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笛陌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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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郊樹林:
一片茂密的松樹林,麻雀在林間嘰嘰喳喳叫個不停,還有那夏蟬,不知道躲在哪棵樹上,發出尖銳的鳴響。樹林深處的一小片空地上,有三道人影斜斜的映在地面。
“見過二位。”白黎恭敬的作揖,韓輕鬆抬起了他的手,“不用多禮,我們這次來是有要事要告知於你。”
韓輕鬆一臉沉重,白黎看向他身後的陳苗苗,亦是一副凝重的表情。
“白黎,琴帶來了嗎?”陳苗苗的聲音裏帶着一絲疲憊。
白黎從衣袖間拿出了一把袖珍小琴,默念了一句口訣,一眨眼間,小琴就變成了約二十餘寸長的結他。白黎將它遞到陳苗苗面前,陳苗苗默默地接過。
“我和苗苗去了一趟忘川河,帶回了玄音的笛子。他如今已修鍊成人形,名喚陌塵。”
說著,手輕輕一揚,白黎只看到一片光影,一圈一圈的擴散開,漸漸的形成了一個人影。
莞爾,林間多出了一名少年。他膚色白皙,五官清秀中帶着一抹俊俏,一雙眼睛簡直像浸在水中的水晶一樣澄澈,眼角卻微微上揚,而顯得嫵媚,純凈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奇妙的融合成一種極美的風情,美若一名女子,卻又有着男子的洒脫俊逸,叫人見了就移不開眼……
白黎看得有些呆了,他從未見過,如此這般的男子!心跳莫名的加速……“白黎?”陳苗苗連喊了兩聲,白黎終於聽見,迅速收斂了面上的驚訝,道:“你好,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陌塵忍不住笑了,爽朗的笑聲再次愉悅到了白黎。
其實二人心中對彼此皆有一股熟悉感,就好像他們早就認識了。
白黎:“我有一事不解,你們說那出現在北野鎮上的少年是玄音師伯,可是他給我的感覺太過邪魅,和師伯完全不是同一個人。”
韓輕鬆:“玄音在圓寂之時,已是仙人之軀,本可以成為上仙,卻被南宮錦從中作梗,奪去三魂,迫使他簽了血盟。”
白黎:“南宮錦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看看不就知道了。”
陌塵說完,單手作了個奇怪的訣,霎時,幾人面前出現了許多音符,這些音符慢慢組合成了一張畫卷,而畫裏,呈現出七銘山上迷霧森林的光景!
清幽的山谷間傳來水流聲,映入眼帘的是?:幾丈深的山谷高處,那幾百米高的瀑布,像寬闊的天梯斜掛下來……?一泄千尺,瀑布沖刷大地,天然形成的一條滾滾河流,清澈見底。
那映在綠樹叢中的古寺,杏黃色的院牆,青灰色的殿脊,蒼綠色的參天古木,全都沐浴在火紅的晚霞之中。
清風徐來,一道悠揚的笛音穿揚在樹林間,靈鼎山上每一個角落都能聞及……
“這笛音是我主人設下的音階迷陣,它的威力強大,當年,凡是在七銘山修行的生靈都受到了重創,而正在渡天劫的梨妖,不能同時抵抗兩股力量,她兩百年的修行毀為一旦,勉強保住一絲生機。”
他說著,那畫卷上便出現了一幅畫面:一個藍衣男子,懷抱着一名渾身是血的女子,女子緊閉着雙眼,顯然,那女子,已沒了氣息,男子的眼中充盈了淚水,一雙藍眸,滲出了血。
我知道你累了,睡吧,我會陪着你,一直陪着你,直到你醒過來……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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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懷裏的女子化作一株梨樹,形同枯木,毫無生機,一朵梨花從天而降,落在男子掌心。
啊!!!
畫卷里的男子,發出了痛苦的吼聲……臉上的輪廓有些扭曲……
陌塵念了一個咒,畫卷瞬間消失在空氣中。
陌塵:“南宮錦和安好在同一處生長,他們一起修行了兩百年,立志修得正果。?”
“他們也是受害者,在那場陣仗中無辜受牽連……可師伯,他當時哪裏顧得上?”白黎說完,暗自嘆了口氣。
陳苗苗贊同的點點頭,道:“當時,是為了不讓邪神之力危害到人間,才將整座山步下了結界,誰也不想看到這樣的結果。”
玄音為南宮錦尋找光年樹,企圖利用五靈珠的靈力,煉化它,重塑安好的靈識。
韓輕鬆:“目前首要的是,找到當年玄音消散的七魄。”
白黎:“陳珏在十五年前去拜訪過我師父,我師父發現他的三魂和七魄互相抗衡,師父懷疑,陳珏原本就沒有七魄,不應該能活到現在。所以,這些年,他讓我在南都打探虛實。他體內的確有一縷不知來歷的魂魄。而屬於他的那一縷魂魄早已消散。”
陳苗苗擰緊眉頭,“如此,那縷魂魄要真是玄音的,那,這個凡人豈不是……”
韓輕鬆面色也不好看,對着陌塵道:
“你就先附在琴內吧,切記,這是人間,不可泄露天機。”
陳苗苗將琴還給白黎,“此琴非同一般,是用千年青銅和磷銅煉化而成,雖然不會輕易損毀,但還是要小心照顧。”
陌塵看了看白黎,又看了看他手裏的琴,搖身一變,點點光影瞬間沒入了琴身。白黎拿着琴的手,頓感到一絲分量。
“告辭!”語畢,二人化作兩道光影,划向天際,眨眼便不見了。
“我什麼時候才能練成如此了得的功夫?”白黎感嘆了一句,抱着琴按原路返回。
林蔭小道上。
“有機會,咱們合奏一首曲子吧?”
隱隱有一道好聽的男聲在說:“好啊。”
白黎勾唇,哼着小曲,心情似乎很愉快。
白黎還在門口便聞到了飯香,他
“我沒遲到吧?”他一邊說著,一邊將手裏拿的琴,小心翼翼的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腳步移向客廳。
“沒有沒有,正打算讓逸晨去找你呢,快坐吧。”張文秀笑嘻嘻的招呼他坐下。
陳珏無意識的看了一眼桌上的琴,“聽逸晨說,你要寫歌,怎麼樣,寫好了嗎?”
白黎看向陳珏,點點頭,“嗯,寫好了。”
安逸晨:“能不能吹來聽聽?”
白黎:“一會兒吧,現在餓了沒力氣。”
安逸晨一臉黑線,“……”
安啟明笑道:“先吃飯吧。”
張文秀一邊擺好菜,一邊招呼道:“白黎,你別客氣,雖然沒什麼好吃的菜,但管你吃飽!”
白黎客氣的回道:“伯母,您放心,我一向很隨意的。”
附身在琴內的陌塵,感應到了一絲玄音的氣息,激動萬分,不自覺的,琴身散發出了一道微光,在桌上跳動,發出了震顫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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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什麼聲音?
一直默默吃飯的安心聽到了奇怪的聲音,忍不住側耳傾聽。
“姐,你幹嘛呢,吃飯也發獃?”安逸晨打斷了她的注意力。
“喔,沒什麼。”
這時,她再聽,卻又沒有聲音了。
陌塵意識到自己現在身在人間,就算此刻跳出去,告訴主人,他是他心愛的玄笛,恐怕也只會嚇到他吧,再說,這個凡人身上,也只是有主人的一縷七魄而已,於是鎮定了下來。
白黎用餘光瞥見了琴的異樣,裝作無事的繼續扒拉碗裏的飯。
不一會兒,白黎對着眾人道:“我吃好了,你們慢慢吃。”
張文秀疑惑的看着他,“怎麼吃這麼少,我去給你盛飯。”
張文秀伸手要拿白黎面前的碗,
白黎把碗扣住,笑道:
“阿姨,我真的吃好了,我想出去散散步,你們慢慢吃。”
陳珏一本正經的看着白黎,“你可不要拘謹啊……”
白黎笑了笑,“您看我像是拘謹的人嗎?哈哈,走了!”
說著,人已經站起來,
安啟明打趣道:“白黎,你回去可別說我們不管你吃飽飯啊!”
“哈哈……”飯桌上的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白黎收斂笑意,隨即揚揚手,“各位慢用。”
緊接着就走出了客廳。
安逸晨意味深長的看着白黎走出去,眸子裏藏着別人看不透的深邃。
白黎抱着琴來到了院落,搬了一個凳子坐下,輕撫琴弦。
與附在琴內的陌塵心靈互通。
怎麼樣?
我在那個叫陳珏的男人身上感應到了主人的氣息。
白黎沉默片刻,接着撥弄琴弦,
那就是了。
不一會兒,安逸晨悄然到院落,他看見白黎抱着琴,一臉專註的樣子。
安逸晨的嘴角勾起一個弧度。
“白大哥。”
安逸晨快步來到白黎跟前。白黎沖他笑了笑,“來得正好,聽聽我剛寫的曲!”
安心慢悠悠的走來,安啟明、陳珏先後來到了院落,另外兩人,則在廚房裏一邊刷碗一邊看着院子裏的眾人。
“開始了。”語畢,他的手指撥弄琴弦,一陣奇異悅耳的音樂響徹雲霄。
…………
實際上,白黎只是做做樣子,發出這樂聲的,是陌塵。
陌塵奏出了“離魂曲”,同時,白黎刻意的觀察着陳珏的反應。
陳珏閉上眼睛,似乎很享受的在欣賞音樂,並沒有什麼特殊的表現,這讓陌塵不免有些着急。
一曲終了,院落響起一陣鼓掌聲。
安逸晨讚嘆不已,以一種欣賞的目光看着白黎,?“好聽,雖然我不知道唱的什麼……”
“還以為你聽懂了呢。”安心忍不住揶揄他。
下午的時光,在輕鬆而又愉快的氛圍中度過了。
入夜,微風起。
在黑夜中,有一雙邪魅的眼睛,靜靜的注視着屋子裏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