。
在現實中，喬治從沒經歷過生死廝殺，甚至紐約大戰，他都受到了最好的保護，是第一批被安排進入防空洞避難的未成年人。
他本來有些緊張。
畢竟異類不比罪犯。
但現在，他心如止水。
【哐當——】
在儲藏室內微弱綠色熒光的照耀下，金屬球棒落在地上，遮住它嗯衣物滑落。
它是實心的。
上面有砸擊硬物的痕迹，凹凸不平。
“好的，好的，好的……”
“第一步，衝出去。”
“第二步，用強光削弱它。”
“第三步，從后側上方進行砸擊，粉碎它的脊柱。”
“就這麼簡單……”
“你可以你可以你可以的……”
“不要緊張，就像以前學的那樣。”
喬治給自己打氣，大腿和手臂肌肉緊繃，肩膀頂住外推形式的更衣室大門。
這隻異類的后側上方几乎不設防，而且這個方向正是強光的邊緣，可以避開來自它身上任何一隻眼睛的視線。
【噼啪——】
閃電劃破天際。
異類在閃電的強光落在它身上的一瞬間，行動都變得遲緩了些許，不規則的、扁平而巨大的面部上，除了最中間的嘴之外，另外幾張都張大並急促地呼吸，從聲帶里發出窒息的聲音和呼嚕呼嚕的低吼。
它不怕雷霆。
但懼怕閃電的光。
彼得還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因為這種變化每次都支持幾秒鐘，而在他的眼中，異類，或者說感染體的行動模式總是無法揣摩。
“吼……”
“撕裂……撕裂……”
“引導……”
“我好餓……”
“生肉的氣味……”
……
輕微的低吟伴隨着人類無法理解的另一些詞彙斷續地從教學樓內傳來。
這些詞語像是被刻意插入無意義的語素中，讓人以為它們在發出野獸般的嘶吼。
兩隻感染體緩慢地、扭曲着身體從黑暗的走廊中走出來。
它們的姿態之詭異，像是恐怖電影中的場景。
其中一隻背朝地，四肢爬行，頭顱幾乎被巨大的力量按進脖子裏。
另一隻千瘡百孔，渾身的皮膚似乎被人拔掉，顯示出令人作嘔的猩紅。
它們似乎在名為信徒的異類號召下行動，要為它解圍。
彼得腹背受敵。
他反應很快，蛛絲瞬間便發射。
但在沉重雨滴的阻止下，居然根本無法觸碰到這兩隻新出現的感染體。
他低聲咒罵。
喬治看準時間，渾身用力。
【轟——】
年久失修的金屬大門從連接處斷裂。
【咔擦！】
手電筒打開，至少四萬流明的強光宛若旭日落地一般，從更衣室中猛然射向異類！
它無法忍受這樣的強烈光芒，整個背部在瞬間潰爛，包露出被血肉包裹的失去了活性的內臟和隱隱約約可以見到的一根粗壯無比的脊柱！
在暴雨下，喬治單腳蹬地。
他自己都沒有料到，這一躍，居然足有兩三層樓那麼高。
手中金屬球棒反射強光，瞬間清空一個區域的雨幕！
“脊柱！”
“它的弱點是脊柱！”
【轟！！！】
【咔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