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笑笑笑 笑盡天下可笑人
自從周問海課室以如此另類新穎，別具創意的手段，大膽向四大校花之何燕公然表白之後，全校轟動。
要知道那可是學校四大惡棍之何勝雄的妹妹，不要說追求何燕，哪怕是他兩兄妹家常聊天，你多瞄何燕一眼，何勝雄都會瞪到你膽子都快破了。
自從上次那位送玫瑰被狂毆一頓的仁兄之後，再沒人敢向何燕表白，因此，當天有幸在場的男生事後都激動得熱淚盈眶，進而淚流滿面，無法自持。
有的男生甚至雙手高舉，淚眼問蒼天說，天啊！大地啊！蒼天啊！我的神啊！終於等到這麼一個人出現了，你創造了何燕，必然創造一個周問海來搭配她，上天啊！你是公平的，你是公正的，我是渺小的，我從此服了你了！說完就以頭搶地，鬼哭狼嚎，不待細述。
可見長久的等待換來的幸福與快樂也是成幾何級數遞增的。
他們像街上小報童為賣報紙狂喊“號外號外”的熱情一樣，奔走呼告，自豪宣稱當時自己就在現場目睹周問海這一壯舉，
後來有心人經過統計，按照這些人的說法，可以斷定全校師生全部沒事幹，不用上課，基本就集中在現場。
校園情種（指對某人一見鍾情，開始試探xìng的追求行動）遍地都是，隨手一抓就一大把，能升級為情呆（對某人單相思成迷，自我迷戀，以為人家偶爾的一顰一笑就是對自己有意思，其實正好相反，失敗一次后變呆變傻），比比皆是，但能晉級為情痴者（無數次追求失敗，屢戰屢敗，屢敗屢戰）少之又少，屈指可數，要想更進一步，成為情之聖者（能承受極其殘酷的皮肉之苦，連命也不要，還能用別出心裁，標新立異的方式求愛），簡直比登天還難，自建校以來，還沒聽說過哪位同學能成為情聖。
周問海卻被同學們尊稱為堯舜禹以來，古往今來第一大情聖。既然能成為情聖，待遇自然不同一般，老先生自有章程，他心裏早就有個小算盤，這件事是出來了，影響很大，連學校領導都笑着親自過問此事，總得有個圓滿解決的辦法，讓學生滿意，讓同僚滿意，讓領導滿意！
在老先生沒想到辦法之前，周問海已經想到辦法了，他深夜潛入課室，將黑板上所有的字全部抹去，他感覺好像抹去心中所有的思想和回憶一樣。
事畢，他坐在講台老師的椅子上，呆若木雞，又如老僧入定，看着黑漆漆的課室呆，直到天明，同學們66續續來上課時，才幡然醒悟。
第二天，沒有老先生的課，萬萬沒想到他居然來到課室，這可是破天荒的事，頭一遭，同學們都認為善者不來，來者不善，事非之時，事非之地，來者即是事非之人。
老先生看見空空如也，一字不存的黑板，心裏老大不樂意了！把周問海叫上來，問是怎麼回事！
周問海瞪大眼睛，目瞪口呆，差點就跟老先生翻白眼了，這還能是怎麼回事。
見周問海半天沒回答，老先生就來氣了，當場話說，昨兒個你寫的那五個字，什麼某某，我那個你，就這五個字，照原樣兒重新寫到黑板上，也不用寫在黑板邊邊角角，藏着掖着，就光明正大，寫在黑板正中。
老先生板著臉繼續說，已經跟別的老師打過招呼，大家認為你寫的字好看漂亮，至少留存三個月，給同學們作個好榜樣，現在的學生一界不如一界，連中文字都寫不好，還能稱為大學生，說出去，快要羞死我們這些作老師的！
聽到老先生這些話，周問海更呆了！
臨走，老先生摞下話，寫不寫隨你，期末成績由我決定，別的老師也會參照我的決定！
當周問海硬着頭皮，把“何燕，我愛你”五個字寫在黑板中間的位置時，同學們笑得像花兒一樣，何燕旁邊的同學不時推推她，忍住笑，指着黑板上的字讓她看。
何燕假裝不知道，任爾等左拉右扯，她只是紅着臉sè，低頭看書，偶爾答幾句，有什麼好看的，不就幾個字嗎？值得如此一驚一乍的，有這會兒jīng神討論這些事，還不如多讀點書，將來報效國家才顯真本事呢！
恰好，今兒個上課的是位英文老師，在國外呆過十年，得過某某博士學位，思想還挺那個的，每天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紅紅火火的。
她一進來，看到黑板上的字，故意捂着胸口，假裝驚奇地說：“oh!my
god!同學們，這是怎麼回事？”
同學們都笑而不語，紛紛看向何燕和周問海，何燕的頭低得更低了，細長的眼睫毛都快碰到書本了，旁邊的同學笑着用筆戳她的腰，她也沒反應。
課室末端的周問海側轉身，假裝要跟旁邊的同學聊天，其實旁邊的同學根本沒有理他，故意笑着別過頭去跟別的同學對笑，周問海不得不尷尬迴轉頭，面無表情，假裝若無其事，看着正前方，他這個舉動讓同學們更樂了。
“做人不能如此不公平，厚此薄彼呀！說到底，老師也是人吶，也有感情的，周君，那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也向老師表白表白啊？”女老師不依不饒，笑着說。
這下子課堂像煮開的沸水一樣，鬨笑聲、尖叫聲、鼓掌聲、吹口哨聲，夾雜着拍桌子和踢凳子的聲音，混成一片，課室里亂成一團，現在的話說，很有點混音合成的效果。
旁邊的女同學乾脆摟着何燕細軟的小蠻腰，頭靠在她後背上吃吃笑，把附近左右的男同學羨慕得要死。倒是何燕一本正經，一絲笑意也沒有！周問海臉紅耳赤，恨不得地下就開了個洞，立馬鑽進去了事。
接下來幾天，各個系來上課的老師，板書的時候，果然沒有擦掉周問海的字，紛紛拿這些字開涮，逗趣，同學們自然陪笑湊趣，課堂多了不少歡樂，來上課的同學暴增，一改往rì慵懶懈怠的作風，況且辦公室裏面，老師們取笑聲一片，關係越融洽，校長也甚感欣慰。
那些結過婚的女老師見有人開了頭，也不敢有絲毫含糊。
“唉，說實話，看到這麼大膽直接，感人至深的表白，老師頗有感慨呀！至今還在後悔呢！要是早那麼個一二十年，老師也斷乎壞在這位同學手裏了。”
“周問海同學，趕明兒到我家吃頓便飯，我家裏那位說想見見你，聊聊天，他還說，當年他要有你這個膽量，結婚證上的名字早改成別人的名字了，其實嘛！老師我也身同感受啊！”
男老師本就無所顧忌，見女老師如此能放得開，豈能自甘人後。
“好險吶，當年要是我夫人先遇到周問海同學，嘿嘿！鹿死誰手，還在未知之數呢！說起來，我還得謝謝你，周問海同學！”
“我大侄女都三十好幾，快奔四十的人了，還未婚嫁，人品不錯，樣子也看得過去，周問海同學，你看，是不是把前面這兩個字，改成我大侄女的名字！我估計她連夜就坐火車過來了！”
要知道民國時期，社會風氣還是十分保守的，居然能出這檔罕事，世人嘖嘖稱奇。後來，這件事越傳越玄，其它學校的同學也風聞此事，紛紛前來參觀研討，這塊黑板竟然成了旅遊聖地，校外各sè人等湧入學校觀瞻賞玩，一時間街知巷聞，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周問海成了學校風雲人物。
民國時期的照相機還是蠻貴的，不是一般人能擁有，很多人特意花重金請來攝影師，呼朋喚友，在黑板前三兩成群，擺開各種姿勢，照相留念，放大之後，掛在家中，以資炫耀，說他們見證了歷史，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改變了歷史呢！
這件事自然瞞不過何勝雄，按他一貫的作風，必定要暴怒作的，不過，這次他倒顯得沒事人一樣，只是在狂打沙包，滿身汗淋淋的時候，喘着粗氣，隨口問了問周問海：“你真的喜歡我妹妹？”
這可把周問海急得額頭直冒汗，他搖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慌忙擺手說：“沒有的事，你別聽那些人胡說八道，你知道他們就等同於以前的亂臣賊子，唯恐天下不亂，他們說的話如何能信！”
“但字是你寫的！這你怎麼解釋？”
“誤會，這完全是一場誤會！天底下的誤會多的是，就拿前天來說，我去打開水，不小心拿錯別人的水壺，被人誤會是小偷，雖然我手裏拿的不是自己的水壺，是人家的水壺，但我不是小偷，這就是誤會……”
何勝雄沒再追問下去，只是把沙包打到快破了，才肯收手。
那些等着看熱鬧的人現何勝雄居然沒有作暴揍周問海，不禁大為驚奇，私底下覺得其中必有問題，但問題出在哪？沒有人知道！
就這樣，紛紛嚷嚷，事情快過去一個月了，不見平息的跡象，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趨勢，周問海苦不堪言，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陡然倍增的壓力讓他夜不能寐，幾乎患上失眠的癥狀，眼睛紅腫，佈滿血絲。
別人還說他相思何燕成瘋成魔，愛一個人嘛，就得做出犧牲，何況是校花，哪怕挖去雙目也值得，這些個風涼話，差點沒把周問海給逼瘋成魔！
直到那一天，事情才有了轉機！
那天下課前，英文老師照例取笑一番，還要周問海單獨留下來，說要輔導他的功課。在同學們的鬨笑聲中，下課鈴響了。
待同學們走得差不多了，周問海獨自落寞前行，不防身後有人拍拍他的後背，笑着說：“周大官人，你的心上人叫你呢？你還裝作聽不見？前陣子英明神武，現在又裝瘋賣傻，你到底想怎麼樣？”
周問海疑惑着回頭一看，原來是何燕最要好的朋友方月影，不禁苦笑着說：“別人都取笑我，就你不，我還說是你個大好人呢！沒想到你也……”
一句話未完，方月影打斷他的話說：“有你跟我這麼多話，等會對着她，有什麼話儘管說就是了，我還怕沾惹了你呢！你看，她在那裏等你呢！還不快過去！”
說完，方月影手指課室后牆，只見一棵參天的大榕樹下，一位背影酷似何燕的女生，左手舉高，手裏拿着一本書，右手掌心按着樹身，像是在看書