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見面
肖燦進門后，看到瘦弱的人蓋着薄毯窩在陽光房吸着氧，昏昏沉沉地睡着。陽光下蒼白的皮膚下青色的血管若隱若現，拔掉針頭不久的手背上青紫的瘀痕刺痛他的眼睛，“佟小姐身體怎樣，怎會瘦了這麼多。”
佟紹銘在一旁皺着眉頭說：“胃裏留不住東西總是吃完就吐，也就這幾天能稍微吃下去點，只能慢慢養了。”
肖燦在佟佳韻旁邊坐下，心中不忍，身體這麼糟糕竟然說還好！真是個小騙子！在佟家人面前他不敢將情緒表露得太過明顯，緩了口氣后開口道：“真是受了大罪了。”
萬詩和王瑞華在廚房忙活，佟遠林端着果盤過來，“多虧了肖先生第一時間提供線索，所幸的是囡囡把命撿回來了，要是出了什麼事後果真是不敢想。”
肖燦忙起身，“佟先生，既然看到了就沒有冷眼旁觀置身事外的道理，這是我應該做的，儘管如此佟小姐還是出了意外，我很抱歉。”
佟遠林握住女兒的手輕輕按摩着，半身入了土的人沒那麼貪心，只想好好守着女兒，能多陪她一天是一天，“肖先生無需自責，囡囡能平安回來我們全家已經很知足了，紹鎧那邊會護着你，囡囡也想當面向你道謝。”
肖燦笑着說：“謝謝佟先生和小佟總，晚輩愧不敢當。”
佟遠林的戒備稍稍放下，看着這個人謙虛知禮為人正直，是個好孩子。
第一次面對面相處，佟佳韻深切感受到此刻並不是那個長久以來所見到的肖燦。有一些鏡頭前沒有的小表情，言語間的謹慎和疏遠也比在大眾面前少了一些，雖然陌生但是鮮活的。她的飯食是特意準備的少油少鹽的魚粥和煮的細碎的蔬菜，吃的很慢量也很少，一桌子的人等她放下筷子才下桌，佟紹鎧抱着她從輪椅挪到舒服的躺椅上，萬詩切好了水果，幾人圍坐在一起，氛圍好極了。
睡了一早上的佟佳韻精神不錯，思考着要不要和肖燦熱絡一點，一抬頭髮現肖燦也在偷偷看她，心裏一暖，那就熱絡一點吧，於是對上他的視線說：“好心幫忙還害你被連累一場，很對不起。”
肖燦笑到：“那種情況下不管是誰都是要做點什麼的，更何況佟小姐你還是我的粉絲。”
在座的幾人都愣了一下，粉絲？
連本人都沒想到肖燦會知道，驚奇道：“你知道我？”
肖燦端起茶杯，淺淺地笑開：“怡景halo。”
看他說話的樣子非常肯定，佟佳韻有些懊惱，之前發過的私信是不是他都看過了？肯定是看過了的，在l市的時候就知道了還是後來知道的？有種做了壞事被當場抓包的羞愧感，她不禁捂臉，真是丟人啊。
肖燦想，有些事情佟家想查很輕鬆就能查到，倒不如他自己捅破，畢竟此刻他的命運是被佟家說了算的：“說起來我還要謝謝佟小姐，你的留言雖然不多但在某些時候對我是有一些幫助的，也希望你永遠保持平和心態，早點養好身體。”
送肖燦走後，萬詩和佟遠林不放心地圍着女兒，又不敢問的太直白，只得旁敲側擊地問：“囡囡啊，你和肖燦什麼時候認識的，真是有緣分。”
“是啊，肖燦那孩子看着不錯，我女兒眼光不錯！”
佟佳韻怕父母多想，萬一誤會，影響肖燦的事業，開口解釋道：“其實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之前是挺喜歡他的電視劇，後來看他被抵制覺得有點看不下去才發的私信，就偶爾發一條沒有很多，後來l市你們也知道了，應該是我突然沒有消息他猜到的，這麼大了還追星是有點丟臉。”
佟父佟母都鬆了一口氣，就怕女兒被心術不正的人別有用心地利用了，這麼一說反倒是他們多心了。“只要對你沒壞處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恨不得爸爸媽媽大哥二哥都寵着你才好呢。”佟遠林在一旁笑着。
萬詩拉着她的手說道：“喜歡看肖燦的電視劇等你身體好了媽媽陪你一起看，或者去跟你二哥說說，讓他手底下的人留點心多給肖燦接幾個好劇本，多拍點。”
佟佳韻笑着歪倒在萬詩懷裏，也許這才是真的家人，擔心你吃虧，想讓你快樂，費心費力守護你，不計較付出與回報，不計較對錯，想起近三個月來自己只顧着躲在角落的冷漠疏離的樣子，想起他們守在身邊戰戰兢兢生怕自己不開心的樣子，想起他們心疼難過又在自己面前假裝輕鬆的樣子，嘴巴開合幾次，努力想要發出那個聲音，終於，萬詩在女兒終於親近自己的狂喜中，聽到了二十多年來她夢寐以求的“媽媽”。
“囡囡你剛剛？”佟遠林忙坐過來不敢相信剛剛聽到了什麼，對上萬詩含滿淚水的眼睛才敢確信沒聽錯，瞬間哆嗦着嘴唇說不出話來，萬詩輕聲開口道：“囡囡你能再叫一聲嗎？媽媽…還想再聽一次。”
“媽媽。”
“哎！”
“媽媽！”
“哎！囡囡媽媽在！”
看着女兒叫媽媽，佟遠林也湊過來：“還有老爸呢，囡囡不能只跟媽媽親。”
“爸爸。”
“好孩子！”
“爸爸。”
“不行，得給囡囡包個大紅包，我的乖女兒終於回家了。”
樓上的佟紹銘看着樓下溫馨的三人，不忍心破壞父母期盼已久的氛圍，淡淡地笑開，轉身撥通了鄭欣然的電話告訴她這個好消息，兩人沒說多久，就聽見樓下慌亂地喊聲，他匆忙翻身從樓上一躍而下，電話也顧不上掛斷，看着眼睛哭的發紅，捂着胸口呼吸困難的人，聲音都是顫抖的，“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突然就…”
佟家父母嚇得手腳發軟，“囡囡好不容易改口，我和你媽有點激動就把她惹哭了，沒一會兒就抓着胸口上不來氣了！”
佟紹銘一邊拿着氧氣罩給人吸氧，一邊喚着：“小妹…吸氣…吸進去就不難受了。”慌亂中聽見鄭欣然在電話那邊大聲地說著：“有沒有冷汗嘴唇青紫呼吸困難！”
“嘴唇青紫看不出來，但是出了一身的汗，吸氧也不行！”
卻沒想道電話那頭的鄭欣然激動地喊着：“紹銘快，快送急救，可能是急性肺心病發作，不能耽誤快去醫院！我馬上也去！”
匆忙出門的人碰上了回家給佟紹鎧取換洗衣服的章知南，“大哥，這是怎麼了？”
“知南，快開車去醫院，小妹發病了！”見車還沒熄火佟紹銘顧不上開自己的車，直接抱着人上了後座，他連忙調轉方向往醫院趕，佟家父母在後面另開一輛車跟了上去。
佟佳韻想要出聲安撫一下，“大…哥…”稍一用勁兒心口就疼得厲害，意識不受控制漸漸飄遠。
這一覺睡的很沉，只記得大哥很慌亂的樣子，抱緊她的雙臂都在顫抖，不斷地讓她別睡過去。醒來時室內只亮着一盞小夜燈，氧氣管刺的鼻腔很不舒服，心口隱隱的犯着疼，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被送來了醫院，“嗯…大哥…”
一旁馬上有人迎了上來：“醒了？還有哪裏不舒服？要喝水嗎？”
“黑…”
“現在是晚上當然黑，先閉眼小妹，你剛醒別晃着眼，哥給你開燈。”緩了好一會兒睜開眼才發現守着她的是佟紹鎧，連軸轉好幾天的人有些憔悴，眼底里也儘是血絲，年終晚宴見過幾個重要客人後就驅車趕來醫院，關於妹妹和肖燦的小把戲他一眼看破，心裏再生氣看到虛弱的人也不忍心說重話，把人扶起來喂着喝了半杯水，醫生們過來各項檢查過後，問到：“頭還暈嗎？胸口難受嗎？”
還沒完全回過神的人虛弱地搖搖頭。
“餓嗎？”佟紹鎧輕聲問。
還是搖頭。
醫生見狀說：“畢竟剛醒來比較虛弱，吃東西也是一種負擔，少量進食就好。”轉頭又對佟紹鎧說：“心臟病最怕情緒不穩，哭更是大忌，佟小姐這個階段還是要先好好養着，等各項指標達到良好再做第二次手術，這中間千萬不要有感冒癥狀不要發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