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沒有遷
國家的經濟發展,鄉村振興計劃也開始逐步開啟,全面脫貧的思想也開始隨着鄉村基建的開始步入正軌,在我二年級的時候,也就是差不多2000年的千禧年了,由於鄉村道路擴建,水泥路開始走向柏油路,而我的老家,因為在路的旁邊,又地處坡頂而常年有事故發生的交通路段上,開始設計下降高度,擴建寬度,自然而然,老房子,也在被拆的設計中,不止是我家,村上好幾戶人家,都在道路的規劃線上,我的發小同齡人也在。
隨着老房子牆上用紅色油漆畫了一個圈,寫上了一個拆字之後,也就面臨著下一個住處的問題,那時候的拆遷可不是現在的政策條件,什麼現金加房產,一平米補多少,都是夢幻,給你多少就是多少,差不多得了,農村房子是不值錢,哪怕你下一處並沒有落腳的地方,拆遷流血的事情也偶爾聽說,那時候的農村人相對質樸,沒有太大什麼宏願,有一個安穩的小家,比什麼都強。當時的標語也很有意思“要想富,先修路”,確實富了某一些人,比如我家對面的化工廠,還小的我們看着一車車的柏油罐車開始鋪路,還覺得那個粘油油的東西很好玩,弄在手上都洗脫不掉,再比如水泥、土磚等等一些人,當然這是社會經濟發展的必然產物,畢竟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才能真正的引導經濟的發展。
隨着房子的拆遷,我家也算無根之萍,租住進了對面化工廠的廠房,跟我們一起的還有我發小的一家,那是我如此印象深刻的地方。
從老房子家出來,走到化工廠的門口,那裏還是我叔看門的地方,一眼向上,鐵門後面是一路向上的斜坡,45度角左右,大概150米遠的樣子,那時候好奇,這是從沒有上去過得地方,路是水泥地,還挺寬,一路走上去到頂,左邊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廠房,右邊是一大塊的空地,然後就是沒有見過的五六層高的樓房,聽說那是老闆們的辦公區,還有宿舍,再過去就是食堂,食堂裏面有2個桌球桌,最後就是一個鍋爐間,洗浴之地,總體看着右邊應該有一千多平的佔地,最主要的是,空地上,除了放一些大型的機器之外,還養着十幾條惡狗,看起來凶神惡煞的樣子,經常四處巡邏晃蕩,各地寫着閑人免進的樣子,甚是可怕。左邊是一片區的廠房,很多工人在裏面搬運貨物,偶爾一輛大卡車的過來,沿左右交叉之地往廠房片區的道路裏面走,都需要走個150米左右,甚是寬敞;在廠房內場區,有一個煙囪,高聳入雲,看起來有兩三百米的高度,小時候和夥伴們一起到過煙囪腳下,需要十幾個人手牽手才能環抱的住,有一條條鋼筋釘進去的台階,可以直達最頂端,那時候嘗試過走幾下的,都害怕退下來了。直到上了高中,去了大學,每次坐車經過看到那個煙囪,就知道,我到家了。
我們搬進了空的廠房區,和翔做了鄰居,每戶人家半個廠房,中間似乎用什麼隔斷開來了,廠房裏面除了兩張床,一個沙發,就是各種亂七八糟的雜物,中間還有個電視在那裏,但是並沒有信號,那個插座似乎也沒有用,因為那是工廠用電,遠遠大於220V,記得從搬進去后開始,我就沒有在家裏看過電視了,那時候的父母還提醒給我說,不要去動那個插座。日子似乎變得異乎尋常起來,每天上下學,然後就等父母回家,上下學最可怕的是每天下課回的時候,看到幾條惡狗,尤其兇惡,每次走到半斜坡,旁邊就傳來兇狠的狗叫聲,
有幾隻甚至會繞道上坡的地方等着,以至於每次都心驚膽戰,和發小一起走還可以分擔,一個人走的時候,焦慮而又彷徨。
周末的時候,父母親其實也在外面繁忙,父親開着貨車可能在沙場挑沙,裝運貨物,母親有可能和父親一起,也有可能在菜地里忙着種菜施肥,而我的周末經常到奶奶家蹭吃蹭住,
偶爾也跟鄰居家發小一起玩,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家可以看電視看電影,買了VCD的磁帶,那一個周末,很多小夥伴一起相約在發小家裏看電影—《十二生肖》,具體的劇情已經遺忘了,只記得一個小女孩為找到十二生肖滅除魔王的故事,最後的很帥氣的龍給魔王胸口一個穿透傷口的那一幕,最終的十二生肖全部犧牲,才滅亡了魔王。還記得一次,放學回家后兩個人一起玩着玩着發生了口角,小時候罵髒話張口就來,但是對他,可能一句話就戳中心口(對方的親人喝農藥過世),他扣着我的衣服要我跟他回家跟他父親道歉,我不願意,兩個人就爭着,從天亮到快要天黑,才被對方的家長拉回去,並且道歉了才願意鬆口,從那之後,我知道再也不能與之有這樣的衝突,漸漸地,兩個人也不玩在一起去了,其實後來的一些日子,一直想要真誠的和他道歉,只是對那時候的我來說,抹不開面,對於“道歉、對不起”這種詞彙,還是顯得尤為珍貴的,直到長大了些,才自然的和好了。
這樣的生活持續了數月之後,鄰居家搬走了,搬到了鎮上的醫院後面,也不記得是租住的還是購買的房子,最後剩下我們一家人,從那之後,大部分的周末我都被禁止出去玩,畢竟離村上有一些距離,又有惡狗來回的巡邏,對於偷跑出去,我還是有一些畏懼的。只能在住的廠房旁邊轉悠,看到那裏過濾池,像臭水溝一樣散發著惡臭,有些上面還漂浮着燈泡和垃圾,而我最喜歡看到燈泡,因為那樣我就有樂趣,在遠處用石子把燈泡打破,那樣我會很有成就感,漸漸地很無聊了,回到家搗弄着,看着電視,看着插座,我滿心好奇着把電視機插頭往插座上送去,就那麼一下,我的幾個手指全麻了,還好電視機插頭還是有塑料包裹的,不然應該會很麻煩,自從那一次之後,心有餘悸。也就是這個時間段,很理解到了原來我叔的那位小公主的孤獨,我開始了經常一個人的上下學,每天恐懼着那惡狗咆哮的斜坡,偶爾還跑出來,一個人在門口等家人的回來,一個人周末的轉轉悠悠...。,偶爾前一天還約好了堂哥堂姐,或者其他小夥伴周六來工廠玩,但是沒有一個周末等到他們,他們叫我去村裡找他們玩,然而我不敢違抗母親的明令。這樣的日子也在持續着,而我的父母越來越忙了,父親每天早出晚歸,有時候晚上九、十點才回到家,母親也經常忙到太陽落山到家,越發的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