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情情情 道是無情卻有情

沒等周問海反應過來，方月影笑着跑開了，追上前面的幾個女同學，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周問海躊躇不前，想了片刻，硬着頭皮走過去。自從課堂表白的事生后，他已經一個多月沒跟何燕說過一句話了。這時候過去，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但醜媳婦總歸要見家婆，事到臨頭，實在不好退縮。

猶猶豫豫的時候，周問海已經走到榕樹下，果然是何燕，她捧着書，似看非看，側着頭，好像在傾聽什麼似的。

等到周問海走到身後，何燕輕輕把書本合上，仰望碧藍碧藍的天空，輕輕左右晃着小腦袋，若有所思。過了一會，何燕慢慢轉過頭，看了一眼周問海，瞬間就將眼光盯着地面，用腳輕輕踢翻一塊小石頭，把它掀起來，依原樣踩進泥里，再撬起來，反覆戲弄着這塊小石頭，彷彿有說不完的樂趣。

“這事總得有個了斷，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再說……”何燕輕聲說，抬頭看了看周問海，又低下頭，沒有接著說下去，天藍sè學生裙下，筆直修長，雪白細滑的雙腳，交叉步緊挨着，粉嫩jīng致的臉蛋，白裏透紅，yù言又止，羞答答的神情，更顯嬌美嫵媚。

“我何嘗不是這樣想，如果能找到辦法解決，我也不至於說一籌莫展！為這事，我都急得什麼似的！天天睡不着覺！”

“笨，難怪別人都說你笨！連我哥也說你笨得沒藥醫治，你沒有法子，別人沒有法子，你就沒想到過來問問……”何燕停了片刻，紅着臉沒有說下去。

周問海當然不是笨，但是這檔子事，任誰來處理也是件天大的難事，畢竟包括老先生在內的老師們掌握着學生的成績和個人cao守評分，單憑這點，周問海就逃不過老先生的手掌心。

當聽到何燕話中有話，周問海心下狂喜，但他表面假裝鎮定問：“難道你有辦法？”

何燕點點頭，然後好像想起什麼事來，把書本匆匆放進包里，一言不，面無表情，轉身就走，頭也不回。

這可把周問海給搞糊塗了，當場愣住，獃獃看着何燕的背影，完全不知所措，女生的變化實在太快了，一時這個樣，一時那個樣，不要說捉摸不定，簡直不可理喻。

突然，背後傳來腳步聲，周問海急忙回頭一看，那人急步上了教室側面一座小山坡的石台階，很快就沒影了。

依着這身影，周問海猛然想到是誰，不禁驚出一身冷汗。沒過幾天，這天剛好周末，下午有課，周問海照常來到大課室上老先生的課，他從前門進來，例牌看了看黑板正zhongyang，現“何燕，我愛你”這五個字赫然不見了，不知道又是哪個愛惡作劇的同學搗的鬼，講台下的同學個個掩嘴偷笑。

“唉！”周問海不禁心裏長嘆一聲，慢步過去，重新在黑板正zhongyang寫下“何燕，我愛你”。

“各位同學，我看這件事到此為止吧！你們想想，到底是學業重要，還是開這種無聊的玩笑重要？rì本人已經打到家門口了，國家正處於危難之時，我們不好好用功讀書不說，還把青net和生命耗費在這些無聊的事情上，你們對得起國家，對得起父母，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持續一個月的壓力和輿論，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周問海一時間腦充血，血脈噴張，猛地轉身面向全體同學大聲疾呼道。

天氣熱，坐在第一排女生中間的趙玉蘭輕輕搖着小紙扇，笑吟吟地說：“周問海同學，可別給我們扣那麼大頂帽子。依我說呀，一個人沒有健康強壯的身體，沒有正常良好的心理狀態，於國於家於己，只有百害而無一利。學業固然重要，學習的壓力也很大，適當的放鬆和娛樂，也是必不可少的嘛！同學們，你們說，對不對？”

“對！對極了！”雖然趙玉蘭平時人緣極差，神憎鬼嫌，但這些話倒說得頭頭是道，眾人也樂得隨口附和。

趙玉蘭用紙扇掩嘴，向周問海眨眼，吃吃笑。

畢竟眾怒難犯，周問海苦笑着搖搖頭，沮喪地回到最邊角的座位，故意不跟其他男生坐在一塊，連平時最要好的同學也不管不顧，獨自一人落寞沉思。

正當周問海左想右想，理不出頭緒時，大課堂前門突然進來一個女生，只見她身着鵝黃sè鑲金帶花紋上衣，裙體為rǔ白sè帶銀光配亮sè花邊的連衣裙，裙擺過膝而止，腳踩粉sè鑲金絲邊的高跟鞋，扎着一頭鳥黑柔亮的馬尾，臉上不施任何粉黛，卻顯嬌媚動人。不是何燕，是誰！

全體男女同學當場震驚了，男生們個個瞠目結舌，張大的嘴巴里能幾乎能塞進一頭成年大象，女生們瞪大的眼睛，好像看到聖母從天而降似的。

男生們從來沒有想過原來女生能穿得如此漂亮時尚，風姿綽約，女生們不禁聯想到自己就算穿上這身衣服，也萬萬沒有何燕來得如此高雅迷人，勾人心魄。趙玉蘭銀牙咬得直響，眼裏的爐火幾乎能噴到講台了，手裏的鋼筆狠狠插在桌面，來迴轉動，瞬間筆尖就斷了，把一旁的女生嚇得花容失sè，以為下一個就是她！

何燕緩緩移動腳步，來到第一排，見方月影身邊留着一個空位，知道是為自己留的，她笑着點頭示意，卻沒有擠過去，只是從旁邊過道處，拾步上了台階，一直走向男生彙集的中間及最後那幾排。

後排女生稀少，即便有也是情侶共坐，何燕斷無橫插一杠之理，所有男生的心都怦怦直跳，身邊陪着女朋友的男生心想，如若得到何燕青睞，現有的女朋友即甩是沒商量，有未婚妻或指腹為婚的正打草稿，想着如何措詞向家裏婉言辭婚，迎娶何燕過門。

男生們各打各的鬼胎，都面向何燕，滿臉的期待和激動，倒是周問海心情糟透了，無從留意。

也難怪，一個多月的壓力，既來自同學，也來自何勝雄，自打上次他課堂公然向何燕示愛后，何勝難對他的態度相當冷淡，往rì見面會打個招呼，偶爾還能聊上幾句，現在簡直當他是透明的空氣，視而不見，這讓周問海尷尬之餘，不免有驚恐之意。

人的壓力一大，身心疲憊隨之而來，失眠也就在所難免，等於起了連鎖反應，jīng神就會陷入恍惚和焦慮，只是程度深淺不同而已，周問海正處於這種極度微妙的情況下。

因此，所謂禍從口出，此言不假，周問海今rì才感悟萬言萬當不如一默的道理。

何燕左顧右盼，美目盼兮，似在尋找什麼人，連女生也全體詫異，何燕在學校讀書是出了名的用功專心，從來沒有男朋友，甚至也沒聽說她以前讀高中時候有過男朋友，而且何燕很少跟男生們攪到一塊，除了跟方月影等幾個女生合得來，常常一起活動玩耍之外，沒聽過她跟任何男生有過交往。

再說，何燕平時絕無跟男生坐在一起上課之理，今天一反常態，往後頭走，擺明是要跟男生坐一塊，着實讓全體同學除震驚就是震驚。

眼神搜尋，腳下不停，何燕眼睛突然一亮，神彩照人，俊俏美麗的臉容，倏地泛起一絲淡淡的笑意，有幾個男生以為何燕看着自己笑，幾乎把持不住，差點暈倒，虧得旁人扶住，才不至於當場出醜，待回過神來時，何燕已經走過去了。氣得猛用拳捶胸口，以為自己錯過機緣，要是旁邊有一塊大石頭，他必定要表演胸口碎大石了！

在全場同學的注視下，何燕緩步來到一個男生身邊，奇怪的是她好像並沒有特別留意這位男生，只是隨手放下書包，拿出課本，擺放在桌面上，稍稍整理裙擺，在緊挨着這位男生的座位上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