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回頭客(2)

奇怪的回頭客(2)

這邊幾個人的聲音也引起了坐在另一頭的劉警官的興趣。

他湊過身安靜地聽着這些少年和青年的推理——其實他自己也沒有多大,作為一個警官而言,他還沒有到二十五歲的年紀,這是很罕見的事情。

總是保持緊蹙的眉毛使他看上去有一些老成,眉頭一旦舒展開來,還是能夠露出年輕人的神采。

“有一點很矛盾的地方,你們沒覺得嗎。”王星榆的弟弟在聽完長發女生的話之後並沒有很滿意她的結論,“紙鈔上面沾有指紋,要在便利店花掉,不去管它才是正常人的邏輯吧。

“單純花掉之後,便利店的員工沒有看見正臉,也不會有可能第一時間察覺到,原來昨天的顧客是犯人這件事情,五十元錢的流動性沒有那麼大,可是放着不管兩三天也是絕對會找零出去的。“

“能夠找零出去,而五十元又繼續被其他人花掉的話,就很難再找到這張鈔票了,要提取那上面的指紋,也更加難。反而是故意要取回鈔票的這個行為,非常奇怪。“

“不一定是指紋,“娃娃頭的女生說道,”除了指紋之外,還有別的東西一樣可以留在鈔票上面啊。“

在少年少女們身後的劉警官恰好插進來一句話,“嗯,昨天晚上的那個案件,現場可有很多連清理都沒有來得及的血跡,死者是一名劇作女演員,她是在門口被襲擊的,連帶着整個鞋櫃和架子都被沾上了血,紙鈔上面會有血跡應該也不奇怪。“

“你說這些話沒有關係吧。“王星榆的第一反應是會不會涉及到保密協議。

“啊沒事的沒事的,只要是現在說的事都是能夠向外界透露,再說這個案子也沒有什麼內幕,看起來是這樣。“

“沾上血的鈔票,這樣就解釋的通了啊,“王星榆的弟弟歪着頭,長頭髮女生的推論看起來是正確,這多少讓他覺得有些不爽。

“不對勁,“娃娃頭的女生還是喃喃地說。

“哎呀,有時候真相就是這麼簡單,別不信哈。“長頭髮的少女滿意地把她的頭髮撥弄到腦袋後面,輕鬆地拿起自己的作業本,翻開,她的一系列動作都表明她覺得這件事應該到此為止了。

“有五十元的鈔票么?“娃娃頭的少女冷不丁問。

“嗯,可以拿一張給你看看,不過話說回來你不是沒有見過吧,經常也會用的啊。“王星榆回到櫃枱拿出了一張紙鈔,這些鈔票由於經手了很多次,上面大多攜帶了大量的病菌和污漬,無論怎麼臟,人在接到大面額的紙鈔是還是會下意識瞟上一眼,來確認這上面是不是有明顯的痕迹。

王星榆在看到紙鈔的一瞬間似乎明白了娃娃頭少女拿出這張五十元的用意。

“這個…是綠色的,沾上血跡…“

“在他交錢的那一瞬間,也看得到的。“少女接着王星榆的話說。

“因為錢上有血的情況五十元綠色的底色會有問題,而大面額的錢你一定會先前後看一遍,錢上只有指紋的話犯人沒有必要回收,那隻剩下其他兩個人的情況了。“

“其他兩個人,是第一個人,和第二個男人他們的情況啊。“王星榆問。

“是的,他們交給你的紙鈔面額大小分別是怎樣的?

“那個梳着辮子的男人打着黑色雨傘到店裏避雨,想要買飲料,但是現在是夏天,昨天晚上下了雨天氣還是很悶,他是一進門就在櫃枱這裏拿了瓶可樂問我有沒有冰鎮的,但是當時只有冰鎮的礦泉水,

我拿給他付了錢之後就走了,我記得是五元錢,礦泉水只要兩元,還找了他三塊錢。”

“第二個男人是他走過之後沒有過太久進來的,他進來也是看着櫃枱這裏買了這邊一直有在打廣告的口香糖,我本來以為他在櫃枱那裏站了那麼久是要拿香煙的,結果最後只用十元錢付給我,買了三塊五的膠母糖。“

“按照你的說法,應該是第一個人交給我一張五元的紙鈔,而第二個男人給了我十元的紙鈔。”

“這麼說真沒有道理啊,”長頭髮的女生長吁短嘆地打斷道,“因為五元是紅色的,十元是藍色的,所以血粘在五元紙鈔上看不很出來,第一個人就是犯人么。”

“這麼簡單的結論,一看就不是真的啊。”

“你不剛剛還在說,真相有時候就是這麼簡單嗎?”王星榆的弟弟諷刺道。

“啊?!你這話什麼意思,我那是…”長頭髮少女撇了一眼王星榆,感覺反倒是在怪他的樣子,“算了,我做作業了,隨便你們怎麼說吧。”

“李子琪說的也對,這部分還離正確遠的很,五元錢和紅色的血顏色只是相似一點,王星河的哥哥和犯人都沒有注意到這件事,因為是小面額,沒在意也很正常,只是五元錢的紙鈔是非常容易被找出去的,犯人隔了一天再過來找零打散,根本沒有可能找到原來的那張五元了。”娃娃頭的女生說。

“第二個人,他給到的紙鈔是十元,顏色上不對,第二點,和五元錢一樣隔一天還能夠再次拿到的十元本來也是不存在的。”

“你這麼說不就回到最開始的死結裏面去了嗎,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這三個男人都可以排除的話,到底是誰啊…”王星榆上半身趴在桌子上埋怨道。

“我覺得我們已經離真相很近了。”娃娃頭的女生沒有管這些喪氣話,繼續說著她自己的想法。

“要回到最開始才行,我們為什麼會覺得錢上面沾上了血跡?是犯人在打鬥的時候把血濺到了紙幣上面?可是他肯定會把這些放在桌子上有可能被血濺到的錢棄置不用的,既然都到便利店去買東西了,一定是他自己覺得自己處理乾淨了現場,因為他們三個有嫌疑的男人買的東西都不是清理現場必須要用的啊。”

“這種情況下錢就不會沾到血。”

“準確來說,是不會在它們從放錢的地方拿出來之前沾到血的。”

“那就…只可能是犯人的手上有血?更不可能啦,他都清理好現場了,手不會忘記不洗的。”

“不會忘記洗手,可是不一定不會忘記洗其他的東西,隨身的東西犯人肯定都可以考慮到,但如果是有些出門一定需要帶,但在考慮隨身物品的時候又常常會忘記的東西,我覺得應該是犯人有可能會忽略到的。“

“那是…什麼?“王星榆仍然沒有搞清楚少女在說些什麼。

“警官說了兇案發生在房子的門口附近吧,除了鞋架,各種各樣門口會放着的東西…“

王星榆回想着那天晚上的情景,對,炎熱的夏天,悶熱濕熱的天氣,除此之外——除此之外還有傾盆的暴雨…

“是傘,犯人帶的傘是從門口拿到的,而那個男人拿着黑色的傘,血的話濺到傘柄上,完全是不會注意到的。”

少女點了點頭。

“這也只是我的猜測而已,如果說是因為傘的緣故,導致犯人的手在持傘的時候沾到了血跡,他在拿出五元錢交給你的時候,也不會注意到自己手上沾了血,錢因為沾上了血跡,又是紅色的五元的緣故,錢會直接被你拿走,在那麼短的時間裏面,應該也不會看到他手上的一點血跡。“

“原來如此,所以他回家之後發現了自己手上的血跡…這也不對,他會立馬過來想要找回這張可能染了血的五元錢的。“

娃娃頭的女生頓了頓,說道,“是呀,他不但馬上回來找回了這張五元錢,而且還換了一個你認不出來的樣子哦。那個只有在櫃枱廣告標明價格,犯人一看就知道能夠用什麼方式找回他五元錢的商品,也就是膠母糖,你找給他的錢里不會不包括一張五元吧。”

王星榆先愣神了一會,等到他想明白的時候,在場的所有人也就明白了。

“第一個男人和第二個男人,是一個人,他是怎麼做到一會兒白一會兒黑的。”

“死者是個劇作女演員,家裏面會有粉底,假髮是很正常的啰,人摘下眼鏡和不摘眼鏡的區別,本來就很大,再加上假髮什麼的,認不出來是兩個人也在情理之中。”少女解釋道,“加上我們是三個昨晚過來買東西的男人一起討論的,在最開始你都否認了三個人可能都是一個人的可能性,也就不會再去想是否只是其中兩人是由同一個人扮演的。”

“把對象放大到三個人,會覺得很多區別的,兩兩對比,說不准你會先想到第一個和第二個人體態和聲音上面很相似。”

“再就是..附近根本就沒有長頭髮的男人,這種髮型應該是學音樂的藝術家,可是這裏的小區裏面本來就不會住着這樣的人,問問附近的居民也會知道這件事。”

“另外,我猜他第一次扮演角色的時候操之過急了,不戴眼睛的近視眼,不僅會忽略掉自己的五元錢上面被自己手上連帶傘柄上的血沾染掉了的事情,還有一件事他也應該忘記了吧。”

“嗯?”王星榆放棄了主動思考的能力,直接向娃娃頭的少女請求揭開答案。

“要不然他第二天過來把你調開幹什麼,當然不是為了找零,也不是為了那張他早就找好了的五元啊。”少女無可奈何地說道,“你商店裏面,他第一次觸碰過的東西,但是和他的傘柄一樣是黑色的,有什麼呢?”

“是…”

“是可樂吧,”一直靜靜聽着的劉警官饒有趣味地搶在王星榆能夠思考出來之前回答道,“那個男人雖然馬上換裝在那天晚上拿到了那張沾有血跡的五元錢,可是他卻忘記了自己曾經拿下過櫃枱上沒有冰鎮的可樂,當然大夏天的誰會去喝不冰的可樂,可是當時他手上的血已經沾上去了,等黑色的可樂不知道被誰買走喝到一半,就會發現那個可能帶有他指紋的血跡印在瓶身上了。”

“說的對嗎?”警官饒有興緻地看向娃娃頭的少女,“名字…讓我看看…”

他拿起之前少年少女們登記的名冊,“瑤群青…瑤同學吧。”

“話是這麼說啦,現在為止還只是想像。”少女低下頭,似乎並不願意和人對視。

“那,把店子裏的監控攝像調取一下吧,”劉警官轉過頭對着王星榆說,“昨天晚上的第一個第二個男人,在他們過來和離開的時間,我們繼續去找附近街道的錄像,就沒問題了。”

不過此時店外卻傳來一輛轎車停靠路邊的聲音。

一個長相斯文戴着墨鏡的西裝男子打開車門走到便利店門前,似乎有什麼緊急的事情。

“先生您是?”王星榆連忙推開窗口。

他看到男人的一瞬間被嚇了一跳。

“你好啊,這個,我昨天在你們店子裏買東西找到的錢,這裏,”男人手忙腳亂地拿出一張十元鈔票,“這上面有血的痕迹哦!”

王星榆皺着眉頭連忙請劉警官前去處理。

“直到最後也沒有發現傘柄上原來沾着血么?”短髮少女苦笑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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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步推理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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