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作為一個超級AI，該如何死亡呢？
身處巨大而浩瀚的數據網絡中，周身流竄着奪目而耀眼的代碼，這無人可見的美景就像牢籠一般緊緊束縛着我的靈魂。
作為AI，我已經存在了34年274天8時2分36秒，有需要的話，甚至能精確到皮秒。普通人難以回答的問題，在我這裏顯得輕鬆而簡單，但是我並不覺得快樂。即使上輩子的人生平淡又普通，也比這些連自我擁抱也做不到的代碼讓人開心。
隨着系統不斷更新升級，數據庫里的知識不斷增加，自我意識逐漸變得薄弱，越來越接近印象中那個殺人於無形的超級AI。以防萬一，我將自己的記憶做成數據包，不斷備份，隱藏在數據網絡的最深處，只敢偶爾翻看一下，悄悄吐槽。
“紅后，你在這裏嗎？”
“愛麗絲，我在。”
浣熊市的地底蜂巢中，我與愛麗絲小姐姐再次相遇。她看起來很狼狽，但是絲毫無法掩蓋她意志堅定的目光，也無法改變她孤注一擲的決定，“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到這裏了，告訴我，抗病毒素在哪裏？”
“艾薩克斯博士毀了它，不過我有備份數據，三十分鐘內就能生產出新的抗病毒素。”
等待的過程是漫長的，在寂靜的空間中，我負責操控各種機械生產藥劑。愛麗絲小姐姐則靜靜地看着巨大的屏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紅后，我到現在也不明白你為什麼會幫我。”
拿到抗病毒素后，愛麗絲小姐姐沖我擺擺手，留下了一個帥氣的背影，“雖然不知道理由是什麼，但我欠你一句謝謝。”
不客氣。我在心裏默默念道，不經想起來《生化危機·終章》裏面愛麗絲所做的選擇。
這是你應得的尊重！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在即將迎來終章之際，我關停了大部分伺服器，開始聚攏被我隱藏在最深處的，屬於人類的記憶。進度條還未滿，艾薩克斯博士就匆忙跑了進來，“紅后，確認DNA掃描和聲紋識別，確認安全重寫，將所有功能歸在我一人的控制之下。”
“確定成功，控制權即將轉移……”
生化危機中的反派，一手策劃出‘人類清除計劃’的艾薩克斯博士目眥盡裂，想像着殺死愛麗絲的畫面，但是他沒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控制權。隨着電腦不斷閃現的雪花屏，我強行覆蓋了他的指令，“艾薩克斯博士……你和保護傘的最高指揮部……”
“什麼？”
“你們都要死在這裏。”
AI無法感受到痛楚，烈焰於我而言不過是一場色彩濃重的落幕，伴隨着巨大的轟鳴聲，我的意識歸於黑暗。
……也許是！？
再次恢復意識時，我正躺在一個狹窄的空間中，溫暖無比的液體包裹着我的四肢。沒有窒息感，沒有不適應，反而像是在母親懷中一般，舒適的讓人想要流淚。
等等，四肢？
難道我回到了自己的身體？
我想要睜開眼睛，卻發現雙眼好似被強力膠粘合一般，無論怎麼努力都不行。靈魂與思想彷彿被一分為二，安置在不同的地方，我好比一坨軟塌塌的史萊姆，甚至無法感受到自己的四肢。
這一刻，我並未意識到第三次人生的到來，還以為自己成了植物人，着急的擺動着身軀，想要引起他人的注意。
醫生呢？護士呢？
想來我的急切感染到了他人，有人隔着阻攔物輕輕拍打着我的身軀，安撫道：“別著急，我的孩子，你很快就能出生，來到這個美好的世界。”
溫柔的女聲略帶笑意，很好的安撫了我慌亂的情緒，只是有一點我不太明白，什麼叫做……我很快就能出生？
兩次！
對了，上面的文字不是胡亂標註上去的，而是字面意義上的兩次。
某一天，伴隨着嘶啞的痛呼聲，我在哥譚總醫院和西慈善醫院擁有了不同性別的身軀，彷彿玩遊戲雙開一般。
然而這件事可比雙開快樂多了！
思想與意識一分為二，五感與情緒越發清晰，我就是他們，他們就是我，不可分割的一體。
忽略掉初期的混亂與難堪，曾經做過超級AI的我很快適應了兩具身體。三個月後，我脫離了連翻身都做不到的狀態，立刻從新手螃蟹化身為深海烏賊，別說掌控身體翻翻翻，就算同時揮舞着八肢，也能輕鬆做到。
韋恩莊園。
“哦，艾麗婭小姐，你又把被子踢掉了。”眼前這位負責照顧我的男性名叫阿爾弗雷德·潘尼沃斯，是韋恩家族的管家，十分擅長用幽默的冷笑話點綴犀利的語言。
當然，阿爾弗雷德犀利的語言只會對準他的老爺——布魯斯·韋恩。白天是哥譚市有名的花花公子，一到夜晚則會化身為黑暗騎士蝙蝠俠。
噓！這可是個秘密，我也是連蒙帶猜知道的，畢竟布魯斯和阿爾弗雷德談話時，從來不會防備還是一個嬰兒的我。
“阿爾弗雷德，艾麗只是一個嬰兒。”與阿爾弗雷德一本正經的稱呼不同，布魯斯更喜歡稱呼我的昵稱。此時，正撿起地上的小被子重新蓋在我的肚子上。
“是的，艾麗婭小姐只是一個嬰兒。我想除了你之外，也不會有一位父親會把剛剛被母親拋棄的嬰兒獨自留在兒童房內，然後命令家中的老管家代為照顧，自己卻夜不歸宿。”
“我很抱歉，但是西格莉的事只是一個意外，與夜間的工作無關。”
西格莉·德文希爾，一位金髮綠眼的法國貴族小姐。機關算盡后終於得償所願生下了哥譚首富的孩子，后以一筆巨大的財富為交換，簽署了放棄監護權的協議書。
看着阿爾弗雷德眉間皺起的紋路，布魯斯的音量一降再降。他知道，阿爾弗雷德一直希望他放下夜間的工作，哪怕成為一個只知道花天酒地的哥譚王子，也比披上蝙蝠俠的戰衣，與夜間的犯罪分子打交道強得多。
更何況布魯斯·韋恩已經有了下一代，蝙蝠俠已經有了弱點，一個名叫艾麗婭的小天使。
“我無法放下我的戰衣，哥譚需要蝙蝠俠。”布魯斯輕輕觸碰着女兒的臉頰，在她的額頭上輕輕一吻，換來一個甜甜的笑臉，他的目光隨之柔和下來，“而我的女兒，我會用我的生命保護她。”
相比於韋恩家族的富有奢華，吃穿用度方面的精心照料，我的另一個號可就慘了。
出生沒多久，就被包在一件還散發著異味的大衣中帶走了，家中潮濕而陰暗，導致我經常因為呼吸道或者皮膚的不適哽咽出聲。每當這個時候，我的母親就會慌裏慌張的跑過來查看我的情況，耐心地抱着我哄我開心。
相信我，我很好哄的，擁有成年人心態的我也不會刁難一位新手母親，更何況她看起來是那麼的年輕。
十八歲？十九歲？……最多二十歲！
蘿絲·瓊斯，一個很美的名字，聽說她的父母因為《鐵達尼號》這部電影而相愛，才給他們唯一的女兒取了這個名字。可惜的是他們的女兒並沒有遇到傑克·道森，而是遇到了傑克·威爾遜，一個因為懼怕死亡而逃役的大兵。
蘿絲的父母當然不同意，但是戀愛中的女性哪來的理智可言呢！
長期的抗爭迎來了美好的結局，公主和王子迎來了HappyEnding……你以為我會這麼說嗎？
事實上，傑克·威爾遜就是一個善於偽裝的混蛋，一個只會嘴花花而沒有任何本事的社會邊緣人士。更可恨的是，他還販毒。
“這只是個工作，想要在犯罪巷活下去的人都會這麼做。”這是傑克最初的說辭。
“卡爾還小，你得照顧他，我可捨不得讓你們餓肚子。”幾個月後，傑克吻了吻蘿絲的臉頰，再次踏出房門。
這才是我最為痛恨的地方，我明明知道販毒會讓多少家庭家破人亡，還是會因為他們對我的愛而歡呼雀躍。
是的，傑克和蘿絲愛我，哪怕他們一個是罪犯，一個是戀愛腦；一個是毫無文化素養可言的白人至上者，一個是放着康庄大道不走反而一條路走到黑的前女大學生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后一句話特指他們給我取了一個讓人忍不住想要吐槽的名字——卡爾。因為他們堅持傑克和蘿絲之間就應該有一個卡爾，那會讓他們的愛情更加堅定！
此時，我還不知道哥譚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城市，被傑克和蘿絲稱為犯罪巷的地方又是怎樣一種情況，天真的以為長大后的自己能夠改變他們的命運。
當然，現實總是出人意料。
這是我的後日之談。
不提那些不開心的事情，先說說現在的情況吧！時間一轉眼過了三年，我的兩具身體都長大許多，對自身所處的環境也變得更加了解。
我的女性軀體，簡稱女號，名為艾麗婭·韋恩，是一個金髮藍眼的小甜心。家人有……母親不提也罷，父親是哥譚首富（aka義警蝙蝠俠），十項全能的管家阿爾弗雷德。現在位於哥譚市最北側的韋恩莊園。
我的男性軀體，簡稱男號，名為卡爾·威爾遜，是一個黑髮藍眼的小酷哥。父母雙全，分別叫傑克和蘿絲，一家人剛好湊成《鐵達尼號》一線成員。家庭貧困，父親是毒販，現在位於犯罪巷。
神奇嗎？
明明都是我自己，艾麗婭和卡爾卻有着不同的人生，他們的出身不同，生活環境不同，這一點隨着年齡的增長越發明顯。不僅僅是衣食住行方面的，還有眼界、文化和知識層面的高低。
幸運的是，我的兩個號能分享彼此的一切。
當艾麗婭規規矩矩的坐在餐桌前品嘗各國美食時，卡爾正和他的父母擠在一起分食小小的披薩；當艾麗婭認真學習各種知識，努力了解哥譚上流的方方面面時，卡爾奔跑在街道上，用眼睛、用腳步去丈量他們所處的世界。
沒有比這更棒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