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這不是回家的車
醒來的余夜發現自己躺在車裏，一寸頭精神小伙正雙眼囧囧的盯着他，夢裏出現的‘枕頭’正躺在一旁的椅子上打着小呼嚕，看來今天實在是太累了。
能不累嗎？昨晚熬夜目送余夜回家，今天又幫余夜辭掉工作，得睡一覺犒勞自己。
“對了，蘇蘇呢，就是咖啡店裏另一個服務員。”
“沒事了，現在接受檢查。”
‘準星’淡淡的說道。
“你是？”
“‘準星’”
“多准？”
‘準星’偏過頭，似乎不想理會余夜的這個問題。
車停了下來，車廂門打開，工作人員禮貌的請余夜下車。
這是一條余夜完全不認識的道路，像是城郊結合部，沒啥人，寬闊的馬路上見不到幾輛車，
望着車隊遠去，車尾甩出一片塵埃。
好歹把我留在一個正經的地方啊！
不過還好不遠處有個路牌，姐姐說過，不論在哪裏，只要有路牌，心裏想着回家的車，輕輕敲打路牌，公交車就會過來。
“咚咚咚！”
此時天已經昏了下來，臨近夜晚，不知不覺一覺醒來都過去好幾個小時了，也是時候回家了。
不知道把今天發生的告訴姐姐會怎樣?
她會同意我參加這個新工作嗎？
回去還得交水電費。
不一會兒，遠遠地看見公交車來了，不過上面的13路的牌子不知怎麼沒亮着，老舊的右轉向燈閃爍着忽明忽暗的燈光，如進入暮年的老人快撐不住了。
刷卡上車，車上人空蕩蕩，司機換了個人，但依舊像個數十年不變的雕塑一般。
今天的車安靜地似乎有點不一樣。
等余夜漸漸遠去，路的盡頭又駛來一輛公交車，遠遠便能看見13的數字。打開車門靠邊停下，見沒人上車又離開遠去。
余夜感到一陣說不上的奇怪，幽靈車向來沒有固定路線，余夜也不知道自己到哪了。
陸續又有一些靈魂上了車，但緊接着余夜發現了不對勁。
這輛車居然在普通人的車站停靠!
而且讓活人上車！
這些人上車有的有說有笑，有的低頭玩手機，有的帶着娃。和平常的那些鬼怪完全不同，很有活人才有的生氣。
如果余夜能在外面就會發現，這輛車不斷變換着車身的顏色，車頭的顯示器也在根據不同的車站變換車數字，02、15、63...
每個人上車似乎都沒發現車上幾個一動不動的怪異的乘客，像往常一樣自顧自的做自己的事，看向窗外的景色，都是平常自個兒線路上的風景。
“奇怪，今天怎麼這麼多人呀！”
“對呀，而且沒開空調啊怎麼涼颼颼的。”
幾位大媽發現了不同，發出疑問，但也沒在這些小問題上提出太多。
不過余夜知道，上錯車了！
那些普通人，還有自己，都上錯車了！
這不是回家的車！
......
遠遠的車后，幾輛廂車遠遠吊著，保持着距離。
車內。
“怎麼樣，余夜那小子吸引出來的那輛車是不是目標。”
‘準星’對着一旁操作機械的的工作人員問道。
“隊長，從靈魂波動來看，這輛公交車的確是近來偽裝成公交車吃人的非法異體，編號B-52，我們已經牢牢鎖定他的靈魂波動，這回不會讓他跑掉了。
”
“通知瞌睡蟲，加班了!”
“是！”
......
公交車又停了一站，這回上車的只有一個小女孩，背着書包，穿着小學生的制式短裙，怯生生的樣子。
小女孩上車左看右看，終於在車子靠後找到最後一個空位，坐了上去。
終於，車坐齊了。
余夜看着身邊這個低着頭的小女孩，肩膀一聳一聳的，時不時傳來一聲哭泣。剛才上車時余夜便注意到了小女孩紅紅的眼睛和兩行淚痕。
也許是因為堅強，或者是不想哭出聲打擾別人，小丫頭極力控制着情緒。
余夜從口袋裏拿出一包紙巾，遞了過去
小女孩慢慢抬起頭，淚水打轉的雙眼接上余夜和藹的目光，女孩接過紙巾
“謝謝叔叔！”
余夜手抖了抖，笑容似乎卡了一下。
“不...不用謝”
現在的孩子呀！咱不能和小孩子計較。
“小妹妹，你家人呢？怎麼一個人在這裏哭，天都快黑了，還不回家呀。”
余夜拍着小女孩的肩膀，溫柔地問道
“嗚嗚...爸爸...媽媽不要我了...”
不問還好，一問小丫頭似乎想起了不好的回憶，直接哭出了聲來，嚇得余夜趕緊安慰。
“啊，不哭不哭...”
直男余夜表示不會安慰人，只好硬着頭皮學着李婧同學，伸出手掌
“你好，我叫余夜。”
小丫頭看着余夜，也禮貌地伸出小手
“江...江小年。”
說自己名字的時候小女孩停下了哭聲，似乎余夜握住她整個手掌的大手很是溫暖，頓時一大片的傷心都被掃開。
余夜拿過一張紙巾，幫江小年擦拭眼角。
“等下哥哥送你回家，爸爸媽媽怎麼可能不要自己的孩子，一定是有什麼誤會，我去跟她們說清楚，讓你回家！”
“真...真的嗎？大哥哥！爸爸媽媽他們...”
“放心啦！我說行就一定行。不過呀我們得先下車了。”
余夜大手撫摸着丫頭的小腦袋，軟軟的頭髮很是舒服，大大的手很是暖和。
就在這時，車輛猛地晃動起來，有的人直接從座位上跌了下去，乘客們紛紛尖叫
“怎...怎麼回事！”
“哇！媽媽！媽媽...”
“啊！”
余夜連忙抱住小丫頭，才沒讓這孩子跌倒
這時候，一股惡臭從車內傳來，像是夏天蒼蠅堆里的死魚，夾雜着一早起來發酵的口腔的味道。
“吃...吃...”
一聲聲低吼從車內各個地方傳來。
燈光閃爍起來，車窗閉合，車體慢慢變形，原本的金屬外殼變成軟軟的粉紅色肉質，車內過道地板翹了起來，像一條猩紅的舌頭攪動，品嘗着尖叫的美味，座椅變成亮晶晶的雪白色，慢慢變形，中間凹陷，這是一顆顆牙齒。
從外面看，這哪裏是一輛車，分明就是邁開四條短腿奔跑的公交車形狀的怪物，原本前方的大燈變成了一雙富有人性化的大眼睛，散發著飢餓的寒光，咧着大嘴留下一大片哈喇子，在地上脫出長長的痕迹。
“吃...吃...”
那座位變成的牙齒動了起來。
不好！
余夜趕緊抱着丫頭跳開，剛一離開，牙齒猛地閉合，然後摩擦，頓時，車內炸開一片片血霧。
“啊！！！”
“我的腿！腿！”
那些還活着的人尖叫着，雙手亂抓，希望能抓住能救命的東西，但那是徒勞的。
余夜把小丫頭死死護住，盡量不讓血沾到女孩身上，丫頭的臉緊緊貼着余夜的胸口，不讓女孩看見這地獄的一幕。
“小年別怕，把眼睛閉上，別睜開。”
感受着懷裏的女孩輕輕地顫抖着，余夜抱得更緊了。
腥紅的舌頭帶着血液捲動這，把食物推到牙齒上，反覆咀嚼品嘗。
“好吃...好吃...”
舌頭似乎發現了余夜這個磕牙的東西，卷着血液和肢體向後捲來。
“抓緊了！小年！”
余夜深吸一口氣，將空氣中的惡臭和鐵腥味吸入肺中，右手握拳擋在身前，拳頭皮膚下隱隱有暗紅流動。弓腿一蹬，往旁邊牙齒猛地一撞。
此時，車外。
“隊長！B-52露出本體了！”
“啊，我還沒瞎呢，通知一號二號小隊兩側包圍，三號小隊前方堵截。”
‘準星’冷靜地指揮道，一旁醒來的‘枕頭’擔憂地問道。
“‘準星’，現在小余夜在裏面真的沒事嗎？”
“其他意外捲入事件的普通人我不敢保證，但那個小子，連惡靈都敢搭載的三無幽靈車都敢坐還安然無恙，絕對沒問題。”
‘枕頭’這才放心下來，對於剛認識的小弟弟還是很上心的。
就在這時，出乎意料的情況發生了。
只見邁着腿，飛奔的怪物右側突然炸開一個洞口，一大片暗紅色的粉末散入空中向後飛去，一道人影從洞中飛了出來，落在馬路上滾了不知多少圈。
怪物一聲震天哀嚎，顫抖着四條腿，向左側傾倒，隨着慣性在地上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不是怪物的血，是從洞口散落出來的食物，灑落滿地一片。
‘準星’眼疾手快
“命令更改，全體聽令，保持距離包圍。瞌睡蟲，你去接應D-21。”
“他有名字！叫余夜，別用冷冰冰的編號，‘準星’。”
‘枕頭’甩下一句話跳下車。
此時的余夜卧倒在地上，顫抖的手肘衣服破了，皮破了，依舊緊緊地撐着。甩了甩頭上的灰，抬起頭看着懷裏安好無損的小女孩，撥開她眼前凌亂的頭髮，溫柔地笑道
“小年，可以睜開眼睛了，現在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