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相見
趕在晚十一點半校門關閉前，閆重羽一行人相繼走入。
從進門后明顯能夠感覺到，秋林學院相比玦院更為寬闊。夜晚旁邊教學樓幾近空曠，帶有一種過於寂靜的恐怖氛圍，尤其現在還混入不知名存在。
三人站在空地上，均是略帶好奇地打量四周，短暫感應之下樓內已經沒有人停留。
閆重羽仔細思索道：“既然選擇藏身學院而非其他地方，沒什麼理由躲在無人處。如果她是寂滅星的下屬或親衛……我們去學院宿舍區。”
穿過空地走上坡道，旁邊是碩大操場。坡道昏暗燈光照去，仍可見跑道有幾人正在慢跑或散步，像是在釋放學習過後的壓力，其中三兩已經靠近坡道與操場間階梯準備離開，所剩學生寥寥無幾。
沈明淵問道：“需要我提前準備嗎？那個陣太過簡易，對實力稍微強一些的戮沒什麼作用。”
“……嗯，得麻煩一下你了。”
沈明淵不再多說。他漸漸放緩呼吸，左手托起，掌中升起一簇渾然七彩的微小光團，在臨近路燈照射下光團並不太顯眼，而另一邊抬起右手，輕輕打了個響指，眨眼間凝聚出一枚小巧刻刀。
手指翻轉之餘刻刀被他穩穩握在指間，隨後定心凝神，開始專註地進行手上動作。漫漫等待中，光團逐漸被雕刻成有形物體……
幾分鐘后，一座精緻的小型封印陣成型，正四面體中部完全鏤空，四面分別綴飾不同繁雜符文，靜靜落在沈明淵左手。將其交給閆重羽，他右手握住的刻刀卻失去明亮神采，在手中暗淡化作光點消失。
“這是天樞老師教下的封印陣，雖然不是完整體，也能封印近似人形戮一段時間。如果這都無法困住她……要麼是我的命之力還不夠，或者命之力對她來說，應該是真的毫無作用。”
閆重羽點點頭，面色凝重道：“從表面上看她並沒有多少攻擊性，但依然得小心。如果萬不得已開戰，你們儘可能優先保證普通人和自己的安全，我會盡量牽制住她。”
沈明淵嘴角微動，最終欲言又止。
三人走上坡道，前方鐘樓矗立秋林學院中央，周圍區域一片寂靜。靠近鐘樓時閆重羽似有所感，身形停頓抬頭看向頂部懸鐘，可視線之內自己卻並未發現異常。
“怎麼了？”沈明淵、葉楚兒順其目光下意識仰望懸鐘，同樣不明所以。
閆重羽面色疑惑道：“那裏有熟人的氣味，兩個人。味道還沒有消散，應該就在不久之前。”
“難道是院內其他人，也被那女子吸引過來了嗎？”
短暫沉默后，閆重羽回應道：“不……雖然熟悉，但小竹只在這段時間嗅到過。不是玦院，是其他域來參加宿賽的人。”
沈明淵也意識到不對勁，聲音低沉道：“宿賽已經結束，其他域的人最遲明天全部都會離開，怎麼可能有人現在來到這裏，還恰好趕在……她出現的時候。”
“絕對不是巧合。”
閆重羽沒有再繼續，左手淡淡青光浮現開始運轉命之力，暗自感應陌生來者具體位置。短暫過後左臂長袖內輕微聳動，心底傳來一道意念，他目光鎖定了某個方向昏暗籠罩的公園。
在那裏。
“我們先去看看，那兩個人。”
閆重羽收斂命之力，暫時擱置尋找黑裙女子。這個時間會有別院人員來到這裏，無論如何都需要探查清楚到底是誰……隨即三人不作停留，在微弱燈光下朝公園快速掠去。
烏雲逐漸濃重，天空隱隱傳來沉悶響聲。
……
郭止水上身赤裸抱着臉盆，還沒推開門便大聲喊道：“獃子，外面有人找你——”
等他走進屋又重複一遍，粗獷聲音震耳，就連戴着耳機的小胖都瞥了他一眼。郭止水忽略那道視線，徑直走到凜月搖床鋪邊，又是重重聲音響起：“獃子他人呢？”
“猛男你能不能消停點，怎麼女生面前就不見你有這嗓門？恐女嗎？”瘦子林宇從上鋪掀開被褥探出頭，緊接着趕緊再罩上，郭止水手中臉盆精準無誤擊中了他的頭部。
“敢再說一遍我看你今晚就別想睡了，咱兩來練練身手。”郭止水“嘿嘿”暗笑兩聲，滿臉不懷好意。果然上鋪不再有任何動靜，林宇直接選擇了迴避。
郭止水又盯上正沉浸遊戲中的小胖，但未等他開口，凜月搖短髮濕漉漉，同樣從門口抱着臉盆走進屋來。
“獃子你來得正好，門口有人找你。聽說是……你姐姐？我怎麼從不知道你這傢伙還有姐姐啊，而且還挑這麼晚時間過來看你。”郭止水一陣擠眉弄眼，想要探出點消息，素未蒙面凜月搖的姐姐直接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姐姐？我哪兒來的姐姐？
凜月搖心底暗自疑惑，但他並未說出口，愣神之後習慣性回道：“好的。”
“你這獃子什麼都好，就是這點煩死了！多說兩個字身上會少塊肉嗎？”又想起面前獃子沉默寡言的壞毛病，郭止水神情很是不滿，將落在林宇床上的臉盆取回，和其他洗漱物品一一擺放好。
本想湊熱鬧也下樓去見見那位姐姐，當他從柜子翻出衣服再穿上，回過身來人已經離開了。
“靠，你等等我！”直到郭止水走出宿舍樓來到大門外，望着周圍三兩學生，卻不見凜月搖身影。
“奇怪……獃子他人呢？”
……
遠處。
新教學樓修建工地旁邊，是一片佔地面積約百畝的小型森林公園。作為秋林學院內為數不多的自然場所，它除了因為修築道路鋪設過石塊，其餘沒有再進行過多餘施工。
每逢夜晚，公園與工地中間道路，只有稀疏的路燈能勉強給予園內鄰近部分光亮，在密密麻麻的樹葉遮擋下，愈漸深入其中，周圍只會剩下一片黑暗。
“這裏不是……”凜月搖孤零零站在園內，愣神看着旁邊路燈。
明明自己才被同學喊出來，剛走過男生住宿部大門，結果眼前一黑……待視線恢復就已經站在公園裏面。
聯想起昨日莫名被劫持，下午黑裙女子在教學樓消失，今晚懸鐘狀態怪異……這幾天發生的怪事太多，根本無法用常理來解釋。
空中雷聲低沉，彷彿又要開始下雨了。
頓時凜月搖感到極為異常，-只想儘快離開這個地方，就算此刻身處學院內，但周圍毫無人影，內心也始終充斥着難以言喻的不安。正當他打算循小路從公園出去時，背後傳來一道清脆聲音。
“阿搖。”
凜月搖驟然轉身，竟然看到兩個長相一模一樣的女子，就連身上着裝都別無二致。兩人並肩站在一起，甚至讓他無法清楚區分是誰輕喚了自己的名字。
女子身材修長，長發微卷披散於身後，嬌美容貌成熟，卻依然帶有些許少女般羞赧。即便在略顯黑暗環境中，也能清楚看到她們臉上泛起的溫柔笑容，在黑色連衣長裙映襯下宛若森林中神秘的精靈，雙手背負身後乖巧立在自己眼前。
凜月搖面色閃過迷茫，看着女子專註神情，那眼神像是在告訴自己三人曾經相識。似乎映照了猜想，面前右側女子嬌俏出聲道：“阿搖，好久不見了。”
儘管女子態度親和，凜月搖心中的不安依舊不減，昨日被劫持陰影仍舊盤旋在腦海。尤其是對方完全陌生的情況下，三人無緣無故共同出現在偏遠公園裏，更加讓他無法輕易相信他人。
“你們是誰？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凜月搖緩緩後退。
沒有想像中久別重逢的喜悅，反而神情戒備絲毫不加掩飾。一時間二女都愣住了，隨即她們相互疑惑對視一眼。
縱使四年過去略有變化，但相貌早已經深深銘刻心底。也正是在那個瘋狂與混亂瀰漫雨霽城的黃昏，為了救下孱弱少女，面上顯眼疤痕從此永遠留在了凜月搖右臉。
“我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