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啟的動作
客巴巴回去后,便第一時間派人到司禮監將魏忠賢請到咸安宮來。
聽完客巴巴的敘述,魏忠賢也沒有絲毫懷疑。
畢竟所處的時代不同,他手段再高明,對一些封建迷信的東西也會深信不疑。
何況去年王恭廠大爆炸的恐怖情景還歷歷在目,也根本無法用常理去解釋,所以,這次萬歲在生死之間見到太祖陛下也不是不可能。
還有那天萬歲醒來后自稱“我”,那可是從未有過。
可是,太祖就很少自稱“朕”,而且萬歲應該也不敢在太祖面前自稱為“朕”,於是就用“我”代之。
所以,萬歲在醒來后,一時之間沒有轉變過來,還是以“我”為自稱脫口而出。
這樣就能解釋萬歲的性子為何突然變了。
畢竟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如果不是經歷過這般超越常理之事,見到了朱元璋,怎會連最喜愛的木工活,都說丟就丟下了呢?
“看來經此一遭,萬歲確實是被嚇着了。如今他想誕下龍子以備不測,也實屬正常。”
魏忠賢自以為聰明的為天啟找好了充分的理由。
其實,這也不怪他,當初天啟臨終前,並沒打算直接將皇位傳給信王朱由檢。
這還是在他沒有子嗣繼承的情況下,如果他有子嗣,更不可能有信王什麼事了。
這也給了客巴巴可趁之機,她提前安排懷孕的宮女進入後宮,準備冒充天啟的子嗣奪得帝位,然後獨攬大權,繼續享受榮華富貴。
可是皇后張嫣識大局,對天啟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最終說服天啟下遺詔,將皇位傳給皇弟朱由檢。
這也是客巴巴對張嫣極其痛恨的原因之一。
想到張嫣一旦誕下龍子後會母憑子貴,自己也會失寵,於是便心頭一狠的道:“以妾身之見,先把張嫣那小賤人給除掉,再栽贓給東林黨。讓萬歲知道,能帶走他的,不只有太祖,還有那些居心叵測之輩,只有我們夫妻二人才能保他平安。”
這種事情,她和魏忠賢也不是第一次干。
裕妃張氏因無意中得罪他倆,他們便假傳聖旨將她廢除,並將其幽禁於別宮之內,趕走宮女,斷絕飲食。
堂堂皇妃,就這樣被活活餓死。
其他妃子整日活在恐懼之中,生怕一不小心就觸怒了這個毒婦。
成妃因為有了前車之鑒,所以便留了個心眼,每天養成偷偷藏匿食物的習慣,後來在遭遇裕妃同樣的境遇時,就是靠這個習慣才活了下來。
不只是天啟的后妃,膽大包天的二人連皇子皇女都不放過,天啟先後有六個子女,但沒有一個能活過兩歲,有的甚至直接胎死腹中。
不說全拜他們所賜,但大多和他們都脫不了干係。
所以,客巴巴此刻輕描淡寫的說出除掉皇后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也是毫無壓力。
不過,魏忠賢還是搖了搖頭道:“夫人,不可意氣用事,張嫣如今整日和萬歲呆在一起,很難有機會下手。再說了,就算沒了張嫣,還有李嫣,王嫣,難道咱們都要把她們除掉嗎?”
“那該如何?”客巴巴有些着急的道。
魏忠賢笑道:“張嫣自誕下死胎后,已經有四年未再懷上龍種,以後恐怕也很難懷上了,就讓萬歲去折騰吧。如果真的讓她懷上,咱們再計較也不遲。”
“可是,張嫣整日和萬歲膩在一起,時間久了,說不定就把萬歲的心給勾了去。如果那賤婢再恃寵而驕,在萬歲面前詆毀妾身,那妾身恐將死無葬身之地啊。”
這倒是個問題,魏忠賢並不認為這是客巴巴在杞人憂天,他也不允許宮中有任何一個女人比自己夫人更在萬歲面前受寵,因為這是他權力的重要保證。
正在這時,一個小太監急沖沖的來到咸安宮。
“什麼?”
聽到小太監的彙報,魏忠賢大驚失色。
原來,剛才萬歲派人來到司禮監,讓司禮監將今後的奏章都送到乾清宮去。
萬歲的意思不言而喻,他是要親自批閱奏章啊。
他魏忠賢能有今日地位,其中一個很大的原因就是掌握了批紅的權力,所以連內閣都要看他的臉色行事。
不然的話,什麼事都別想辦成,甚至還要遭受他魏忠賢的陷害報復,輕則丟官回家,重則抄家滅門。
現在萬歲要收回這個權力,怎能不讓他震驚?
一旁的客巴巴也知道事關重大,臉色頓時難看不已。
先是疏遠自己,現在又要收回忠賢手中的批紅大權,萬歲這究竟是想幹什麼?難道又是太祖的意思?
“既然萬歲見到了太祖,太祖很可能給了他什麼建議。”
“朱元璋啊朱元璋,你都死兩百多年了,還陰魂不散。兒孫自有兒孫福,你管得太寬了。”
魏忠賢暗恨,本能的認為天啟的改變都是朱元璋造成的,不然的話,這毛頭小子還不被他魏公公輕鬆拿捏?
魏忠賢再也坐不住了,立即起身對客巴巴道:“咱家親自給萬歲送去,咱家倒要看看,太祖陛下究竟給咱們的萬歲爺出了什麼高招。”
回到萬歲山東北面的司禮監后,掌印太監王體乾已經等候多時。
掌印太監理應是十二監的一把手,但是司禮監的大權卻偏偏掌握在魏忠賢這個二把手的秉筆太監手裏,連王體乾都得唯命是從。
因為他能坐上這個位置,全靠魏忠賢和客巴巴夫婦二人扶植起來的。
他們二人能讓他上去,同樣也能讓他下來,他焉敢不從命?
“王公公,有沒有哪個不開眼的詆毀咱家?”魏忠賢掃了一眼堆了一尺多高的奏章,淡淡的問道。
王體乾連忙回道:“回千歲爺,沒有哪個不長眼的敢在這個時候詆毀你,不過,卻有幾本隱諱的指出錦衣衛辦的幾件案子有所錯漏,希望能重新審理。”
說罷,便將那幾本單獨放在一邊的奏章拿過來。
魏忠賢是個半路出家的太監,進宮時已經二十幾歲了,沒有進行過系統學習,是個文盲,大字不識一個。
所以每日批閱奏章,都是別人先念給他聽,然後他再發表意見,讓人代筆批紅。
魏忠賢直接走到一旁的太師椅坐下,淡淡的道:“讀來聽聽。”
“是,千歲爺。”
閉目養神的聽完,魏忠賢的手指輕敲着桌面,突然動作一停的道:“不用扣下了,直接放進去吧,就放最上面。”
他此舉自然是有所用意,就是想藉機看看,萬歲究竟是何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